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二章 無名山上無名庄
大奉境內,有一處山脈,這裡早早劃了封地,只是所封何人,無人知曉,住在此處的人,只知這山幾百里,皆是一個富貴莊主所有。
而這山原本的名字叫什麼,也無人記得,只曉得,那山中的莊主將此人叫做無名山。那莊主所住的莊園,雖說是莊園,可亭台樓閣,飛角紅瓦,比之宮殿都不差。
這莊園的名字便是此山的名字,喚作無名庄。
可這方圓幾十里之人都曉得,這莊主一家乃姓姜。畢竟庄內之人,與山外多有來往,只是從不請任何人上山進庄。
所以,這無名庄,對於庄外之人神秘異常。紛紛傳言,那庄內有金銀財寶無數,瓷器古玩萬千。
也有匪徒「慕名而來」,想要潛進那個莊子一探究竟,發一筆橫財。但凡是敢闖進庄內之人,皆沒有出來者。
久而久之,無名庄便再無人敢來「叨擾」,畢竟這錢財事大,可再大也不如自己的命大。
此時,庄內一個男子站在山亭之中,望向遠處。每每有煩心之事,此人定會來到此處,身邊唯有三兩個下人,一壺清茶。
而此時,從下山,走來一個姑娘,那姑娘的穿著實在華麗,比之皇宮之中的那些公主妃子,只差了耀眼奪目的鳳冠。
姑娘每走兩步,總會踩著自己的裙擺,身後的丫鬟看到了,急忙幫她提起裙擺。只是姑娘仍是心中不滿,她對身邊一個腰間佩劍的丫鬟吩咐道:「濯星,把你的劍給我。」
「小姐,老爺不讓您拿兵器。」那丫鬟急忙說道。
姑娘嘴角一勾,說道:「怎麼,我才離開多少時日,便只聽我爹的話,不聽我的話了?」
「濯星絕不敢。只是此事讓老爺知道了……」
「我不在家時,你怕我爹自然沒錯,這莊子上下怕我爹都沒錯。但如今我回來了,你們就得聽我的。」姑娘聽那名叫做濯星的丫鬟如此說,心臉上不屑一笑,對她說道。
「是,小姐。」濯星聽到此言,便不再猶豫。
眼前的自家小姐說這話,她心中絲毫懷疑都沒有。畢竟她是姜詩衣,雖然只是姜家眾多小姐中的一個,不過這老夫人最疼的就是她這個孫女,在老夫人那裡,就算姜家的公子都不如她。而姜家有家主,便是這位小姐的父親。
姜家家主一言九鼎,何事說話,其他人都得言聽計從。但唯獨眼前的這位小姐,就連姜家家主都得聽她的。
她的名字便是姜詩衣。
姜詩衣接過那丫鬟手中的長劍,對身邊的丫鬟們說道:「你們將裙子拉起來,站遠點。」
「是,小姐。」
姜詩衣看了看自己的裙子,一劍斬下。那裙擺隨著刺啦一聲,便化成兩截。
丫鬟們面面相覷,在她們眼中,這長裙可是價值千金,竟然就這般被姜詩衣割破。可姜詩衣臉上一絲心疼之色都沒有。
她將手中長劍一丟,濯星急忙接住。姜詩衣笑著說道:「這樣才清爽。」
說著領著丫鬟繼續拾階而上,向那山亭走去。
亭中的那幾個下人看到姜詩衣,急忙躬身。姜詩衣隨手一擺,並未言語。
她看了亭中男子一眼,於是坐了下來,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說道:「這茶都涼了,也沒見您喝多少。」
「哼,茶涼總比心涼的好。」無名庄莊主冷哼一聲。
他便是姜詩衣的父親,名為姜無羈。
「我這個做女兒的,都聽了您的話回來了,怎麼還這般冷著臉?是打算讓女兒我心生愧疚,給您賠不是?」姜詩衣微微一笑。
「哪敢啊,如今這庄內可都得聽您這位大小姐的,還有誰把我放在眼裡?不然啊,有人再去你祖母那裡告上一狀,我這幾十歲的人吶,可沒有那麼厚的臉皮,被自己母親日日訓斥。」
聽到姜無稽這般說,那姜詩衣嘴角一勾,說道:「爹,女兒我回來了,您當真不高興?若真是如此,那我就再離開莊子,不惹您老人家心煩。」
「走?去哪?既然回來了,便不要走了。你不知你離開莊子后,你祖母日日哭泣,將庄內上下訓斥了一個遍,我啊,是日日得到她老人家那裡請罪。」
「這事我倒是聽說了。還聽說,祖母罰您在祖祠跪了好幾次。」
「哼,還不是因為你這個丫頭?」姜無稽轉過身,瞪了姜詩衣一眼。
「哎呀,爹,女兒這不是心疼您老人家嘛,所以才趕快回來了的。要不然,您看我廢了這麼大功夫逃出莊子,又怎可這般輕易就回來的。」
姜無稽冷哼一聲:「你心疼我?你若是心疼你爹,就不會偷跑出去!」
「女兒這不是在家待著無聊?所以想出門看看。」
「你可不是因為在庄內無趣,還不是因為我不答應去宇文家提親?你這才偷跑出去。你說說你,這成何體統,就算你相中了宇文家的公子,也不能自己拋頭露面,親自上門去提親啊?這若是傳出去,你讓我和你的母親,臉面往哪放,讓你的祖母臉面往哪放,還有我姜家的臉面……」
姜詩衣看著怒不可遏的姜無稽,她面上帶著淡淡的笑容。姜無稽頓時心中一陣無力,自己的這個閨女若是一個兒子那該多好。
「爹,您消消氣。」說著,姜詩衣站起身,拉著姜無稽坐了下來,給姜無稽倒了一杯茶。
「閨女,你這……」姜無稽心中不斷思量,這平日里對自己冷嘲熱諷的閨女,怎突然之間這般孝順了?
