059 一切來不及了
傷口痛不痛，嚴重不嚴重，他完全感受不到，隻知道那張總是做夢夢到的小臉離得自己很近很近。
濃密如扇的睫毛，月牙一般的眼角，清澈湖水一般的瞳仁，都在自己觸手可及的地方。
更甚至，她清甜的呼吸，噴灑在自己鼻尖上。
胸口，一股激蕩的情緒翻湧起來，連牧也抬手，一下子扣住薇薇的手腕。清澈的眸子微微眯著，深沉的鎖住她。
“嗯？”薇薇有些不解的睨著他。
“不是覺得我像怪物嗎？還管我幹什麽？”他繃著略帶傲氣的下頷，說這話時，眼裏仍舊不可避免的閃過幾許自卑。
連牧也是個什麽樣的人？狂妄、不羈，像頭草原傲然的捷豹一般，怎麽會總是不經意的就流瀉出自卑來？
“我什麽時候說你像怪物了？”薇薇團了團細眉，看他一眼，再次強調：“我從來沒有覺得你像怪物過，是你自己在亂想。”
連牧也沉吟了好半晌，也不說話，隻是徑自盯著他。
似乎在探究他話中的真和假。
“那你為什麽不接我電話？”
這個問題繞了過來，薇薇隻好實話實說，“連牧也，你的病情現在到底怎麽樣了？我接近你，是不是會讓你的病情惡化？我是不想害你，所以……”
不等薇薇把話說完，連牧也突然一個側身，將薇薇壓在公園的長廊上，大掌卡住了薇薇的脖子。
那雙眼，俯下來，注視著薇薇。深沉而黑亮，他重重的喘息著，整個人就仿佛一頭野－獸，帶著幾許殘忍，又似乎有些掙紮。
薇薇幾乎要被他掐得喘不過氣，小手箍住脖子上的手，“連牧也，你幹什麽？！”
這家夥真是典型的陰晴不定。
動不動就想掐死人！
“你知道我的病了？”連牧也幾乎是咬牙，痛苦的俯首瞪著薇薇，那張俊朗到找不到瑕疵臉，甚至有幾分猙獰，“誰告訴我病情的？白世炎？連清北？還是我姐夫？！！”
“趕緊放開薇薇小姐！別亂來！！”兩名保鏢，彼時都衝了上來，虎視眈眈的盯著連牧也，要上前把他拉開。
“給我站住！！”連牧也冷冽的一聲命令，震懾住他們。兩名保鏢不得不頓下步子。
“你先放手！”薇薇艱難的命令他，拿手捶他的手，“你再不放手，要掐死我了！”
聽她這麽一說，連牧也怔了一秒……兩秒……
定定的看住她，看著她有些喘不過氣的樣子，他頓時似如夢初醒，眸子閃爍了下，冷靜陡然回歸。
他的手頓時鬆開。
“咳咳咳……你這混蛋……”薇薇深吸了好幾口氣，拿眼瞪他。
他似乎有些後悔，歉疚的看了她兩眼，最後又倔強的別過臉，不再看她。
“薇薇小姐，你沒事吧？”兩名保鏢擔憂的看著她。
“我沒事，你們先走開點，我有話要和他說。”她想，連牧也不會想讓任何外人知道他的病情。
那兩名保鏢對視一眼，不得不走到三米開外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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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你病情的事，我其實……是猜的。”薇薇沒料到和連牧也提到病情的事，他的反應會如此激烈。
“猜？”他似信非信。
“上次你不就是倒在我身邊了？是不是接近我，對你沒好處？”她的大眼試探的瞅著他。
連牧也看他一眼，沒有吭聲，低垂下頭，似乎在想什麽。
眉頭緊鎖著，有幾分難受。
“所以，我才沒有接你電話。”薇薇頓了頓，彼時，氣息已經很順了，“連牧也，我不想害你。我們……還是保持安全距離吧！這對你有好處。”
——如果我死了，你會不會一直記得我？
薇薇忘不了他說這句話時，那悲涼的神情。
無論如何，她都不想他死！
“不要！”她的話，被他直接斷然的拒絕。
薇薇皺著眉看他。
為什麽，他從來都不願意聽別人的？
“你說的那些都是沒有的事！”他篤定的開口。
“你騙我。”薇薇沉沉的看著他，仿佛要將她看穿。
連牧也抬起頭，眼裏也透著一股近乎偏執的堅定，“我說了我的病情和你沒關係，就沒關係！”
薇薇還想說什麽，他卻突然眸子一眯，危險和嚴肅都襲上他那張俊臉。
他警惕的朝某個方向看過去。
彼時……
薇薇也發現了。
那兩名保鏢也發現了。
可是……
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
角度射擊的槍管，已經瞄準了那纖細的身子。待他們反應過來時，子彈已經射出了槍管，以極速飛馳過來。
薇薇眸子一緊，下意識要躲開。
手臂卻被一道力量扯過，下一秒，她的身子，落入一個略微有些單薄卻又結實的胸膛裏。
他，將她緊緊護住。
薇薇能聽到那些並不算有力的心跳。
“砰——”一聲巨響，就炸開在耳邊。
隨著悶哼一聲，一股熱血噴灑在薇薇臉上。
薇薇有一片刻的怔愣，隻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在那一刻變得冰涼刺骨。
抬眸，對上連牧也虛弱的眼眸，他蒼白的唇翕動了下，“你……沒事吧？”
她沒事，一點事都沒有。
可是，他有事！！
子彈射穿了他的身體！！
流了很多很多血！！
