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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九章 是你救得小爺?

  李道禪做了一個夢,自己又回到兒時,傻坐在山頭上,望著對面的山。可師父遲遲沒來叫他回去。他向觀里望去,天已黑,卻無燈火。李道禪心中一陣落寞。他起身準備回雲留觀,害怕師父擔心,就大聲喊道:「師父,徒兒回來啦!」

  可雖然道觀就在眼前,自己卻無論如何都走不到。就算如此也就罷了,但他自己喊了無數遍,也不聽師父回他。

  「師父果然老了,我這麼叫他,他怎麼也聽不見?」李道禪撓撓頭。心中想著,既然師父年紀大了,身體又不好,日後還是不要再氣他。若是師父再讓他背經書,自己用心背便是。至於練武,也可不練。反正練了這麼久,也是花架子一個,不曾跟人交過手,也不知道自己練的如何。

  實則,別說跟人交手見血,李道禪到現在未曾殺生過,平日就是連一個蚊子,叮咬他,他也得等蚊子喝飽了任其離開。

  他師父常說,這是因為李道禪存有善念。而他們道家最不講的便是一個「善」字。天道嗎,若是有善,又怎會說天道無情?

  所以師父給他取名:道禪,雖未修道之人,卻不忘人之善心,乃是佛道天成。

  李道禪搖搖頭,自己又在胡思亂想什麼?師父他說的話,自己十句記不住兩三句,就算記住了,也悟不透。

  只是眼下,不管自己如何呼喚師父,就是不見師父來人。李道禪情急之下,向道觀狂奔過去,可是一不小心,栽了一個跟頭。

  此時一隻枯瘦的手伸到他的面前,李道禪看在眼中,再熟悉不過,這正是他師父的手。不知為何,李道禪感到這隻手算枯槁,但卻溫柔至極。

  「孽障,又跑來後山幹什麼?」

  聽到師父罵他,李道禪無比心安,笑道:「看江湖啊!」

  「唉,哪裡來的江湖?」

  「師父,我也知道啊。不過想著是不是看著看著就有了呢?」

  「你啊,今日的功課背了沒有啊?」

  李道禪一聽文尋常問他功課,頓時心慌。只是眼睛一轉,笑道:「背了背了,不過又忘了。」

  李道禪雖然找了一個借口,但他想著師父一定會再罵他。只是許久卻聽到:「忘了好啊,忘了好啊,人生苦惱若都能忘了,才是得道啊。行了,還不快起來?」

  李道禪想著,師父又在說一些他聽不懂的話,只不過師父饒過他,這便好。於是李道禪伸手想握住師父那枯槁的手,可師父的手卻突然消失了。

  「師父!」李道禪心中一緊,急忙抬頭,只是眼前只有清風明月不變,可遠處道觀已經沒了,師父也沒了。

  「師父,你在哪!」李道禪大喊,可眼前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他不相信,閉上雙眼揉了幾下,等他睜開眼,天聖禪師正在對著一尊殘破的佛像參拜。

  他一眼就認出這是當年慕容亦溫讓他救下來的和尚,畢竟自己可是花費了一枚魂幣,還有自己的那頭寶貝驢兒。李道禪見菩提拜佛虔誠,也沒有打擾。

  他想要起身,感到身上一陣疼痛,李道禪吸了一口涼氣,只能乖乖躺好,與龍老怪一戰,雖然他皮外傷輕之又輕,體內經脈也無損傷,卻渾身疼痛難忍。李道禪運轉內力,絲毫沒有阻塞,並未發現任何異樣,不用多想,也是身上珠丸之力。

  可珠丸已經被他融化,哪裡還有?為何自己還是無事?李道禪心中不解。

  「施主,雖然貧僧助你化險為夷,可現在還是不用運轉內力的好。」天聖禪師緩緩站起身,又對佛像拜了一下,這才坐到李道禪身邊。

  「和尚,是你救的我?」李道禪乾脆躺在地上,問菩提。

  菩提呵呵笑道:「若說是貧僧救的也無錯,若是說他人救的也無錯。」

  李道禪本就不喜和出家人交談,和修道的尚可。

  與和尚說話,真是讓他感到胸有鬱氣,這幫和尚說話總是雲里霧裡,聽得不少,可明白的不多。如同現在的菩提,若是他救的便是他救的,若不是便不是,何來是也不是?

  見李道禪不說話,菩提說道:「施主想必是嫌貧僧話有遮攔,這才沉默不語。」

  李道禪翻了一個白眼,心想:和尚,你還知道?

