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只要賞賜,不要美人
「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台月下逢。」
鄭文修抿了一口酒,聲情並茂地吟誦了出來。
李白的這首《清平調》,他也很喜歡。
不過九首殘詩中,若說他最喜歡的,還是納蘭性德的「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每當回想起在宿刀鐵匠鋪前,看到巧玉穿著水雲裙走出時,他的嘴角都會不由自主地揚起一個弧度。
那是他第一次見巧玉。
哪怕她當時戴著面紗呢,他依然被驚艷到了。
他希望那種初見時的美好,能夠一直停留在他的心頭,不要被這世間的紛紛擾擾所破壞。
當然,這有可能只是他的一廂情願而已。
巧玉細品了整首詩之後,高興得竟然連飲了三杯酒。
她輕咬櫻唇道:「我這些天一直在想,這世間的才華是不是只偏愛於你一人。你這詩寫的只怕是前無古人,也後無來者了。」
「而且我真的很好奇,是什麼樣的女人,才能讓你寫下這樣絕美的詩。」
鄭文修笑道:「我想象力豐富,天馬行空不行?」
巧玉抿嘴一笑:「這種解釋,我很樂意接受呀,因為這樣一來,我就少了一個強大的情敵。」
鄭文修輕咳道:「咱們還是喝酒等賞賜吧,等賞賜來了,你要分我一半。」
「賞賜?」
巧玉怔了一下,隨後笑道:「如果真有,那都是你的。」
鄭文修道:「如果你都給我,那我不要白不要。」
「就怕他們不賞啊!」
「放心,會賞的!」
……
河間郡王府。
李孝恭拿著巧玉畫的簡筆畫看了很久,隨後仰頭喝了半壺酒道:「想本王戎馬一生,到頭來竟還不如一個女子,著實讓本王汗顏啊!
「來人呢,去取一箱金銀珠寶厚賞巧玉姑娘!」
家僕雖很愕然,但還是連忙道:「小的這就去辦……」
襄邑郡王府。
李神符歪靠在塌上,一個人喝悶酒。
近來他很憂鬱。
侄子李道彥在攻打吐谷渾的時候,因為急功近利,陰了党項,結果党項惱羞成怒,伏擊了他麾下大軍,致使大唐損兵折將。
皇上雖然一直壓著這事,外界還不知道,但皇上前些天已經找他聊過此事了。
言語之中除了對李道彥很失望以外,倒也沒說他這個當叔父的什麼。
可越這樣,他心裡越不安啊!
哥哥已逝,李道彥又戰敗,這個家真讓他有種獨木難支之感。
只是無論如何,他都要扛下去。
畢竟皇上的恩寵還在。
他聽聞春香樓的花魁才藝雙絕,尤善歌舞,所以派人去請,也是想排解一下心情。
誰曾想被那花魁一而再地拒絕。
他已經想好了,如果她今天再不識好歹的話,他就要用些手段了。
剛想到這,家僕走來將巧玉畫的畫交給了他。
李神符打開掃了眼,隨後揉成紙團往家僕臉上一扔道:「這個女人還真是目中無人,竟用這種難以入目的畫來戲謔本王,是可忍孰不可忍!」
家僕連忙:「王爺,要不小的帶幾個人把她給悄悄地帶到王府?」
李神符將手一擺道:「對付一個女人,何須我王府的人動手?你去告訴那老鴇,如果她的春香樓還想繼續開下去的話,就立即把花魁給送到王府來!」
「喏。」
家僕快速離開后,李神符稍微緩了緩,自言自語道:「那畫上的兩字是『河東』?」
想到這,他連忙下榻打開紙團,重新看了看。
這不看不要緊,一看瞬時改變主意了:「來人呢,快去把王六給本王喊回來!」
王六一臉懵逼地回來后,李神符頗為激動地道:「去取箱金銀珠寶厚賞巧玉姑娘,她這是一語驚醒夢中人啊,是本王喝酒喝糊塗了!」
「這……」
王六欲言又止。
他很好奇,那畫上到底畫了什麼,怎麼能讓王爺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做出了兩種決定。
這跟王爺殺伐果斷的行事風格完全不符啊!
當然,這些輪不到他來質問。
他也不敢。
他只需要按照命令行事就行了。
帶著人抬了一箱金銀珠寶來到春香樓后,他和河間郡王府送賞賜的家僕碰了個正著。
兩邊的人相視一笑,真是既尷尬,又和諧……
一直處於極度忐忑中的老鴇看到兩箱金銀珠寶,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怎麼會這樣?
兩位王爺不僅沒怪罪,還厚賞了!
巧玉給的那兩張紙上寫的到底是什麼?
她將此事告訴巧玉后,巧玉直接讓人把兩箱金銀珠寶抬進了雅間,然後笑顏如花地看著鄭文修道:「公子太厲害了,竟連他們會厚賞都算到了!」
「他們這出手倒是挺大方!」
鄭文修笑了笑道:「看來他們在帶頭為河東道災民捐款的時候會更大方。」
巧玉有些疑惑地道:「他們即使看出了畫中意,公子如何斷定他們一定會帶頭捐款?」
鄭文修站起身,負手走了兩步道:「很簡單。河間郡王雖然戰功赫赫,但在玄武門之變中保持中立,沒有站隊,當今聖上登基后,雖然對他恩寵如故。」
「但他自己心裡忐忑啊,所以這些年愛好游宴,以歌舞美人自娛,防止被皇上猜忌。」
「我們畫的那幅畫就是要告訴他河東道百姓都沒飯吃,需要錢,他還以歌舞美人自娛終是不妥。而帶頭捐款賑災既能博得皇上好感,又能弘揚賢名,幫助災民,像他這樣的老狐狸必然會做的!」
巧玉不停點頭道:「公子當真是深諳人心呀,這說得讓奴家無力反駁。那李神符呢?」
鄭文修道:「他和李孝恭差不多。」
其實不是差不多,而是李神符更有做這事的迫切性。
根據他的推斷,李道彥戰敗的事估計一直被朝廷壓著呢。
李神符現在肯定每天都很憂鬱,琢磨著如何在皇上面前扳回一局。
這捐款不就正好嗎?
只是這事不宜跟巧玉說。
而且那日他向裴明禮說了那些賑災的建議后,裴明禮當天就回河東道了。
這說明皇上很有可能採納了他的那些建議。
這麼一看,其實是他在幕後操控這一切。
皇上估計在這幾日就會暗示臣下開始捐款。
李孝恭和李神符在皇上還沒有暗示的情況下,就帶頭捐了,皇上若不盛讚才怪。
從這方面來說,他是在無形之中幫了他們倆大忙了!
巧玉指了指兩箱金銀珠寶道:「稍後我會讓人送到如意酒樓去,這些都是你應得的。」
見她似笑非笑的樣子,鄭文修道:「你這是已經猜出我想要幹什麼了吧?」
巧玉盈盈一笑:「奴家萬分支持!只是奴家有點傷心,公子這算不算只要賞賜,不要美人?」
「誰說不要了?」
鄭文修指了指紅塌道:「去躺著吧。」
「……」
巧玉難以置信地看著他,整個人像是魂游天外了一樣。
鄭文修上前一步,勾起她的香腮道:「怎麼,到了真刀實槍的時候,你又不敢了?莫非也只是嘴上逞能而已?」
「誰……誰不敢了!」
巧玉喝了一口酒,星眸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躺到了紅塌上。
「真是妖孽!」
鄭文修看了一眼她那起伏不定的完美身段,兩腿不聽使喚地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