胸口鈍鈍的痛，薇薇眸子襲上一抹冷厲，快速的從短靴裏抽出精製的手槍，肅寒著一張小臉，往射擊的方向衝去。
彼時，兩名保鏢也拿出槍，跟在她身後。
兩名保鏢扒開茂密的樹叢。
那兒，哪裏還有什麽人？
薇薇眉心一皺，警覺的環顧四周，根本什麽人也看不到，隻能看到一輛白色商務車，變成一個小點，消失在了她的視野裏。
該死！
凶手逃了！
若換做平時，她現在一定縱身追上去，隻是……
連牧也正受著傷！！
她絲毫不敢怠慢，邊往連牧也的方向跑，邊給費南蕭打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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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薇薇小姐，請問有什麽事嗎？”接電話的是阿信。
“費南蕭呢？費南蕭在哪？”薇薇已經小跑到了連牧也身邊，隻見他越來越虛弱了，手緊緊的捧著胸膛上的傷口，俊臉歪著，已經沒有了半點生氣。
此時的他，看起來就像一尊沒有了生命的瓷娃娃，仿佛隻要輕輕一碰，就碎裂了。
薇薇心頭一陣悶疼，鼻尖有些發酸，“連牧也，你不要睡著了，堅強點，我帶你去找醫生！”
薇薇一手舉著電話，一手焦急的拍著他蒼白的臉孔。
她不要他有事！！
絕對不可以有事！！
阿信一聽這話，眉頭皺了起來，“薇薇小姐，是不是出什麽事了？少爺現在正在進行很重要的會議，不一定能抽開身。”
開會？
“那算了，我自己想辦法！”她不想打擾他，果斷的掛了電話，吩咐兩名保鏢，直接將連牧也架上他之前停在操場的跑車裏。
一路上，流了很多血。
薇薇吩咐保鏢開車，盡量穩住情緒，讓連牧也枕在她肩頭上，她不住的和他喃喃著，低語著什麽。
保鏢知道自己護主不力，都心生擔心，更是將車開得飛快，衝進人流中。
太驚險的速度，惹來大路上，不少人高聲咒罵。
但此時，他們已經什麽都顧不得了，停在一家最近的醫院前。
“連牧也，我們到醫院了。你放心，一定不會有事的……”這話，更多的是和自己說。
她沒有遲疑，跳出跑車直接往醫院裏跑。
很快的，一群醫生和護士，抬著擔架匆匆從醫院裏奔出來。
“小心點，病人流血過多！”
醫生將他抬上擔架。
連牧也的眸子艱難的撐了撐，“小姐姐……”
薇薇走過去，將小手塞進他涼透的掌心裏，嗓音變得哽咽起來，“我在這裏。你放心，我沒事……我沒受傷……”
聽她這麽說，他的眼，輕輕閉上。
那雙已經涼到絲毫沒有溫度的手，卻緊緊扣著薇薇。
直到，要推入手術室時，他都固執的不肯鬆手，好像，生怕自己這一鬆手，這輩子，她就消失了。
薇薇趴在他耳邊，說了好些話哄他，他終於才悶悶不樂的放了手。
··········
手術室紅色的燈大亮著。
薇薇焦急的在長廊裏來回走著，此刻，她不知道應該替連牧也通知誰。
他的家人，他似乎並不喜歡。
於是，薇薇最終沒有通知任何人，隻是獨自守在手術門外，為連牧也祈禱。隻希望他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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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五個小時的重要會議，費南蕭推開會議室的門出來，難掩疲憊之色。
剛在辦公室的沙發上坐下，門就被敲響。
“進來。”他正了正色，坐直身子。
阿信推門進來。
“有事？”
“少爺，之前您在開會，薇薇小姐有打電話過來。”阿信回答。
“有說什麽事嗎？”費南蕭邊問，已經站起身，走到書桌前，開始撥打電話。
“似乎是出了什麽事。薇薇小姐很急的樣子。”阿信畢恭畢敬的回答。
費南蕭眉頭一蹙，臉色略微沉了沉。
“怎麽不早說？”
現在小東西被人盯住了，可能隨時有危險。
“我看少爺在開會，加上薇薇小姐又說沒事了，所以阿信自作主張了。”阿信低下頭回答。
“算了，你先出去。”費南蕭擺擺手，直接撥薇薇的電話。
但試了三次，始終無法接通。
心沉了沉，他撥那跟著薇薇的兩名保鏢的電話。
“少爺。”恭敬的聲音傳來過來。
“是不是小姐出什麽事了？”他盡量穩住自己的情緒。
“今天突然有人射擊，但薇薇小姐沒有出事。”
雖然沒有受傷，但費南蕭的心還是擰緊著，麵色黑沉難看。
幕後到底是誰，竟然敢如此公然的想要傷害小東西？
“倒是小少爺中了槍傷。”那保鏢繼續說。
“小少爺？！”費南蕭的嗓音不由得提高了幾分，“他怎麽會受傷？”
“薇薇小姐的子彈由他擋了。所以……”
“怎麽不早說！你們這群沒用的東西，我讓你們去是保護薇薇的！！”費南蕭厲聲低吼，讓那邊的人頓時半句聲都不敢吭，“你們現在在哪？報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