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惡戰
波紋盪開之處,空氣中也開始有了震蕩,肉眼可見的震動順著那波紋向四下傳了開去。
將老酒一壓,林朝猛的趴在了地上,對老酒厲聲道:「快走!」
「怎麼走?」老酒已經完全懵了,喃喃問道。
看著那波紋盪到那看不見的牆之時,將密集的陣紋也勾勒出來,林朝拉了他一下,轉頭就往那牆之處跑去。
還記得蕭凌風教顧柏蓮畫陣的時候說過,陣紋一旦被勾勒出來,只要找到陣眼之處給予一擊,那陣就會被擊潰,所以,越是高級的陣師畫的陣紋就越繁複,但是再繁複,陣紋與陣紋之間都有痕迹可尋,一般情況下,陣師都會將那陣眼放置在人最容易忽略的地方。
慕容玉的紅色冰霜已經勾勒出大部分的陣紋,那個銀髮人發出的波紋又將其餘的陣紋勾勒出來,視線急速搜索下,憑著本能一般的直覺,林朝眼中掃到牆角那一片陣紋里毫不起眼的一點微光。
手中長劍刺進了那亮點,眼前猛的爆出刺目的光芒,林朝再不遲疑,將老酒幾人給丟了出去,自己卻返身跑向了驛站方向。
「老大?」被摔了個七葷八素的老酒爬起身來叫了一聲,只見一道波紋盪了過來,下意識的就對地上一趴,只聽得身後一陣巨響,回頭看去,只見身後幾棵大樹被攔腰折斷,低聲罵了幾句,對身後慌亂成一片的士兵叫道:「還能跑的趕緊往回跑!快跑!」
「老酒……」身邊的士兵帶著顫音,手指著驛站的方向。
陣被擊破,被隔離的世界恢復了原裝,暴雪依然肆掠,狂風依然如刀,驛站也依然完整如初。
那驛站前面的空中捲起了一個漩渦,將周圍的雪花狂風和一切可捲入的東西都卷了進去。
如同放慢了百倍一般玄恨。
從那漩渦中伸出了一個爪子,然後是一對翅膀的尖尖。
凄厲如同哭聲一般的叫聲響起。
當巨大的鳥嘴從漩渦里出現之時,老酒等人已經因為那凄厲的叫聲而軟了腿,跌坐在地上,身體不自禁的打著抖,那是面對匈奴大軍之時都沒有過的害怕恐懼驚駭。
完全從漩渦里探出身來,怪獸抖了抖翅膀,猴頭一般的大頭仰天長嘯了一聲,然後巨嘴裡又發出了如同哭泣一般的凄厲叫聲,一對渾濁的黃色眼珠看向了面前的三人。
「惡~」怪獸叫了一聲,雙翅猛的張開,颳起的厲風如同利箭一般的射向三人,同時利爪抓向了正前方的慕容玉。
慕容玉手中冰劍暴漲,劍尖碰觸到那利爪之時,頓時化作冰霜纏繞了上去。/
怪獸張開大嘴對準慕容玉大叫一聲,帶著腥臭的風如同實質利劍一般刺向了他,同時爪子上的冰霜也悄然融化散落。
羲和抓住力竭的蒼璟,五指猛彈,畫出了一個小型陣紋阻擋住那些厲風,厲風擊在陣紋上發出了火花,然後猛的將陣擊碎,餘波將兩人給擊飛了出去。
提起蒼璟,羲和轉頭就跑。
「羲和!」蒼璟叫了一聲。他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慕容玉的心頭血,現在這樣跑了,如若慕容玉被獸吃了,就再沒有可以激發冰雪玉髓力量的血引。
「來不及了!那是鵼!你召出了鵼!」羲和使出吃奶的勁往後山掠去,失控了!慕容玉的靈力和血,她的靈力和陣,蒼璟的靈力和血印,他們三者相交打開的界居然喚來了這麼可怕的獸,這根本不是他們三人能對付得了的!
