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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章 無心廢話

  苟理看著自己手中的斷矛,與沙場之上,那些斷矛一般無二。唯有這支斷矛乃是高月勾的。

  不過苟理對高月勾最後一招,絲毫沒有留情面,直擊要害。畢竟廣知南在他身後,就算他肯放過高月勾,恐怕也難逃一死。

  斗轉星移,月寒風肅。如今沙場遍地魂。

  苟理看著手中的斷矛,高月勾倒下時,告訴他,若是不嫌棄,日後打算將斷矛當做兵器,不妨給它取個名字,也算是了了他的一個心愿。

  苟理對於兵器,可有可無。但既然高月勾交代了,他便打算將這斷矛當成自己日後的兵器。畢竟手中已經沾了血,日後也定少不了。

  苟理想起了自己跟隨涼景義學釀酒的第一日,涼景義抬眼一瞧,只說了一句:「站在一邊,什麼活都不用干,瞧著便是。」

  苟理那時,年輕氣盛,只以為涼景義是瞧不起他,不打算教他釀酒。後來才知,涼景義是為了讓苟理好好思量一下自己是否願意學釀酒。

  在一旁,瞧了幾遍,如何選糧食,如何釀酒,涼景義沒有一點藏私。畢竟只要開始下手,那麼這幾缸酒不管好壞皆由他擔著。而日後他便是涼景義的徒弟,是一個釀酒人。

  如今苟理手上沾的不是酒糟,而是鮮血。日後苟理怕不會再用這雙手去釀酒,別人不知如何,但他卻想著,自己再釀酒,那酒里一定全是血腥氣。

  苟理也沒讀過什麼書,就算是他的名字,也是別人糊裡糊塗給取得,更別提讓他來取名字。

  遠眺而去,那些死去的士卒,是否會想著臨死之前喝幾口好酒?可惜了,他們若是有幸,能喝到涼景義釀製的引魂湯,就算是到了奈何橋,也定是不怕。

  「若不然就叫你們引魂湯?」苟理笑著說道。

  不過他隨即搖搖頭,真是叫了引魂湯,豈不是污了這個名字?

  苟理想著,日後死在自己斷矛之下的一定皆是冤魂,苟理說道:「便叫魂歸吧,只望凡是我殺之人,都能回歸故里,轉世投胎,忘了此生的悲苦喜樂。」

  而他身後則走來幾個蠻子,嘴裡嘟囔著什麼,苟理也聽不明白,他也懶得去聽。這些人擾了他的清靜,也擾了那些剛死之人的孤魂。

  站起身,苟理身後一片漆黑,而他前方則是北蠻的大營,那裡到處皆是篝火,大獲全勝的北蠻打掃戰場之後,便飲酒慶祝。

  苟理搖搖頭,若是沒有他與廣知南出手,怕是大奉大軍就算戰敗,也不會因無主帥,群龍無首之下,被北蠻大軍乘勝追擊,打的落花流水。

  可正如廣知南所說,既然她們已經出了手,在多想這些有何用處?

  苟理去尋廣知南,打算問他,現在既然殺了大奉的兩位主帥,何時能離開此地?他不想在平沙洲再待上一時半刻。

  廣知南卻手拿一個酒囊,坐在篝火前,喝著酒,絲毫沒有將一旁的北蠻放在眼中。

  「我們何時走?」苟理問道,他站在廣知南的身後。

  廣知南仰頭喝了一口,自己已經喝了數口,原本以為只是自己喝不慣北蠻的青稞酒,但現在看來並不是。

  雖然北蠻將此酒視若甘霖,但廣知南寧願會大奉喝最爛的酒,也不願再喝一口青稞酒。

  他說道:「慌什麼?既然你我殺了大奉主將,這些北蠻還不得請你我喝兩杯?就這麼走了,豈不是太便宜他們了。」

  「你可不是替北蠻,你為的何事,心裡明白。況且,看你樣子,這青稞酒怕是喝不慣吧?」苟理說道。

  「呵呵呵,說的倒也是,不過又有何妨?既然你想走,咱們明日便走。」

  看來廣知南今日是不打算走了。

  苟理坐在一旁,看著眼前的篝火沉默不語。

  廣知南看了一眼苟理手中的斷矛,說道:「人都已經殺了,還留著這斷矛有何用?」

  苟理看著手中的斷矛,說道:「這不是斷矛,日後便是我的兵器。」

  「哈哈哈,你小子真是有趣,竟然拿著一根斷矛當兵器。再說了,死人的東西,還是丟了好,要不然晦氣的很。」

  「若是晦氣,也只能怪我時運不濟。」這般說著,苟理用一根破布,將斷矛綁在身後。

  而此時蠻牙兒看著他們二人,走了過來。

  廣知南頭也未抬,說道:「我二人只是路過,過了今晚便走。」

  蠻牙兒未曾開口,他身後的言灼朗問道:「你們到底是何人?」

  「我們是何人,這又有何干係?既然已經替你們殺了敵方主帥,是不是應先謝過我們?」廣知南嗤笑一聲。

  「就算你們二人殺了大奉主帥,又能如何?終不是我們北蠻。凡是大奉之人皆是卑鄙無恥的小人!」言灼朗說道。

  廣知南哈哈大笑。

  這讓一旁的北蠻對他怒目而視。

  可廣知南視若無睹,他說道:「所以你們北蠻當年才會被大奉打的落花流水。你瞧瞧南人,他們雖然嘴上說著什麼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可懷柔之策比你們北蠻不知強了多少。不然你以為,為何南人能夠一統天下?」

