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真主角登場了
黑門九年,初夏,多雲無風。
「鬧夠了沒,去找你的傻二哥去!」
馬庫斯的身子隨著戰馬懶洋洋地晃蕩著,嘴裡叼著一片柳葉,有些不耐煩地解開了吉安娜系在他馬鞍上的韁繩。
「大小姐,哈爾斯快趕上咱倆加起來歲數大了,過了拉車的年歲了!」
他口中的哈爾斯指的是身下邁著四方步的老馬,烏瑟爾送他的十二歲生日禮物。
四年過去,馬庫斯和阿爾薩斯身形逐漸長開,已然過了騎馬駒的年齡,哈爾斯是一匹二十多齡口的退役戰馬,用老騎士的話講,馬通人性,馬庫斯不需要上戰場,需要的是一個穩重的「前輩」。
確實,哈爾斯的性格簡直是個奇蹄目的翻版烏瑟爾,老成持重,吃過見過……
除了不善奔跑,一切都很完美。
怕是在國黨暫七師服役過。
吉安娜聽到馬庫斯的話,臉紅了紅,瞟了一眼一馬當先的阿爾薩斯,執著地將自己的韁繩在馬庫斯馬鞍上打了個死結。
少女情懷總是詩,不知從何時開始,每次阿爾薩斯約吉安娜踏青,吉安娜都要拉上馬庫斯一起。情竇初開的少男少女小心翼翼地彼此試探,苦了馬庫斯這個當燈泡的,兩輩子加一起滿三十了,還要被早戀的兒子輩喂狗糧。
偏生這個年歲的小姑娘明顯要比男孩子成熟一些,吉安娜已經有了小女人的矜持,保持著和小王子的距離,阿爾薩斯卻始終一副沒開竅的完蛋樣子,每每望向馬庫斯,眼神里威脅夾雜著哀求,還要維持自己的高冷男神形象。
馬庫斯能咋辦?一個王子一個王女,得罪誰都夠他吃一壺的了。
禮拜堂的青磚上,那兩條隱隱約約的腿印子就是這些年他在作死邊緣橫跳的代價。
十三歲的王子稚嫩的臉上已經帶了些許陽剛之氣,胯下神駿的戰馬更襯托的他俊朗不凡,所過之處隱約還能聽到洛丹倫少女瘋狂的尖叫。
「這人氣,當什麼國王,直接出道多好,」馬某人感慨道,「你這沒幾天就要去達拉然了,不和你的好哥哥多膩歪一陣,折騰我的老馬做什麼?」
「不稀罕,」吉安娜癟了癟嘴,看向阿爾薩斯的目光分明帶著幾分期許,低聲道:「纏也得是他纏著我……」
「嘖嘖嘖,我可跟你說,二傻兒可是洛丹倫最緊俏的帥小伙,你這麼吊著他,小心便宜了誰家的妖艷賤貨。」
吉安娜翻了他一眼,啐道:「誰愛要誰要,他很香嗎?」
而後小丫頭若有所思,伸出一隻手:
「拿來!」
「啊?」馬庫斯面色有些不自然,明知故問道:「拿啥啊拿,要錢沒有,要命一條!」
「又裝傻充愣,稿子呢,《孫悟空大戰魔能機甲》,你說好的,這幾天萬字雙更……」
「哎呦,」馬庫斯彎下腰去,「肚子疼,哎呦我的媽呀,昨晚喝多了……那個……」
他訕笑了一下,「我回去就寫,寬限寬限?」
「行!」吉安娜答應的很痛快,「我回去就和烏瑟爾告狀,就說你學會喝酒了。」
馬庫斯癟了癟嘴,從胸口掏出兩張皺巴巴的稿紙:「就四千,我一滴都沒有了……」
………………
馬過鬧市,馬庫斯抱著膀子,苦思冥想著怎麼把環太平洋里的怪獸套進齊天大聖的人設,忽而一個身罩黑袍,頭戴兜帽的男子與他擦身而過。
「抱歉,」男人彷彿也是心不在焉,肩膀撞在了哈爾斯的脖頸側面,引得老馬一陣嘶鳴。
馬庫斯卻是將視線落在了他的身上,眨了眨眼。
「站住!」一隊巡守打扮的洛丹倫衛士從街角跑了過來,「他在這,別讓他跑了……」
「我曰……」男人轉頭看了一眼,撒腿就跑。
「幫我看著哈爾斯!」
馬庫斯扯了幾下,沒拽動吉安娜系好的死結,索性翻身下馬,向男子的方向跑去,轉頭揮手道:
「二傻兒,照顧好簡,我去見義勇為!」
一路上沉默寡言的阿爾薩斯耳朵動了動,精神明顯一振,瞌睡來了送枕頭。
「你小心,」阿爾薩斯調轉馬頭,牽住了哈爾斯的韁繩,「我和簡在城外等你。」
黑袍男子人高馬大,跑的飛快,守衛身穿沉重的鎧甲,很快被他拉開幾十米遠,馬庫斯不緊不慢地墜在守衛身後,果不其然,沒跑多遠,男子拐進一個街角,消失不見,幾個守衛搜索良久,只好作罷。