腥風穿透了慕容玉張開的冰網,將他帶退幾十米,穿透他的肩胛骨,將他釘在了一棵大樹上。
鵼隨後而至,利爪抓向了慕容玉的身體。
叮的一聲輕響,一支長劍抵在了鵼的胸口,如同金玉相擊一般發出了一聲脆響,然後裂成了兩斷。
啐了一聲,林朝抱住慕容玉的腰就對地上一滾,鵼的利爪在他背後劃過,帶出了一道長長的血痕。
「林朝!」
「跑!」叫了一聲,林朝抓起身邊的長槍猛的架住了鵼的利爪。
大嘴一張,鵼發出一聲凄厲的鳴叫,長槍在它利爪下頓時化作了灰燼。
遠處的老酒等人捂著耳朵,嘴角不覺冒出白沫,身體開始不受控制的失禁。
抓了一把長槍,冰霜頓時覆蓋而上將整支長槍裹住,慕容玉將長槍擲往鵼的眼睛,同時叫道:「不用你幫手,給我滾!」
林朝苦笑一下,掙紮起身,猛的撞開了慕容玉。
側頭閃過那長槍的鵼利爪揮過,在空中劃出一道血紅的痕迹。
看著鮮血飛濺出來,那身著禁衛軍盔甲的男人頹然而倒,羲和心裡猛的顫了一下,再不回頭,加快步伐往山上跑去。
「明知不可為卻去做,你們從來不去想後果的嘛?」輕嘆一般的聲音響起,羲和猛然停住了腳步,看著從身邊風一般掠過的人影,身體如同僵化一般,一點點的扭頭看著那人掠向驛站,沖向那鵼。
頭髮在腦後束成馬尾一般,緊身的暗紅色衣裙勾勒出豐滿的曲線,讓那高挺的胸,挺翹的屁股,都帶著極為誘人的線條,隨著她的跑動晃動起來。
手一伸,一隻長槍便從遠處的士兵身邊到了她手中。
手掌心裡冒出了鮮紅的火焰,抹過那長槍,便在長槍上也帶上了一層火焰,烈烈燃燒。
一聲清嘯響徹雲霄,女子身形一躍,凌空躍上了鵼的背部,手中帶著烈烈火焰的長槍便刺向了鵼的后心。
鵼厲叫回頭,大嘴啄向了背後之人。
手掌中猛的冒出了如同鮮紅色的火焰,五指如爪,正正抓在那大嘴的嘴尖上,手中長槍去勢不停,對準鵼背後那細微的淺紫色刺了進去。
雙翅揚起,黑色的羽毛如同箭雨一般射出,鵼細長的尾巴倒豎起來直直刺向了女子的后心。
長槍艱難的一點點刺進那淺紫色,蕭凌風避無可避,咬了牙便準備硬接。
冰凌如雨般射向那些黑羽,慕容玉向鵼衝去。
一道鮮紅的身影卻比他更快,直掠向了鵼的背上。
噗的輕響,意料之中的劇痛並未到來,背後覆上了冰冷的鐵甲,腰間摟上了男人溫暖的雙臂。
微微一怔,肩頭傳來微弱的聲音:「別停……」
手掌心中烈焰燃燒,長槍一點點的破開那淡紫色的印記,背後男人將她覆蓋在自己身下,任那細尾一下下的在他身體上刺出血洞,依然緊緊的抱住她腰。
一滴淚滴落在了火焰上,鮮紅的火焰猛的暴漲,發出了紫紅色的熒光,蕭凌風發了一聲喊,渾身都似乎被火焰籠罩,長槍勢若破竹,猛的刺破了那淡紫色的印記,深深的插進了鵼的身體。
發出了一聲歷吼,鵼痛苦的在空中掙扎,雙翅亂舞,黑羽爆射而出。
轉身抱住了林朝,蕭凌風掠下了鵼的背後,手指在心口一劃,沾了自己血液的手指在空中划動,隨著那血紅色光圈成型,一隻巨大的火鳳凰從光陣里烈烈飛出,直直撲向了鵼。
