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六章 武夫便是武夫
寒鶴影雖然武境頗高,但他也從未領兵打過仗。不過看到身後那些武夫,寒鶴影心中頗為擔憂。這些武夫,雖有三萬之眾,可真到了戰場之上,又有幾人會為大奉拋頭顱灑熱血?
江湖之中講的是一個「義」字,而家國講的卻是忠義。少一字,便是天差地別。
不過,北方戰事吃緊,這三萬武夫,多少也會有些用處。他寒鶴影現在不是胡思亂想的時候,只需將這三萬人送到煙雲城,剩下的便是慕容亦溫的事。
不過寒鶴影去往煙雲城,不單單如此,他也要上戰場殺敵。聊想當年家中的那場大火,讓寒鶴影懂得,雖然讀書,能救家國,可救不了自己。
所以他才棄文從武,再不想遇到屠刀之時,只能眼睜睜看著家人被人宰割,而他自己卻只能落荒而逃。縱是他當時再不願意,不過為了寒假香火傳承,不得不走。
正在寒鶴影回憶當年之事時,卻聽到身後有爭吵聲,寒鶴影看了過去。只見有兩個武夫,只因一件小事,在那裡爭吵不休,看他們二人的架勢,頗有一言不合便動手的意思。
按他寒鶴影的性子,原本對於此事,一向視作不見。可如今他算是半個統帥,總不能,人還未到煙雲城便已經內訌。
寒鶴影心念一動,便站在二人之間,手中長劍並未出竅,可身邊憑空兩道劍氣,讓那二人連連退後。
「兩位住手。」
「寒公子,雖然我等答應跟隨你前去煙雲城,可現在卻是我跟他二人之間恩怨。」其中一人,見到就算寒鶴影出手,仍是不客氣地說道。
寒鶴影轉頭看向那人:「你與他二人之間的恩怨,我不管也罷。但此時不可動手。」
「既然是恩怨,現在不可,何時才可?」那人問道。
寒鶴影望了一眼北方,說道:「若是你們能從煙雲城活著回來,才能了卻自己之間的恩怨。」
此言一出,不僅僅是他們二人,其他武夫也是面上一顫。
可寒鶴影並不是危言聳聽,這便戰場。就算他們有何深仇大恨,在家國戰爭前,都不足掛齒。
二人沉默不語,寒鶴影卻把出自己的長劍,他看向眾人說道:「諸位,我與諸位無冤無仇。但如今北蠻南下,此才是頭等大事。若是諸位還有人因個人恩怨擾亂軍紀,我寒鶴影一定會在此殺了此人。」
「軍紀?寒公子,我等何事變成了大奉士卒?」有人出言嘲諷。
寒鶴影心中微嘆,這些武夫,至今還不明白,他們雖然還未踏上沙場,可早就已經是大奉的士卒了。
不過寒鶴影話已至此,至於他們武夫能否明白,便不再是他的事。
看了看手中的長劍,寒鶴影練武多年,雖然劍上沾有鮮血,卻未曾殺過人。他的劍再見鮮血,寒鶴影倒不在意,哪怕就算是殺人也可。
但寒鶴影卻不想,死在他劍下的第一人乃是大奉之人。
看著手中的長劍,寒鶴影插回劍鞘之中,轉身回去,他騎在馬上,之淡淡說了一句:「繼續趕路。」
此次風波也就這般了了。三萬武夫想煙雲城前行,卻暢通無阻。即使到了城池關隘,也無人攔他們。
這乃是因為慕容亦溫早就從皇帝李元長那裡要來聖旨,帶著聖旨,就算心中不信,但誰人也不敢攔著他們這些武夫。
行軍容易,可這麼多人的口糧卻不是一件易事。
這對於朝廷來說都頗為麻煩,可現在不管到了何處,都有宇文家的商鋪,為他們送來糧食。不僅如此,若到了城鎮,還有歇腳的地方。
不過既然是戰事緊急,可由不得這些武夫,只不過稍作停留,便繼續前行。每日睡覺也不過兩個時辰罷了。
就這般,三萬人雖然在李道禪離開后才開拔北上,但煙雲城近在眼前。望向煙雲城,寒鶴影眼神深邃。
而他們身後的武夫,則心懷各異。
畢竟到了煙雲城,便沒有回頭的餘地。而不久之後,便是與北蠻的大戰。但他們是武夫,行走於江湖,這刀光劍影乃是尋常之事,所以他們心中自然不以為意。
可正如寒鶴影所說。前方乃是戰場,可不是兒戲,他們的刀光劍影,到了戰場之上,那便是刀山劍海。
總是你功夫了得,又如何能萬無一失?
