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夫子解惑
那個中年人笑著說道:「譚三,你怎麼這個時候回來了?」
「讓我猜猜,一定是出了什麼事吧!」
土炕旁邊站著的女子也上前笑著說道:「三爺,您回來了,把斗篷給我,上炕上暖暖!」
譚三走上前來,將衣帽脫掉遞給那名女子笑道:「大嫂子,放一邊就行!過來做吧。」
「夫子,你還好吧?如今,出了一件大事。正不知如何是好,特來請教!」譚三已經上得炕來坐下。
牛大看了一眼譚三,對著那名女子眨了眨眼說道:「三爺與夫子有事要說,我們也回去吧!」
說著就跟譚三與夫子告別,出去順便關好了門。
譚三與夫子也就沒有再挽留他們夫妻二人,囑咐二人慢走。
待得二人出去,譚三臉上的笑容一下收斂起來沉默起來,似乎一下子不知如何開口。
夫子也不急,給他面前的酒碗倒滿酒「不急,不急,慢慢說!」
譚三端起酒碗喝了一口嗚咽著說道:「天塌了,天下要大亂了。」
「啊!什麼,大唐,大唐怎麼了。」夫子也不由起來。
「兩個月前,朱溫老兒帶兵進長安,殺奸相崔胤全族,盡殺皇宮守衛,皇帝親衛,將昭宗皇帝與何皇后、妃子、皇子及皇親國戚,全都驅逐出宮,看管起來。
又命人開始大肆拆除宮殿,連宗廟,城中富戶也沒有放過,說是要遷往洛陽」譚三說到這裡已經是淚流滿面。
「畜生,安敢如此!我朝歷經大唐,武周風風雨雨幾百年,這是要完結了嗎!」
夫子憤怒的把酒碗摔在地上傳來「啪」的一聲,卻見酒碗猶如現今的大唐朝一樣四分五裂!
人們經歷了隋朝的亂世,建立唐朝,又經歷了萬國來朝,各民族大融合。被各族尊為天可汗的唐太宗,盛極一時!
唐朝歷經了幾百年風風雨雨,固然有著這樣那樣的問題,人們卻已經認同了這個朝代,自認為自己是天朝上國,何況這個飽讀詩書,剛剛還在感嘆懷才不遇的夫子呢?
夫子捶胸頓足,痛哭不已!
「那你,你可是皇帝親衛,又是如何逃出升天的?」夫子問道。
譚三又端起酒碗大大喝了一口說道:「在朱溫帥軍進宮前一夜,何皇后秘密產下一子。
昭宗皇帝已經知道了誅殺崔胤全族一事,心中惶恐,害怕朱溫對皇家不利,隨招我進宮將只吃了一次母乳的皇子委託與我,命我出宮領旗下百人隊秘密將小皇子保護起來。
如果洛陽沒事,就將小皇子送還。如果有事,自是囑託我將小皇子撫養長大,為李唐留個根基!
如晚走半天,我等定難脫身。」
說著,從懷裡摸索著拿出一個小包袱放在桌上,慢慢打開。
只見包袱內有著一卷寫著字的白娟,幾張發黃的紙,兩個小盒子。
夫子慢慢打開那捲白娟,卻是唐昭宗的罪己託孤詔。
「朕於危機之時登基。
甚勤勉,不知日夜,欲力挽狂瀾而不得。
而黃巢作亂,至天下激戰不堪。
各藩鎮不思朝廷危難,反而做大,而使各地只知藩鎮而不知朝廷。
然左支右撐,捉襟見肘,世風日下。
不得已招撫朱溫平亂,而黃巢滅而朱溫興。
今朱溫忘本,狼子野心,欲遷皇家全族往洛陽。
夜,何後於坤寧產下一子,是朕第三子,名李奇,賜字富盛。
朕心惶恐,不知前路,恐其殘害皇族。
今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思慮再三,招左千牛衛校尉譚三譚順章,攜此密詔帶此皇子出宮暫避。
如朕等皇族遇不測,則為李唐留壹根苗。
以待日後復我唐朝。
朕思登基以來,終日忙忙而富強甚微,至天下大亂,百姓慌慌!
朕愧對列祖列宗,雖萬死不足抵罪萬一。
惟願見此詔者,集有識之士匡扶正義,誅殺逆賊,復我大唐皇朝。」
文字的後面是兩個小手印,兩個小腳印,還有唐昭宗與皇后的親筆簽名及隨身印章。
譚三又打開小盒子,裡面赫然是皇帝私印與皇后私印。
李夫子打開那幾張發黃的紙片,竟然是房契與地契還有幾張錢契竟然有五百萬兩之巨。
李夫子抬起頭問道:「那昭宗皇帝現在如何了,這是?」
「這是皇帝私產,本欲做修復大明宮之用。皇家如何,我也不知呀!」譚三說道。
「本來只有幾個內侍宦官知道,但如今卻已經被朱溫全部殺了。現今只有一個老宦官在晉陽管理,別人只知是宦官私產而不知是皇家產業。」
「你們百十人過來,我怎麼沒聽到動靜呀?」李夫子問道。
譚三嘆一聲說道:「那夜,我從宮裡出來已經接近天明,趕緊趕到衛所,喊齊了兄弟們,將此事與他們細細說了。
都是那幾年東征西討,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聞聽此事都覺得義無反顧,一百一十人等到城門開了,分批分次秘密出城后,恐有人追趕,隨分兵五路,我一人目標小帶著孩子先回來。其餘四隊分別去往其餘四個方向。
不敢將咱們村的位置告訴他們,就相約在咱們村東三十里的青雲凹會和,不見不散。」
譚三又說道:「前前後後,曉行夜宿,小心仔細的竟然走了一個多月,一路走來,我細細思量卻不知今後該何去何從!特來請教夫子。」
夫子咂了口酒,久久不語。譚三則目不轉睛的盯著夫子。
夫子沉聲道:「三爺有何打算呢?此事需從長計議。切不可慌,失了自我就不好了」
譚三一臉堅毅道:「蒙昭帝厚愛,自是要將皇子撫養成人,更希望匡扶正義,輔佐皇子重建唐朝」
「難,難,難呀」夫子不由搖頭道「你可知,唐高祖為什麼能集九鼎,收傳國璽,成就霸業?」
譚三不禁搖著頭道。
「那要從隋煬帝楊廣說起,他登基后定國號大業,看來也是要做一番大事的。
以後也是這麼乾的,比如修運河,修東都洛陽,三征高句麗,在位一十四年頻繁發動戰爭於百姓而不顧,濫用民力,而不給民眾休養生息,窮奢極欲!