「爹,女兒讓你辦得事,你辦得如何了?」
姜無稽一聽,原來姜詩衣問的是此事,他說道:「你交代的事,我若是不答應,這莊子還不得被你拆了?」
「哪能啊,爹,你閨女是那樣的人嘛?」姜詩衣聽到姜無稽如此說,心中一喜,嘿嘿一笑。
「別再這裡本我貧嘴,你啊,為父又怎會不知?既然回來了,便在家中好好陪陪你祖母,這些日子不見你,她人都消瘦了。」
「我剛從祖母那裡回來。」
「那你母親呢?」姜無稽又問道。
姜詩衣笑道:「爹,你自己惹了我娘,便自己去哄,別指望我去。」
姜無稽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說道:「爹這麼疼你,幫爹這點小忙都不答應?」
姜詩衣笑著不說話。這姜無稽娶得可不是她姜詩衣母親一人。雖然她的母親乃是正室,但只生下姜詩衣一個女兒,再無子嗣。
但姜無稽作為姜家家主,又如何能沒有兒子?便又娶了兩房,那兩房也倒是「爭氣」,連著給姜無稽生了三個兒子。
因此,姜詩衣的母親便被姜氏一族議論。也因此,縱是背後的閑話,她的母親又如何不知?所以,姜詩衣的母親便將全部心思放在了姜詩衣身上,大多不見姜家的其他之人。
而對姜無稽,這個自己的夫君,心中又如何沒有怨念?但未曾給姜無稽生齣兒子來,也心有愧疚。
可有愧疚的不僅僅是姜詩衣的母親,還有姜無稽。所以,就算剩下兩房給姜無稽生了兒子,他也最看重自己的這位結髮妻子。
此次姜詩衣不告而別,姜詩衣的母親便因此責怪姜無稽。甚至臉面都肯不見。
姜無稽無奈,對這位妻子那是百依百順,一句反駁之言不敢有。
好在姜詩衣回來,希冀姜詩衣能為他說些好話,可姜詩衣樂得看到姜無稽如此。
姜詩衣雖嘴上不說,可她最是心疼自己額母親,明明什麼錯都沒有,還得被姜家之人笑話。
這富貴人家之中,閑言碎語其能少?既是閑言碎語,又如何不傷人?
姜詩衣最看不慣的便是家中的腌臢事,在她看來,就是自家門口的那兩個石獅子都比姜家之人乾淨。
「您夫妻二人的事,我是一個小輩,能插上什麼嘴?解鈴還須繫鈴人啊。」姜詩衣微微一笑。
「你這丫頭,你娘為何到現在都不肯見我,還不是因為你?明知道是如此的,竟然只會說風涼話!」
姜詩衣斜眼一瞟姜無稽:「呦,爹,您這是又嫌我了,那我看來是在這個家又待不住了。這回啊,我走後,不用您老挂念,還得找人前去尋我,就讓女兒我在外自生自滅吧。」
「混賬!」姜無稽大怒。
「混賬?混賬的可不是我,更不是我娘,而是那些整日嚼舌根的人,爹如果真的清閑,便是管管他們嘴,若是爹捨不得下手,告訴女兒我,我來幫您。」姜詩衣聲音微冷。
可見也是動了火氣。
那姜無稽看著姜詩衣執拗的臉龐,嘆了一口氣:「唉,閨女啊,是爹對不住你和你娘,可是可是……這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啊。」
「爹這話別跟我說,跟奶奶說去,跟我娘說去。我奶奶可什麼時候都沒有嫌棄過我。再說,女兒不是后?難道非得要兒子不成?爹這話,可著實有點傷人啊。」
姜詩衣小時,也常常在想,為何自己不是一個男兒身。若她不是女子,那麼自己的母親也不會受這麼委屈。
這便讓姜詩衣自幼性子強勢,在姜家,何人敢惹她?
「女兒啊,就是怕爹忘了,所以這才前來問問,既然爹已經做到了,那麼女兒便告退。」說罷,姜詩衣站起身便走,獨留姜無稽在山亭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