「md,又給他逃了,」領頭的衛兵隊長咬牙切齒道。
「頭兒,要不咱請求……」
「放你娘的p,一個小賊捉了半個月,你想把事情捅到防衛局嗎?」
「撤!」衛兵隊長不甘不願地道:「有能耐別讓我逮到你!」
………
「衛兵走遠了,別藏了。」
兩個衛兵搜查無果,怨氣衝天的離開了,馬庫斯卻在男人消失的位置來回踱了幾圈,嘆了口氣道:
「你的隱身術馬上就消失了,法師,要我把你揪出來嗎?」
一旁的空氣中空間之力一陣扭曲,一個模糊的身形凝成實質,離兩個衛兵搜查的範圍僅有幾米之遠。
「你是哪來的孩子?」
黑衣人現行后捏著嗓子道:「大路朝天,各走一邊,趁我沒有傷人的意思,我警告你小傢伙,別多管閑事。」
「哦,」馬庫斯若有所思般點了點頭,自言自語道:「達拉然的使館就在這兒不遠吧,聽說是安東尼達斯閣下親自帶隊?」
男人罩在黑袍下的身子顫了顫:「你給我讓路!」
「呦,你看我這記性,」馬庫斯做出一副惶恐的表情,連忙側身讓路:「替我給肯瑞托的各位帶個好,羅寧大師……」
在馬庫斯的視角里,黑衣人頭上頂著三行大字……
羅寧
等級45友善
……
「啊?」
被戳破身份的羅寧呆在了原地,他沒想到在洛丹倫竟然有人能一口叫出他的名字。
畢竟在這個時間點,羅寧只不過是達拉然諸位法師中相當不起眼的一個,年紀不大,實力平均。
更何況為了不暴露身份,羅寧跑路時連最擅長的空間法術都沒有用。
「你這個小不點是怎麼……」
「我只是很好奇,能被肯瑞托法師們與死亡之翼相提並論的傢伙是怎樣的風采,」馬庫斯咂了咂嘴,「真是見面不如聞名,閣下竟然連臉都不敢露嗎?」
(那句著名的「真希望死亡之翼被羅寧噎死,這樣我們一次性少了兩個禍害」是黑門十四年紅龍被囚前傳開的,這裡提前替小紅毛揚揚名)
「我還怕了你個小兔崽子不成?」
羅寧聞言,一把扯下兜帽,露出一頭棕紅色的長發。
馬庫斯打量著眼前的紅髮法師,羅寧的年紀約摸著三十上下,劍眉星目,鼻樑高挺,皮膚不是很白,隱隱帶著點小麥色。
只不過那習慣性上揚的唇角破壞了五官的美感,即使是現在這種處境,也沒妨礙他口花花地道:「看什麼看,沒見過這麼帥的男人嘛?」
說罷羅寧向後退了半步,換上了嫌棄的表情:「不是吧,你才這麼大,就喜歡男人?」
馬庫斯不言語,伸出一隻手,向他比了個國際通用手勢。
羅寧不明就裡,但看這個孩子的表情就知道這不是啥好意思,隨即做出同樣的手勢回敬。
一大一小各自伸著一根中指對視了數秒,二人不約而同地噗呲一聲笑了出來。
「你不是來找我麻煩的對不對?」
「看我心情,」馬庫斯不置可否,「和你的誠意。」
………………
「這……」
淡淡的腐臭味從鼻尖傳來,馬庫斯微微皺眉,捏住了鼻子。
「啊你看我這記性……」
羅寧一拍腦門,淡紫色的光盾環繞在二人身邊數尺,阻攔了瀰漫的惡臭。
法師手腕一翻,一隻由奧術力量構築的法師之手在空中一閃而逝,隨即前方的泥塘被法師拆去了遮擋,漏出一個黑黝黝的深坑。
「這是?你不是要拐賣未成年人吧?」
馬庫斯皺了皺眉,心想以羅寧年輕時沒溜兒的性子,還真難說。
「得了吧,我就算想賣也得有人敢買啊,」羅寧翻了個白眼,「地下世界幾大忌諱,不得欺辱孤兒寡母,不許騷擾醫院藥鋪,販賣幼童更是想都不能想。一旦被發現做了這些,輕則打斷手腳,重則千刀萬剮,小老弟。」
馬庫斯扯了扯嘴角,「合著這年頭古惑仔還挺有原則?」
羅寧嗤笑了一聲,掌心亮起奧術之光,先一步邁進了大坑。
「有原則倒不至於,不過比起那些冠冕堂皇的大人物,還是和這些傢伙打交道讓我更自在些。」
「他們這些見不得光的傢伙,最怕的就是自己哪天出了三長兩短,所以從來對醫官尊敬的很……」