「前方便是煙雲城,等到了城中才可休息!」寒鶴影對身後人喊道。
既然已經來到了此處,一定要先進城才是。
李道禪站在城牆之上,遙望遠處,他這幾日,每日都要登上城牆遠望,等的就是寒鶴影身後這些人。
雖然李道禪表面之上,看似隨意,絲毫不擔心兵馬之事,但他知道,若是無兵馬,那麼別說是他,整個煙雲城中的人都不過是擺在北蠻面前的肉而已。
「大哥,那些是什麼人?」落晴站在李道禪的身旁,指著遠處,問道。
李道禪嘿嘿一笑:「走江湖的。」
「江湖中人?他們來做什麼?而且怎會有如此多人?」落晴自然不曉得為何這麼多江湖武夫會來煙雲城。
落秀吉笑著說道:「他們是來抗擊北蠻的?」
李道禪點點頭。
落秀吉自然聽聞李道禪前往問劍山莊之事,只是他卻並不知曉所為何事,現在看來,倒是不言而明了。
李道禪原來前往問劍山莊,不是湊什麼熱鬧,而是為了招攬這些武夫。
雖然李道禪在江湖之中名氣不小,大有江湖第一人的架勢。可李道禪年紀輕輕,又沒有自己的幫派勢力,想要號令江湖,這可容易。
但如此多的江湖武夫,就在煙雲城外,那麼這些人若不是因為李道禪前來,落秀吉也找不到其他原因。
燕悠霜站在一旁,看著一臉從容的李道禪。眼前之人,早已經不是她當年初識的那個江湖的少年。
「道禪,沒想到啊,沒想到。就算當年龍老,也不過人人敬畏,可也未曾有號令江湖的本事。今日倒是你竟然做到了。」
「您吶,可是高看我了。這些人願意前來,可不是因為我,只是啊他們這些武夫,整日將生死置之度外掛在嘴上。可實則最怕死。所以,根本不用那般麻煩,只要告訴他們,若是不前來,小命不保,他們自然會來。」
李道禪言語之中儘是嘲諷之意。
落秀吉笑著搖搖頭,心中頗為無奈,不知李道禪這般貶低江湖武夫,他們又怎會聽命李道禪的。
「就算他們前來,可這些江湖武夫平日里沒人約束,就算來了,又如何戰場殺敵?」燕悠霜說道。
果然,何人都能想到此處。
而李道禪擺擺手,說道:「此事不難。」
「哦?道禪,你已經有了對策?」落秀吉問道。
「自然是有。」
「果然乃是大哥,大哥快說說,你準備用什麼法子。」落晴急忙問道。
李道禪伸手在脖子上一橫:「自然是將他們丟到戰場之上,聽天由命。」
「大哥,你不是自說笑吧,這般,豈不是什麼都未做。」落晴說道。
她原以為李道禪會有什麼錦囊妙計,沒想根本沒有任何對策。
「哈哈哈,你啊你。」倒是一旁的落秀吉暢快大笑,這李道禪果然是激靈的很。
「爹,你笑什麼?」落晴歪頭看了落秀吉一眼,眼神之中儘是埋怨之意。
落秀吉擺擺手:「道禪說的沒錯,只是啊,怕也只有會這般做。」
落秀吉看看落秀吉,又看看李道禪,他不明所以。
燕悠霜走到落晴身旁,說道:「丫頭啊,你還不懂。」
「你們這班神神秘秘的,只有我一人像傻子一般。」落晴嘟著嘴,哼了一聲。
「你難道忘了,道禪時如何將這三萬武夫說服,前來煙雲城一同抗擊北蠻的?」燕悠霜問道。
落晴想了片刻,說道:「似乎是,若是他們不來,便殺了他們。」
「這就對了。說要殺他們和將他們丟進戰場異曲同工。到了戰場,他們面對的可是北蠻。北蠻對於咱們大奉之人,可是一點情面都沒有,那是欲殺之而後快。所以,根本不用勸說他們,在北蠻的馬刀之下,他們自然會齊心協力,抗擊北蠻。」燕悠霜笑著說道。
「原來如此。」落晴這才明白,點了點頭。
「我呢,被幾個道士強逼著在道觀里待了不少日子。覺得啊,他們道士說的也不全是廢話,就好比這句什麼順其自然,無為而治。用到這些武夫身上,果然好使。」李道禪嘿嘿一笑。
「道觀?」落秀吉心中好奇,又是哪個道觀能強行留住李道禪。
「龍虎山。」李道禪隨意說道。
此言一出,落秀吉與燕悠霜心中一驚。怪不得,李道禪肯聽從他們的話,留在道觀之中。那龍虎山上真的是卧虎藏龍。
再細想李道禪所言,乃是幾個老道士。那麼這些人在龍虎山上的輩分一定不低。不過雖然曉得是何人將李道禪留在道觀之內,可又是為何?
不過落秀吉不打算再問。畢竟涉及龍虎山,只怕多有不便。
李道禪一轉身,說道:「我有件事還想麻煩您夫婦二人。」
「何事?」落秀吉問道。
「也不是什麼大事。我呢,原本在這些武夫面前可說了不少不中聽的話,現在他們前來,我若是前去迎接,他們心中定是有些怨言。」
「你是想讓我夫婦二人前去將他們迎進城?」燕悠霜說道。
李道禪點點頭:「我的,脾氣不好,只怕到時候,真的忍不住給他們這些人一兩刀。而您夫婦二人,在江湖之上聲望頗大,可以服眾。前去迎接他們,既是給了他們面子,說話,他們也會聽進去一二。」
落秀吉點點頭,看來李道禪想的倒是頗為周全。既然他開口擺脫二人,只不過是舉手之勞,二人也不回絕李道禪。
「那好,我夫婦二人就在此等著他們。」
「多謝。」說罷,李道禪轉身便走。
而落晴對落秀吉說道:「爹,娘,我跟大哥走了。」
「晴兒,你大哥還有許多事要處理,便不要跟著他了。」落秀吉說道。
畢竟現在李道禪可是領軍主帥,由不得他,現在也有頗多的事等他來辦。
「我在一旁,絕不會打擾大哥。」落晴嘿嘿一笑,也不管落秀吉說什麼,便跟了上去。
落秀吉還想再勸,燕悠霜將手放在他的臂膀之上,說道:「讓丫頭去吧。」
「夫人,可是……」
「相公擔心之事,我也明白。可是,不知何時北蠻會來攻城,到那時,可不會再有今日這般悠閑。就讓她去吧。」燕悠霜看向落晴的背影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