  「你與龍施主一戰,后跌落空中,是貧僧救你下來,這算是貧僧相救,可你在最後自碎珠丸,捨命一擊,本應該身死,以貧僧現在的道行可還救不得,只是貧僧師父在你體內種下一物,倒是保住了施主的性命,這般說來,便是貧僧師父救的。」菩提緩緩說道。

  「說到你師父那個老禿驢……」李道禪還未說完,只感到身邊原來雲淡風輕的菩提突然猶如金剛怒目,氣勢陡然陰寒。李道禪立馬改口:「慧空禪師在我體內種下了舍利,但小爺已經煉化了啊,又如何能救得了我?」

  菩提再次變得雲淡風輕,笑著說道:「看來施主知道體內是舍利子。」

  「不就是得到高僧體內的那個舍利嘛,小爺當然知道」

  菩提點點頭:「人在感悟天地大道之後,加上潛心修行,體內便會產生一物,道家叫他金丹也好,佛家叫他舍利也罷,實然本是同一物。凡大修行者,大能者,得天地之道,體內便會滋生異象。但那物到底是什麼,就算身懷之人也不可知。不過那顆珠丸卻有難以想象的奇效。雖不能包治百病,猶如仙丹妙藥讓人起死回生。卻可讓人延年益壽,救人性命,不僅如此,練武之人若是有之,對於武道也是大有裨益。施主福緣深厚身懷貧僧師父的一顆舍利,又懷有一顆虛金丹,想必施主也感受到此物的不凡。」

  「舍利是慧空禪師給我的,另外一顆只是虛金丹。」菩提說的這些,李道禪自然知道。

  「施主不知,若是想修成此物是何等困難之事,貧僧這般告訴施主,當今天下,有此物者不出三人。」

  「那我倒還真好運氣,我以為我如此多年來,只有厄運當頭,沒想到還有此等好事發生在我身上。」李道禪自嘲一聲。

  菩提看看時辰,掏出一塊黑布,裡面有兩個饅頭,他遞給李道禪:「已到了用齋的時辰。」

  看著菩提遞給自己的饅頭,李道禪自然也不會客氣,拿著一個就啃了起來。

  「若是有點肉乾就好了。」李道禪咂咂嘴,菩提乃是出家人,不食葷。李道禪明知如此,偏要說,不知是否有意。

  菩提卻不以為意,說道:「貧僧出家之時,乃是一個樵夫,那時便愛吃肉,只是出了家,做了和尚之後便得持戒,多年未吃,貧僧也想念酒肉。」說著站起身了,將手上的饅頭掰掉半塊放在佛像前。

  「我就那麼隨口一說。你這和尚還真是毫不忌諱,你確定自己佛心堅定?」李道禪說道。

  菩提指著佛像前自己擺的半塊饅頭:「凡人為佛祖塑金身,立佛像。凡人日日供奉,施主可見貢品少過一分一毫?可佛祖不吃供奉,慈悲之心又何曾少過?所以說,修佛修的乃是心,不是外物。只要貧僧心中有佛,就算酒肉串腸,又能如何?」

  李道禪看著菩提,他談吐之間,語氣平淡,可其中有種讓人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三年前的菩提還只不過是一個畏畏縮縮的和尚,而現在倒真的有了一副「高僧」的風範。

  「佛像都倒了,還拜什麼?」李道禪瞅著那尊連佛頭不知道去哪裡的佛像,隨意說到。

  菩提啃著饅頭,走到他身旁:「佛像雖倒,可人還在,那麼佛就在。」

  菩提將手上的饅頭渣滓舔乾淨。

  「包裹之中不是還有饅頭?」李道禪說道。

  菩提將包裹打開,拿出一個饅頭遞給李道禪,李道禪笑道:「我是讓你吃。」

  菩提恍然大悟:「一餐一宿來之不易,修佛修心,當要節儉。」

  李道禪雖然覺得修行也不必如此艱苦,但像菩提這般人,既然這麼做就有他的道理。

  「不過和尚,我體內的舍利子肯定值不少錢,你可有辦法弄出來,小爺想賣掉。」

  菩提微微一愣,他沒想到李道禪會如此說,不禁莞爾:「這東西全講機緣,既然屬於你,就算你不想要,想必別人也沒有辦法得到。就如同那龍施主,施主當時就算毀掉此物,不也未曾打算讓他得了此物?」

  「那倒也是。」李道禪知道當時真的是打算來個玉石俱焚,讓菩提這般說,倒真的冥冥之中自有天定的意味。

  「和尚,龍老怪怎麼樣了,難道你為了救我把他給殺了?」李道禪突然想起自己之前還在跟龍老怪打架來著。

  菩提面上一黑,李道禪的話好像犯了他的大忌:「是你殺的人,不要怪在貧僧頭上。」

  說著念了一句:「阿彌陀佛,戒嗔。」

  李道禪被他逗得一樂,看來他也並不像表面上那樣,什麼都不在乎。

  「我當時都昏過去了,還怎麼殺人?」

  菩提一搖頭:「既然你醒了,那麼貧僧也該回大相國寺去。」

  「這麼快就走啊,也不多嘮會,真是不念舊情。」李道禪打趣菩提。

  菩提拜別李道禪,什麼話都沒再說。

  「我的那頭驢怎麼樣了?」

  李道禪看著菩提遠去的背影:「也對,早就不是我的驢了。」

  李道禪將最後一口饅頭吞到肚子里。他望向遠方,竟有恍如隔世之感。原本已經報了必死之心的他,沒想到自己還能活著。

  「這已經是第幾次了?」李道禪輕聲呢喃,他多次經歷險境,卻此次能夠絕處逢生,難道真的是上天註定?

  這般想著,李道禪心中放下了許多事,反倒輕鬆了不少。

  「哎,我那兩個兄弟,還有小晴子怎麼樣了?」李道禪這才想起來,忘記了他們三人。只是菩提已經走遠,沒有回他。李道禪陷入沉思,腦海之中回想著盤古城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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