周圍氣溫猛的升高,雪花還未落下就已經融化,巨大的火焰將鵼包圍在內,將驛站前燒成了一片火海。
仰頭嘶鳴,鵼渾身都在燃燒,一對渾濁的眼珠帶了怨毒盯著蕭凌風,發出了最後的吼聲。
然後化成了灰燼。
雪花飛揚里,烈烈火焰依然在空中燃燒,直到鵼完全消失,只剩了一顆淡紫色的珠子,緩緩落在了蕭凌風手心。
「林朝!」身子一軟,抱著林朝坐倒在地,蕭凌風扶起他的頭,叫聲中有著自己都沒覺察出來的驚恐。
手正好按在了因那衣衫破裂而露了出來的豐滿圓潤的一團上,嘴角不斷冒著血沫,林朝帶了笑意,喘息著道:「又……長肉了……」
將獸珠塞他嘴裡,見他連吞咽的力氣都沒有,蕭凌風低頭吻住了他嘴唇,用舌頭將那獸珠給頂了下去。
林朝腦中爆開了一道焰火,滿目喜悅的白光里想的卻是,好不容易,娘子第一次主動吻我,居然是這個模樣,這滿口的鮮血,她該不會馬上就嫌棄吧?
「給我吞下去!」將口裡的鮮血吐了出來,蕭凌風一抬他下巴,怒道。都這個時候,這傢伙眼珠卻轉成這樣,一定在想什麼不好的事情!
「我……是重傷……」
「那你還啰嗦什麼?快給我吞下去!」
「力氣……不夠……再來……」
她,居然還活著!默默轉身,不顧蒼璟的掙扎,羲和夾著他就快速掠走。
不能讓她趕在前面!子墨是我的!生不能是我的,死也一定要是我的!
前面的盔甲都被那利爪劃破,露出從左胸到下腹一道深裂開的血口,背部除了那十幾個血洞外,還有一道和前面一樣長的血口,氣溫太低,那些傷口已經連血帶肉都和盔甲凍在一起,只是輕輕一動,林朝就痛得呲牙咧嘴。
蕭凌風心中泛起痛意,手中浮出火焰溫柔的貼在了他身體上,一邊溫暖著他的身體,一邊強壓著心底那絲悸動掏出傷葯快速的給他處理傷口。
「為何那麼傻?」蕭凌風忍不住低聲問了出來。
看了看靜立在她身後如同冰雕一般的慕容玉,林朝苦笑一下,低聲道:「你,喜歡他……」
微微一怔,蕭凌風手上沒停,淡淡的道:「曾經而已。」
曾經而已……
臉色頓時煞白,慕容玉嘴角帶起了一絲慘笑,只覺心一點點的碎裂,然後撕心裂肺般的痛了起來。
捂著胸口跌坐在了地上,肩胛骨上的傷口鮮血依然潺潺而流,被獸所傷的傷口帶毒,人界能治療的藥物很少,唯有獸珠是能直接解毒之物。
可是,從頭至尾,她都沒有看過他一眼……
曾經而已……
「大姐!」
「妖女!」
隨著呼喚聲,多吉和顧柏蓮從山上沖了下來,手中拿著的刀上還滴落著血滴,見到驛站前一片狼藉先是一驚,再看蕭凌風沒事,便鬆了口氣。
「咱們去驛站裡面。」見兩人下來,蕭凌風道。
多吉將刀插回刀鞘,掃了林朝一眼,脫下身上的大氅將他一裹,抱了起來。
「多吉……你可以……不多事……」林朝不滿的嘀咕道。
「想得美!」多吉冷哼一聲,邁開大步就往驛站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