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七章 受制於人
聽到雪清回答,廣知南呵呵一笑。這麼多年了,才知道雪初有一個妹妹。只是這也難怪,當日廣知南可是從雪初家中將其擄走,根本未曾談及家中親人之事。不曉得,也在情理之中。
「那麼,你果真是楊歸明?」雪清說道。
「既然你已經猜到了,為何還要再問?」廣知南說道。
「知南知南,呵呵呵,你這麼多年未曾回去找過我姐姐母子,都已經隱姓埋名,為何還叫知南?」雪清說這,言語中帶著嘲諷之意。
廣知南一仰頭,世事難料。他當年被慕劍清打敗,根本未曾想過自己還有活命的機會。生死之間,彌留之際,心中儘是他一生從未想過之事。
總是自己是人人害怕的鬼畫龍,又能如何?終不過是一介凡夫俗子,生死面前,也沒有力挽狂瀾之力。
不過他活了下來,原以為自己福大命大,可沒想到竟是因果輪迴,讓他有這一日。
「此事與你無關。不要以為你是雪初的妹妹,就能如此跟我說話。」廣知南冷聲說道。
他隱姓埋名,不是為了苟活於世,而是為了報仇,找張淳風報仇。一生桀驁如他,縱然敗了,又豈能甘心。只是沒想到張淳風武功越發強橫,將當時江湖之上所有那幾位地仙武夫一一打敗。而他廣知南自然打敗不了張淳風,可心中那口氣如何也咽不下去。
所謂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小人更是如此。
而張淳風在與風帝先一戰後,二人紛紛在江湖之中消失不見。他廣知南苦尋多年,卻一無所得。
若不是李無二告訴他李道禪乃是張淳風的弟子,恐怕他也不會泄露自己的身份。
但盤古城仍是沒有得逞。再說為何不回南疆。
如何能回?楊歸明已經死了,死在了張淳風的刀下。這般豈不是更好?那些仇怨也應該隨他一同前去陰曹地府,這江湖之上本應只剩下廣知南。
可廣知南聰明一世,也糊塗一時。他殺人時,可曾給他人留過餘地?可曾因為他人哭求,便放過他人?
從未曾有過一次,那麼楊歸明既然如此狠毒,被他所殺之人的親友,又豈會善罷甘休?對他身懷仁德之心?
定然與他一般,不報仇雪恨,誓不罷休。儘管沒人曉得他的妻兒是誰,又身在何處,但江湖再大,若一直追尋下去,也終有被他尋到的一天。
所以,楊歸明所犯罪孽,便報應在他的妻兒身上。
若是聽到了這些,便心中只有悔恨,那絕非是廣知南所做之事,他一抬頭,問道:「慕劍清何時來?」
「這個我不知。我雖然跟隨這麼多年,但無非是他一顆棋子。聽后他的差遣罷了。慕劍清此人心狠手辣,我處處小心,只是為了保全童蛟的性命。」
「呵呵呵,好一個慕劍清,看來我還是被鷹啄了眼睛。」
雪清猶豫片刻,說道:「我雖然不知道你跟慕劍清當年有何瓜葛,但他為何會你的銀針秘法,又如何知道姐姐與童蛟那孩子的事?」
「至於為何,你不用知道,你只需知道,只要我還活著,他慕劍清絕不敢把童蛟怎樣。」廣知南雖然這樣說。但他心中對慕劍清還是恨之入骨,沒想到,慕劍清就是這般遵守當年他與自己的承諾。
而此時苟理走出屋,看了一眼院中的廣知南和遠處的雪清,廣知南面前崩碎的石桌,還散落在地上,苟理搖搖頭,視若不見。
「小子,你出來做什麼?」廣知南問道。
「喝了太多水,尿多。」
「是閑心太多,既然你想聽,為何不光明正大的來聽?」廣知南說道。
「你們談了這麼久,也沒有避諱我,我又如何聽不見?」
「他是誰?」雪清看到苟理的模樣,心中微微吃驚。
苟理指了指自己,無奈一笑:「我與你一樣,也是受制於人之人。只不過,你受制於那個什麼慕劍清,而我則受制於他。」
「既然慕劍清懂得用棋子,那麼我自然也得有棋子便是。」廣知南冷笑一聲。
苟理衣服心不在焉的樣子,擺擺手,便走出院子。
而廣知南說道:「現在你我已經說完了,你可以走了。」
「我現在走不走有何區別?」雪清心中還挂念著童蛟。
「我說的是,你可以離開,想去哪便去哪,慕劍清絕不會攔著你。因為我在這裡。」廣知南目光陰沉。
而雪清說道:「就算你不怕慕劍清,但是童蛟那孩子還在他的手上,不可輕舉妄動。」
「這些我自然明白。慕劍清既然一片苦心將你們留在身邊,難道只是為了利用你們?呵呵呵,他想要的是我。」
雪清看了一眼廣知南,既然他都已經這般說了,便打算離開,不過她並不打算就這般拋下童蛟自己一個人走,而是準備留在京城,到時候,也好見機行事。
過了兩日,慕劍清果然在此出宮,他來到馮國公府敲開了大門。
馮國公府上的下人早就見慣了慕劍清,見他前來,便將他迎至廳中,去找馮國公。而馮國公正想慕劍清給他一個交代。