這才引起各地紛紛揭竿而起,抵抗baojun!」
夫子看著譚三一臉的鬱悶笑道:「知史以明鑒、查古而以至今!」又言道:「高祖皇帝自晉陽起兵,僅三萬兵。然有五族七望及民眾支持,只七年便得中原,平天下,定都長安,建不朽霸業!」
夫子又嘆道:「現今天下,自安史之亂后,繁鎮割據,家族建私兵以自重。
現有東平王朱溫,自滅黃巢后占河南,侵山東境內的三位節度使時溥、朱瑄,朱瑾,又敗河東節度使李克用,成為了東北方最大的勢力,今又挾持皇族,不臣之心,昭然若揭呀!。
朱溫遷皇族拆長安欲往洛陽,看來是打算放棄關內了。
西有鳳翔節度使李茂貞,必奪關中為己用。朱溫豈有容他輕易取之,兩者必有一戰。
朔方節度使韓遜。
北有河東節度使李克用。
南有湖南節度使馬殷。
西南有西川節度使王建。
東南有鎮東軍節度使錢鏐。 ……
而外有契丹,靺鞨,回鶻,吐蕃,党項等等等等。
你又能往哪裡去呢?」
譚三本來就已經喝得面紅耳赤,兩眼通紅,這時卻已經聽的是一臉懵逼,只覺得頭越來越疼,越來越暈不僅大叫一聲:「啊!難道是天要亡我嗎?我如何面對昭宗皇帝呀」說著痛哭失聲。
夫子也不勸他,竟自下得炕來,給火灶里填了點柴。端著桌子上的陶盆到鍋里填滿了燉好的羊肉,放到桌上。
夫子笑道:「沒出息,哭什麼哭!事在人為,哭能解決問題嗎?別只顧著喝酒,先吃飽了再說」
譚三不好意思的擦擦眼淚道:「只感覺此事困難重重,還望夫子幫我!」說著已經以頭搶炕,誠意十足。
夫子拉起譚三坐好,捋了捋鬍鬚笑道:「亂,天下亂,天下大亂!不是好事,但肯定也不是壞事嗎?對某些人來說,巴不得越亂越好呢!
到底是這些梟雄導致了亂世,還是亂世造就了梟雄!不到最後,誰又能說得清楚呦!
別人能頂著亂臣賊子的名號,又或是打著匡扶正義,解民倒懸的名號。無非都想奪九鼎,逐鹿中原罷了。
他們有什麼,他們只有地盤和兵,而無正義!」
譚三卻不解的道:「可!夫子呀!我們啥也沒有呀?」
夫子卻笑著說道:「誰說沒有,我們有遺詔,有皇子。有了這些,我們就去給他們要,他們不給,我們搶過來就是!」
夫子說的是意氣風發,霸氣無比!
譚三聽的卻是一臉懵逼,滿臉茫然!
夫子卻指著譚三道:「不懂,對不對。不急,你會懂得!現在當務之急是,探知昭帝等皇族如何了。
我們現在安不安全,如果朱溫那老小子知道有此皇子流落在外,必除之而後快!
這些事情就只能依靠你了。」
譚三重重的點了點頭對著夫子道:「這些許小事,不足掛齒!明天我就去青雲凹看看弟兄們都到齊了沒有!」
夫子道:「好,幸好莊子里大部分都是你的戰友或你的戰友遺孀。人員單純又地處偏僻還是比較安全的,人少也有人少的好處!」
譚三笑著說道:「當初因戰功獲昭宗賞賜此處農莊,我還嫌偏僻呢!沒想到現在卻有如此好處!聽君一席話,感覺豁然開朗,心裡也沒有那麼鬱悶了!如此,我便告辭,好好睡一覺,明天即去安排此事!」
說著下了炕,穿起斗篷氈帽往門外走去。
夫子站起來送到門口,又叮囑道:「此事需做的隱秘,切記!」
「好,知道了,你也趕快休息吧!我走了」譚三慢慢走進了風雪中,聲音在風中飄蕩。
回到家裡拍了拍門,牛大趕緊過來打開門「回來了」
「回來了,趕緊休息吧!辛苦了」譚三拍了拍牛大的肩膀。
「不辛苦,不辛苦,三爺趕快休息吧」牛大笑著說道。
譚三悄悄進的屋來,芸娘從被子里抬起頭看了一眼迷糊著道:「回來了,快洗洗睡吧!」
譚三嗯了一聲,從鍋里舀了點水大致洗了洗脫衣鑽進了被子,不一會就傳來了呼嚕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