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試探

  晚風微涼,天色漸明,天邊出現一道白色的亮光。

  城主府的守衛換了一批的人。

  高高的角斗場上,氣氛緊張冷凝,生死狀一旦簽下,面臨著的便是巨大的生命威壓。

  銅鼓的聲音迸發,帶著濃濃的火.藥味。

  顏修玉鳳眸冷淡,只是仔細看,他的視線始終注視著那身穿黑衣、易容過後的魁梧修士,他的對手是一個高大魁梧的魔修。

  這幾日因為比武大賽,城池裡面倒是出現了不少能人異士,放眼望去,多了不少修為高強的魔修,慕容墨盯上了角斗場。

  每個城池都有一個角斗場,都有一個墳墓。

  這城主府絕對的重視比賽,角斗場變成一個遠道而來魔修們互相切磋的比武台。

  無數驚才絕艷的少年們千里赴會,哪怕沒有得到城主府的青睞,卻能互相試探,尋求對手,揚名立威。

  現在這麼多人都在這裡,慕容墨正好練練他的法術陣法。

  這些人可以成為他的磨刀石,而且還有顏修玉在上面的廂房看著,他也不擔心會暴露出自己的身份。

  而這些魔修只是想要試探同期的競爭對手修為如何,畢竟大部分都是沖著那個比武大賽的冠軍而來的,誰還不會打探一下虛實?

  那些本城的魔修則是找找潛力股,特別這城池最興盛的就是賭場,將來要買賣的賭徒,會有專門的魔修來提前評估這些參賽者們的資質。

  台上氣氛冷凝,卻不影響台下和遠處閣樓吃瓜群眾的熱情。

  特別是底下看熱鬧的魔修,他們竊竊私語,看了一眼慕容墨,再看一眼他對面的魔修,大聲地議論起來。

  「這看起來是焰裂將要獲勝了,也不知道對面那小兒是誰,竟然頭一個就遇見了強悍的對手。」一個魔修嘖嘖了幾聲,不以為然的說道。

  而他身旁的另一個魔修聽到這話,也應和了幾句。

  「也是,那些人都想著能夠得到那城主的青睞,卻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這樣的魔修要去參賽,說不定都過不了初試。」

  身穿黑灰色衣裳的魔修靠在椅子上,搖了搖頭。

  「這倒是不自量力了,上一個被焰裂打敗的那個魔修,聽說現在還在躺在床上下不來呢,這位怎麼現在還沒有認輸呀?」

  「又是一個不自量力的吧.……」

  柳依眉最近閑來無聊,也到這角斗場看看那些魔修的能力,期望在他們之間能夠找到先前大能的影子。

  她的眼眸微抬,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望向不遠處的高台,緩緩道:「這是那新來的魔修?」

  這家角斗場還是他們開的,旁邊的掌事恭恭敬敬地答道:

  「都是新來的魔修,特別是那右邊高大一些的魔修,名叫作焰裂,最近風頭不小,百戰百勝,剩下一個叫做離琴的,今天是第一場比試,還不知道他的能力。」

  柳依眉的眼眸微閃,想到昨夜城主府的問題,神色變動,修長的手指在椅子上面留下了一道划痕。

  「最近角斗場可有來什麼高強的魔修?」

  掌事想了想,在腦海當中搜索了一番,隨後答道:「這大小姐,倒是來了好多些元嬰期的魔修,不知道您找的是哪位?要不要我將那名冊整理出來,下午送到您的手上?」

  這角斗場的掌事倒是慣會察言觀色,體貼不少,柳依眉點了點頭。

  顏修玉神識察覺到了之前那個城主府的大小姐就在自己對面的那個廂房當中,也只是淡定地喝了一口茶。

  昨夜他們兩個人都是易容,那人認不出他們兩個,所以他並不擔心。

  他微微抬起手,只見白皙的手掌當中出現了一道白光,流入自己的筋脈當中,顏修玉皺起來眉頭。

  最近他癥狀越來越嚴重了,時不時的靈力阻滯,還有他的身體變化,總是不自覺地變回原形。

  要不是他隱藏得好,說不定會被慕容墨發現他小狐狸的原型。

  他的目光落在了不遠處的決鬥上,眸中的光芒微盛,化作了一道專註的視線,落在那場對決上。

  一旦進入角斗場,生死不論,除非分出勝負。

  慕容墨黝黑的眸子看向面前幾步遠的魔修,只見他一身腱子肉,隆起來的肌肉像是一座小山掛在胳膊和腿上,面目猙獰,只是顯然有些歲數,法令紋過長,嘴角下垂。

  焰裂鼻子噴出來兩道白氣,那雙紅眸打量著眼前的男人,絲毫不客氣地說:

  「現在認輸吧,你爺爺現在心情好,趁早認輸還能夠少吃點苦頭,就你這細胳膊細腿,恐怕還沒有擋得住我的一拳。」

  他沒有將慕容墨放在眼裡,那雙眼眸裡面分明沒有他的影子,都不用正眼看他。

  慕容墨也不起,臉上是沉穩如閃,那黝黑的眸子帶著不一樣的色彩,淡淡地道:「是嗎?」

  這輕飄飄的一句話,可是將那不屑發揮了個十足十,倒是比焰裂更加輕蔑,兩個字都像是不經意間說出來的一樣。

  這將焰裂氣了個火焰滔天。

  「敬酒不吃吃罰酒!」

  他像是要找回場子地嗤笑一聲,只是那點威懾力實在不夠看,光是氣度上都輸了慕容墨一大截。

  人都是感官動物,那些魔修也不例外,瞧見慕容墨一副穩如泰山的模樣,再看看焰裂頗有氣急敗壞的樣子,磕了下瓜子。

  這下倒是有好戲瞧了。

  「砰!」的一聲銅鑼響,喚醒了眾人的意識,那聲「決鬥開始!」吸引了他們全部的注意力。

  這小兒還惹怒了焰裂,不知道一會兒是怎麼樣的慘狀下來,恐怕會被焰裂打碎了膝蓋,毀掉了修為吧,就是可惜那副相貌了。

  魔修們很興奮,迫不及待地看到鮮血淋漓的場面。

  魔族的基因裡面就涌動著好戰和嗜血的欲/望,他們幾乎立刻就想要看到這場十足十的殘殺。

  可是話音剛落,那高高的檯面上就起了一層濃重的霧霾,伸手不見五指,更遑論看見裡面兩人的爭鬥了。

  底下的那些魔修面面相覷,顯然這情況不在他們的意料之內。

  廂房處的柳依眉皺起來眉頭,捏緊了椅子上面的扶手,冷聲道:「這兩人搞什麼鬼?」

  這薄霧連她這個元嬰期的魔修都看不清。

  難不成那慕容墨或者焰裂身上有什麼法寶?或者那慕容墨就是隱藏起來自己的修為?

  她想到了這層,結合之前那掌事說的話,恐怕這原因還是出來慕容墨的身上,那焰裂早就出現在角斗場不知道多少次了,不可能是他。

  顏修玉倒是可以看得清清楚楚的,這是慕容墨啟動了那混魂燈,只見那白霧被籠罩上了一層濃重的黑氣,裡面卻是電閃雷鳴。

  焰裂使出火焰,他的四面築起來火牆,卻燒不盡這些霧氣,那慕容墨也不見身影,現在的情況對他不利。

  敵在暗我在明。

  之前是他小瞧了那魔修,沒想到他還會這種法術。

  他屏住了呼吸,想要找出來慕容墨的蹤跡,只見一道黑色掠過他幾步遠的地方,他手指快速滑動,一道火焰朝著那個地方衝去。

  「砰!」的一聲巨響,地面被砸出來一個巨大的黑漆漆的坑洞。

  慕容墨躲了過去,他抬起手來,濃黑的煙雲化作了一道黑色的劍芒,他的右手執劍,眼神犀利地看向四周的火牆,反身用力斬下。

  「撕拉——」尖銳而刺耳的聲音讓外面的魔修都忍不住捂住耳朵,隨後看向那高台。

  煙霧散去,高台地面變得坑坑窪窪,白色過後,那高台的扶手處也多出來一道道犀利的劍痕,焰裂的背部多出來一道鮮紅的傷口,眼眸帶著不敢置信。

  隨後他的視線在觸及慕容墨那把劍時,臉色大變。

  鮮血滴答順著劍尖流下來,慕容墨的眼眸沉了沉,這魔修窺見了他秘密,不能夠留——

  焰裂的臉微微扭曲,他想要開口求饒,只是剛剛張開了嘴巴,喉嚨卻彷彿被扼住了,發不出來一句話。

  他恐懼地看向慕容墨,見到了那黝黑的眸子中的殺意。

  焰裂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死在這個無名小輩身上,最後的一眼是不甘和瘋狂,他想要破釜沉舟,使出來自己身上最厲害的法寶和法術!

  一道刺眼的白光斬來,他的一切攻擊和防禦都變得破碎支離,化作了飛灰。

  他最後的視線是頭頂高高懸挂的銅鑼,然後永遠地閉上了雙眸。

  焰裂留下來的烈火幾乎燃燒了一切,這經玄鐵打造的高台差點淪為了廢墟。

  只有一人,身著黑衣,劍眉入鬢,五官深邃,從火光中走來。

  他像是人間羅剎,一臉冷漠,夾帶寒霜,烈火退避。

  柳依眉修長潔白的手指微微顫抖著,那個人就這麼直視著這裡,更像是和她對視,她的瞳孔放大,心跳漏了一拍,不由得捂住胸口。

  突然,她低下頭,看著自己脖子上面的白色玉石,發出來奪目的紅色光芒,整個人的臉上都是震驚之色。

  她的命定之人——

  她猛抬頭看向高台,卻早就沒有了慕容墨的身影,留下的只有一具冷冰冰的屍體,那是焰裂的。

  他的眼睛睜得極大,到死都不肯瞑目,手中更是緊緊攢住那片黑色的布料,看著那裂開的弧度,是從慕容墨衣擺下扯出來的。

  「砰!」的一聲巨響,裁判宣布了此次的贏家,離琴這個名字瞬間在角斗場火了!

  打敗了實力高強的焰裂,不過兩柱香的時間,這種速度是極度可怕的,你甚至不清楚這個散修他究竟是誰,師出何門,甚至沒有留給眾魔修反應的時間,那人就這樣輕飄飄地離開。

  「格老子的!這城池啥時候出現了這麼厲害的一個魔修?!」一道驚呼喚醒了眾人,這才從驚艷中拉回神來。

  「我靠!這絕對是魔族裡面的高手呀!」

  「今天算是見到了大場面,這角斗場好久沒有這麼轟動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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