  「莫要在這裡說教,若是你們識相,最好快些離開我北蠻大營。否則別怪我等不客氣!」

  「怎麼主子還未說話,狗卻亂吠?」廣知南看向蠻牙兒。

  蠻牙兒說道:「你功夫很厲害。」

  「普普通通而已。不過你打不過我。」廣知南一眯眼,看向蠻牙兒的雙手。

  「大奉雖然懂得何為懷柔,但也正如有你這等人,才會落得慘敗。」

  「哈哈哈,你若是北蠻的主子,最好不要有這樣的念頭。只不過勝了大奉一場罷了,難道就以為大奉完了不成?大奉這多年的根基,豈是你們小小的一個北蠻能夠撼動的。」廣知南笑著搖搖頭。

  而蠻牙兒雙眼一眯,說道:「此事你如何曉得?現在帶軍南下的可是我北蠻,不是你。」

  廣知南說道:「雖然我沒有帶兵南下過,可你怎知我未曾帶兵北上?」

  廣知南此話說的沒錯。雖然他不是北蠻之人,但亦曾經反抗過大奉。但他不過出身南疆的小部落。

  可在南疆,雖然也未大奉的疆土,但山多水惡,又多瘴氣。大奉難多派士卒把守。便因地制宜,以南疆之人治理南疆。

  而當年的廣知南初掌部落之後,那時年輕氣盛,便想著做南疆的土皇帝,帶著部落之人,在南疆之中四處征服其他部落。

  一時間,廣知南所向披靡,於是自封南黃龍。

  黃龍二字,除了京城之中的皇帝,何人剛用這二字?原本只是南疆之人的事,朝廷也懶得管,可廣知南用此名號,便成了以下犯上。

  大奉自然要派軍前去,以壯皇帝聲威。當年雖然廣知南領著部落之人沒有北蠻的虎狼之師。但在南疆一時間,也沒人能降服得了他。

  廣知南頗為囂張,儼然目中無人的樣子。就算得知大奉派軍前來,也絲毫不懼。

  起初,大奉大軍前來,免貴南方的瘴氣惡水,一時也沒有辦法。所以,廣知南便有了帶軍北上的念頭。

  而南疆之中自然有人不願跟隨廣知南,便幫助大奉眾軍,設計將廣知南的人馬剿滅十之八九。而廣知南負傷而逃,投身江湖之中。

  進入江湖之中后,廣知南日日夜夜想著的是部落被大奉軍隊滅殺的景象。於是變得心狠手辣,殺人無數。

  如今蠻牙兒卻對廣知南說此話,廣知南自然覺得好笑不已。

  若真的論什麼謀反作亂,他蠻牙兒跟他相比,只不過是後生晚輩。

  但廣知南可沒有閑心跟蠻牙兒談他當年的所作所為。

  「你說我北蠻不如大奉?難道未曾見到今日之戰?」言灼朗大聲說道。

  廣知南更懶得跟此人廢話,他若以為北蠻了得,那便是北蠻了得,做口舌之爭有何用。

  「我二人不想找麻煩,若是你們北蠻想來玩一玩,那我二人奉陪。」廣知南說道。

  而一旁得苟理頭也為抬:「若真是找麻煩,與我無關。」

  聽到苟理這般說,廣知南啐了一口,說道:「小子,這就跟我撇乾淨了?你以為你在他們眼中跟我有何分別?」

  「似乎是沒有,不過我也懶得跟他們動手。再說,你的功夫倒是不怕,可是我怕。」

  廣知南翻了一個白眼,而蠻牙兒說道:「既然你們想留下來,那便留下來。」

  「被你們這一鬧,我可沒有閑心在此處叨擾,告辭。」說著,原本沒有離開意思得廣知南卻站起了身。

  「小子,走了,難道看不出來他們是再趕我們?」

  「他們沒開口的時候,我便跟你說走,是你不走。」苟理說道。

  「行行行,今日凡事皆怨我。」廣知南嘆了一口氣。

  二人便離開北蠻大營。

  言灼朗問一旁的蠻牙兒:「少主,可要攔住他們二人?」

  蠻牙兒吩咐過,不要找廣知南二人的麻煩,現如今,廣知南和苟理要走。當然要問過蠻牙兒。

  「讓他們走。」蠻牙兒眼神微冷,他適才聽到廣知南的話,心中正是不悅。

  不是因為廣知南的傲慢,更不是因為廣知南看不起北蠻,而是因為蠻牙兒想殺廣知南,但他卻沒有把握留住他。

  蠻牙兒跟廣知南自然沒有什麼恩怨。可蠻牙兒看廣知南,心中便著實厭厭惡,他不知為何,不會想為何,只要能殺了他,便可以。

  但蠻牙兒不能。所以他便讓廣知南離開。因為他在廣知南的身上感受到了同樣的殺氣,似乎廣知南也想殺他。

  但二人心照不宣,皆不想率先出手。不過廣知南來到此處,可不是和誰爭強好勝的,他只不過是答應了慕劍清,所以前來殺人。現在人殺了,自然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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