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看著佳白的背影,站在門口的娟子心裡想著,『難不成你以為我要一哭二鬧三上吊,逼著你要你為我負責嗎?』

  窗前的佳白說完那麼多的話,都不敢回頭看她一眼,娟子無奈的笑了笑。明知道是這樣的結果,可又有什麼辦法,她的世界也只為他留著啊。

  娟子輕輕吸了吸氣,假裝輕鬆說:「你都不要回頭看看是不是我,然後再說這些話么」。

  佳白錯愕的回過頭,他想到了娟子聽完這些話后,可能會哭著揍他,也可能被氣得轉身就跑,就是沒想過她能輕鬆的跟他開玩笑。

  娟子放下手裡的盆,走到佳白面前:「昨天晚上我也喝多了,但是有些事情不發生也發生了」,娟子轉著眼睛,尾指伸到佳白胸前:「要不這樣吧,拉鉤,以後再也不提,就當昨天晚上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過。」

  佳白一動不動的站在娟子面前,他想不明白,娟子沒給他機會想明白,伸手扯過他的右手,勾住了他的尾指,抬頭,微笑,看著眼前這個男人:「以後再也不提。」

  佳白已無暇去顧及此時林娟的心情了,一夜沒回的沈清,現在在哪裡,這才是他最關心的。

  佳白轉身又盯著窗外,看著昨夜沈清消失的路口,懊惱自己為什麼上去沒攔住沈清。 -

  昨夜的那場雨,在佳白那怨恨的目光下,景飛跟在沈清身後,倆人一起消失在了雨夜裡。

  沈清就像是沒有目的往前走著,景飛打著傘緊緊的跟在她身後,雖然傘都在她的頭頂上,雨水還是把她澆透了。

  當沈清兜兜轉轉的走到當初跟景飛在一起時,住的那個二層小樓的時候,再也忍不住放聲的哭了。

  景飛站在沈清身後,想起剛才沈清的倔強,現在他連碰都不敢碰她一下了,直到清兒要倒下了,他才一手環住了清兒的腰,抱起她回到了他們當初的『家』。

  屋裡還是舊時模樣,她的東西也都還在原來地方,就像她叢來沒有離開過一樣,就像他們從來沒有分開一樣。

  沈清實在沒有力氣了,就像個提線木偶一樣,任景飛抱著她,給她換下濕衣服,再換上乾衣服,放她到床上,蓋上被子。

  她就這麼一直看著他,看著他做這些,她想不明白,不是不愛才要離開嗎?現在這樣又是在表演給誰看,她想問,但是不知道從哪問,她想挽留,那該死的自尊心又攔著她不讓開口。

  沈清感覺好累,閉上眼晴前的最後一幕,是景飛搬了個椅子坐在了床對面,也像她一樣,靜靜的看著她,倆人就這麼不發一言,安靜的看著對方,盯著對方。

  清晨沈清先醒來了,景飛趴在椅背上睡著了,昨天晚上的一幕幕都在眼前,喝了那麼多,她竟然還能清楚的記得景飛,她不知道為什麼要走到這個小樓前,是想問個明白,還是想用些什麼去挽留這段感情。

  門外輕輕的敲門聲,沈清趕緊閉上眼睛假裝自己還沒有醒過來。

  「你果然又在這……」。

  「噓…」。

  「哦,哦,隊里有任務,車在樓下等你。」

  躡手躡腳穿衣的聲音,每個細小的聲音都透露著景飛的小心翼翼,再輕輕的走到床前,逗留了一小會。

  又傳來了開門關門的聲音,沈清這才慢慢的睜開眼睛。

  這不是夢,因為她一身的濕衣服搭在椅背上,水滴濕透了地面,留下了的小水塘,水塘里還映出屋外的燦爛陽光。

  沈清長長嘆了一口氣,不管到了什麼時候,他的工作永遠都比她重要。她明明有可以要協他留下的籌碼,有不能反駁必須要在一起的理由,可是她說不出口,如果愛情里需要要協才能在一起,剩下的日子全是心不甘情不願的施捨,那還有什麼意思。 -

  沈清拖著沉重的身子回到學校宿舍里,已快正午了,紅彤彤的不太正常的臉色,證明著她發高燒了,虛弱的推開門時,佳白正坐在她的床邊跟娟子爭吵著。

  「我今天早上已經去問過了,景飛已經去隊里的宿舍了,不在原來的地方住了,你還能去哪找,還不如在這等她回來呢。」

  佳白也高了八度的聲音喊著:「坐著等,坐著等,都等了一上午了,還要等到什麼時候,她昨天淋了雨,也不知道怎麼樣了…………」。

  「吱」

  門輕微的響聲讓倆個正在爭吵的人還是聽到了,回頭看到了沈清,佳白一個鍵步衝上去,想問她一晚上去哪了,想問她發生了什麼事,可是看到她的臉,那紅得暈人的臉,緊著摸摸了她的額頭:「怎麼發燒了,怎麼燒成這樣。」