來到廳內,看到慕劍清一臉悠閑的模樣,冷哼一聲,說道:「你倒是跟無事人一般,卻將兩個江湖武夫送進我馮國公府,到底所謂何意啊?」
「當然是為了太子登基之事。」慕劍清微微一笑。
「太子登基與江湖武夫有何干係?真是胡鬧。」馮國公自然不信。
而慕劍清看向馮國公,說道:「您老人家,在這府上養老,好是自在,其他的事全都交給我,自然不曉得其中的干係。不過相比您老也聽說了皇宮之事吧?」
馮國公冷著臉,說道:「聽到了又如何?不過是一個不知哪裡來的黃毛小兒罷了。只是陛下恩寵,沒有殺他,有何可擔心的?」
「哦,看來戊子念是沒來找過您老。」
「此事跟戊子念又有干係?」馮國公一皺眉頭。
「當然有干係。因為他沒跟您老說,那個小子就是皇帝的私生子。」慕劍清雙眼一眯,說道。
「你說什麼!」馮國公大為吃驚,站了起來。
慕劍清看到他這個模樣,心中頗為不屑。想馮國公這些老東西,保持朝廷大權,養尊處優慣了。以為他人在他們面前何其稚嫩,一個個不足掛齒。
實則,他們才是目光短淺之人,自古長江後浪推前浪,他們這些老東西,自然是要被後起之秀取代的。
「您老現在為何如此驚慌?不是說,此人不足掛齒的嗎?」
馮國公也聽出慕劍清嘲諷於他,冷哼一聲,又坐了下來,心中思量片刻,說道:「為何那個孽種到了宮中?」
「這件事嗎,自然是有人在背後相助,不過是誰,已經毫無干係。您老只需要知曉的,現在,當務之急,便是殺了此人。」慕劍清說道。
「這話還用你說?只是如今他已經到了皇宮之中,看陛下的樣子,想來是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份,再去殺他,又談何容易?」
「不容易才需要幫手。」
「難道,那二人就是你請來的幫手?」馮國公說道。
慕劍清呵呵一笑:「您老一猜就中,姜還是老的辣。」
「到了現在,就不必跟老夫這裡阿諛奉承。既然如此,變應該早些告訴老夫,老夫才好有所準備。」
「這件事啊,您老就不用操心了。就算想管,怕是也管不了。畢竟您已經在眾人面前,隱退多年,若是現在漏了馬腳,豈不是會引起他人懷疑?這朝廷之中,可不是人人都跟您老一派。」
慕劍清說的有理,馮國公微微點頭。只是此事事關太子,他又如何真的能不放在心上?
「行啦,既然您老知道了此事。那麼我便去見見那兩位,不過說來,應該是一位而已。」慕劍清起身,而馮國公則吩咐下人領著他前去找廣知南。
「你總算來了。」廣知南看到慕劍清,對他說道。
「既然我都已經請你來了此處,又怎會不來見你?」
慕劍清說著,坐在石桌旁。前些日子,被廣知南所毀的石桌,現在已經換了一個新的。而廣知南則坐在慕劍清的對面。
「雪清已經來尋過你,所以廢話我也不在多說。」
「是,你我之間是不用廢話。不過你既然敢對那般對待我的孩兒,是不是應該給我一個交代。」廣知南冷聲說道。
「交代?難道你就是這般對待自己的救命恩人的?」慕劍清微微一笑。
廣知南一皺眉頭。當年被張淳風所傷,廣知南已經性命垂危,是慕劍清前來救了自己。作為交換,廣知南將自己那本銀針秘法才交給了慕劍清。
「當年你救我的恩情,我已經報了,如今你現在也是地仙武夫,想必也是受益良多吧?」
「這倒也是,多虧了你的銀針秘法,讓我省了不少功夫,有了今日的武境,還真有你的一分力在。」
「既然如此,那就將我兒交出來。」
慕劍清哈哈一笑,看向廣知南:「楊歸明啊楊歸明。我竟沒想到能從你的耳中聽到這種話。」
「哼,別說是你,就連我也沒想到。只是現在我既然說了,那麼你也應該知道。若是你不答應,我會做出何事來。」廣知南話語中有威脅之意。
不過慕劍清又怎會擔心?畢竟童蛟還在他的手中。他說道:「交人不難,但你必須得助我一臂之力。」
「助你一臂之力?將我孩兒留在身邊如此多年,難道還不夠?」廣知南說道。
慕劍清搖搖頭:「如何說,都是我救了他的性命,他這麼多年,也算是還了我的救命之恩。但還是不夠。」
「所以,你還要我替你殺人?」
「一猜便中。」
不是他廣知南聰明,是因為他廣知南只會殺人,而慕劍清留他也只為了殺人。
「殺誰?」廣知南問道。
「殺誰這你不用管,你好生在此處住下,不就便會告訴你。」慕劍清站起身,向院外走去,還沒走幾步,停了下來,說道:「對了,別想跟我來個魚死網破,因為你已經不是當年的那個鬼畫龍了。」
說罷,慕劍清哈哈大笑,走了出去。
廣知南看著慕劍清的背影,緊握拳頭。苟理站在門口,看了一眼慕劍清的背影,又看看廣知南,無奈地搖搖頭。
「看來,他也得受制於人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