羅寧笑到:「我剛到達拉然時在睹館碰到一次兩千多人的械鬥,據說是一個大戶輸紅了眼,壓上了自己的小老婆事後又捨不得,他背後的後台的和睹場的老闆剛好有仇,你猜怎麼著?」
「??」
「肯瑞托都打算介入了,雙方罷手了,只因為當時有頭熊大喊了一聲:別打我,老子是個德魯伊啊!」
「熊德?」馬庫斯瞪眼道。「他們能奶人?」
羅寧也是愣了一陣子才理解了「奶人」是什麼意思,擺了擺手:「寧錯過不殺錯,這群人圖的就是個心安,一是怕出了事沒人敢治,二怕自己死後老婆孩子受苦。」
見馬庫斯點頭,羅寧又道:「不過你別被這些騙了,這群傢伙可沒一個善茬兒,十個有九個手上有人命,不然也不會躲在這種地方。」
說著,一堵牆攔在了二人面前,羅寧撓了撓腦袋,手掌立起揮了揮,在一堆腐爛的枯葉下露出一個銹跡斑斑的井蓋。
「跟著我,」羅寧打了個響指,法師之手掀起了井蓋,一躍而下,馬庫斯皺了皺眉,跟了上去。
「呃……」
一陣光芒刺痛了馬庫斯的眼睛,「這裡連著……洛丹倫下水道?」
馬庫斯大感詫異,指著面前這一條插滿燭台的整齊甬道:「不是說在奧格瑞姆逃跑后,這片地方就被封死了嗎?」
「那你得去問那些負責封死下水道的貴族老爺了,」羅寧嘿然一笑:「以洛丹倫人省一筆是一筆的性子,這些沒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
馬庫斯聽一個達拉然法師評價洛丹倫人,下意識的反駁道:「紅頭髮的,你放恭敬點,你現在可是在洛丹倫的地界上。」
「對對對,」法師慵懶地抱著肩膀走在前面,「你說的都對,烏瑟爾家的小少爺,嗷,你不是洛丹倫人啊,那你激動個啥?」
羅寧玩味道:「到了這兒就別提洛丹倫三個字了,」他將手放在牆邊的一個燭台上,用力掰了下去,二人耳邊傳來一陣機關響動,牆壁上緩緩露出一道僅供一人出入的小縫。
「住在這的人,更習慣稱呼這裡,幽暗城。」
………………
「嘿!臭老鼠!」
二人沿著蜿蜒複雜的下水道左拐右拐,在一個不起眼的岔路前,羅寧停下了腳步。
「梆梆梆梆!」
一陣紫色漣漪漾起,不起眼的牆面上探出一個腦袋:
「有生人?」
獨眼男人鬍子和頭髮亂蓬蓬的,身上還帶著酒氣。
「剛認識的小兄弟,帶他見見世面。」
羅寧笑道,指尖光芒閃過,拉著馬庫斯鑽進了光門。
「大大大大!」
「小小!」
酒味和汗臭摻雜在一起的擁擠酒吧里,正中放著一張巨大的牌桌,馬庫斯從人群的縫隙里望了一眼,男女老少什麼樣的人都有,甚至還看到了為數不多的幾個獸人和精靈。
「讓讓讓讓!」
羅寧毫不客氣地推搡開周圍的人群,在睹徒們的咒罵中跳上長桌,一腳踢飛了骰子盅。
馬庫斯這才看清,那張所謂的「長桌」正中雕刻著米奈希爾家的徽記,儼然是不知從哪兒拆下來的門板。
「水銀骰子,庄通賠!」
骰子落在地上摔成兩半,流出夾心一樣的銀色液體。
「喂!你這傢伙每次來都壞我生意!」
被羅寧稱為臭老鼠的老闆晃晃悠悠走了過來,語氣卻也沒多惱,向周圍的客人們哼了一聲:
「看什麼看,哪家檔口不出千啊?裡外你們這群爛人都要輸得叮噹響,不如輸給我嘍!」
老闆打了個酒嗝,看向桌上的羅寧,「你來還債?」
法師笑了笑:「老子來收債!」
他一隻手伸進衣襟中,手一揚,花花綠綠的布料帶著脂粉香漫天飛舞。
「這是你們要的,所有議會紳士家裡娘們的貼身小衣,每件都打了家族徽記。娘的,為了這幾片破布,老子險些被差佬煩死!」
「願賭服輸,你們不是說我胡吹牛嗶嗎?」他伸手指向角落裡的瘦小漢子,「我還記得你,說要倒立竄稀的就是你吧。」
「開始吧,等什麼那?」
馬庫斯瞠目結舌,沒牌面的穿越者終於找到了自己默默無聞的原因。
狗作家寫這本書不懷好意,大概是為了通過他的失敗,襯托這個世界的位面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