  抱起沈清,放到了床上,坐在了她床邊上,頭都不抬的照顧著沈清,連基本的禮貌也沒了,對著娟子說:「林娟,去打點涼水,快點。」

  娟子好失落,好想離開這樣,一秒都不想呆在這裡,腳下還是聽使喚的去盛了一盆涼水進來。又翻找了柜子,拿出了退燒藥,眼裡還停不住的看看佳白,那個眼裡只有沈清的佳白。

  娟子倒好熱水,遞給佳白:「讓她先吃點葯吧。」

  佳白連謝謝都沒說,接過葯就去扶起沈清,扶她起來喂她吃藥。

  沈清搖搖頭又倒在了床上,一動不動。

  「清兒乖,吃了葯,病才能好。」

  剛才還睜著眼睛發獃只是一言不發的沈清,聽完佳白的話,乾脆閉上了眼,不在理會。

  「清兒」,佳白的一句清兒,話裡面是塞不下的心庝跟無奈。

  「要不我找校醫來看看吧。」娟子懇切的詢問著佳白,希望佳白記得她的存在。

  「好,好。」

  佳白看著躺回床上的沈清,頭也沒抬的應了倆句,這個時候,娟子也知道不該計較些什麼,原本她就沒有任何要求,那現在又何必計較,轉身出門往校醫務室去了。

  等到娟子跟醫生再來到宿舍時。

  佳白正一邊給沈清順著後背,一邊關切的問,「怎麼了,怎麼吐了,除了發熱還有哪裡不舒服嗎?啊,清兒,好點沒,……」。

  娟子馬上跑到了床前,連忙問怎麼了。

  「不知道,現在就這麼一直乾嘔。」佳白也不知道怎麼了,看到校醫來了,連忙起身讓個位置出來。

  校醫是個有點年紀的大爺了,看這情況,放下藥箱,沒有望聞問,直接就切了,搭上沈清的手腕就給沈清號起脈來。

  「這……這.……」,看大爺臉色突變,欲言又止,想了想又是一臉凝重的跟他倆說:「你們陪她去下醫院吧。」

  大爺起身就要拿上藥箱準備走,佳白看大爺那神情一下就給嚇傻了,什麼事情嚴重到要馬上去醫院,火急火燎的扶起了沈清,在床上給沈清找外套,準備披上外套帶她去醫院,嘴裡還不停的念叨著:「沒事,清兒,有哥在呢,我們去醫院,沒事的啊,別怕。」

  一邊的娟子看到校醫欲言又止,卻是覺得事有蹊蹺,忙問:「大爺,怎麼了?」

  見大爺一言不發,還是要走,娟子一把按住藥箱,懇求道:「大爺,怎麼了您跟我們說,至少讓我們也有個心理準備啊!」

  「唉」,大爺長嘆了口氣:「這小姑娘像是懷孕了,你們倆陪她去醫院做個詳細一點的檢查吧,我得去趟校領導那。」

  大爺的一句話如五雷轟隆隆的在房間里響開了,懷孕,景飛的嗎,怎麼會這樣……

  佳白被這個消息震得瞪大了雙眼,轉身一言一發就看著那個大爺,他想咆哮,他想大喊,怎麼可能,她怎麼可能懷孕了呢,您是不是弄錯了,但是嘴裡卻喊不出一個字來。

  沈清也聽到了校醫大爺說的話,她倒是不怒反嗔,由鼻子里發出一聲哼的冷笑來,面對著牆又倒了下去,由著淚水叭嗒叭嗒的掉到枕上。

  她沒有力氣去回答身後滿是疑問的佳白,佳白轉過身,盯著背對著他的沈清,他想拽她起來問她是什麼回事,他需要答案,他需要解釋,可是,可是。

  「啊」,佳白把聲音壓在了胸腔,近乎咆哮的聲音,卻是一點沒有穿透力,小得只有林娟能聽到。

  佳白痛苦的一屁股坐到了床邊上,整個人癱軟的倚在床柱上,娟子很想過去抱著他,但是現在不能。

  娟子拽著校醫大爺的袖管,聲淚俱下的懇求著:「大爺,大爺,求求您,能不能先不跟校領導說,這還沒有確實嘛,萬一不是呢,對不對,不,不,不,我並不是說您檢查出了問題,我們只是想把事情弄清楚了。您先不跟校領導說,行嗎?我們馬上去醫院,如果……」,娟子頓了頓,回頭看了眼床上一動不動的沈清,深呼吸后才接著說:「如果,這是真的,我們自己去找校領導說,行嗎?」

  娟子雙眼含淚的看著校醫,如果這是真的,如果真的沈清懷孕了,那麼她,她就要退學了,還有一年多就要畢業了,就這樣就要退學了,那這倆年的辛苦就白挨了。

  「大爺,求您了,等我們,等我們醫院回來,求您了」

  大爺回頭看了看屋裡那倆人,「好吧,明天早上我再去找校領導。」

  校醫大爺伸手抽出娟子壓著的藥箱,出了門……

  這棵炸彈震碎了屋裡所有人的心,也不是所有,至少沈清是一副漠不關心,無所畏懼的樣子,就好像這事壓根就跟她沒關係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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