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師滅祖徒弟x師尊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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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極力把不好的預感壓下去,景逸將盒子捂在心口,祈禱季然一定會如期而至。

  「景逸。」身後有人用很不客氣的語氣喊他的名字。

  如棉絮一般的雲層層疊疊,殘陽將雲邊染得血紅,熙熙攘攘從縫隙中鑽出來。

  暮色將至未至,一塊塊水墨將宣紙浸染,不過彈指間,天上烏雲密布。

  景逸轉過身,清風門戒律堂長老帶著幾個戒律堂弟子,還有大師兄昭寧正朝他走來。

  「師尊來了嗎?」他問出口時,手指扣在盒子上的力度不知不覺加大。

  不論這些人來的目的如何,他都不在乎。

  唯一在乎的就只是季然能夠如約而至。

  盒子里的螢火蟲就要憋死了,再不放出來,師尊就沒法看到他準備的滿天熒光。

  戒律堂的長老衣袖一甩,兩道眉毛呈倒八的嚴厲狀,抿起的嘴唇不怒而威:「景逸!你做出這樣的事還敢叫季長老師尊?」

  「師尊呢?」景逸無視掉戒律堂長老,越過他去問昭寧。

  在這群人中,他只認識昭寧,也最信得過昭寧。

  即便是弄清楚九幽洞中的人並非昭寧本人,他還是記得大師兄的所有好,這時唯一一個從始至終都對他一樣,從未用語言羞辱過他的人。

  所以在整個清風門內,他第一相信現在的季然,第二信昭寧。

  昭寧的眼神很複雜,像是有很多話想要說:「師尊他」

  話沒有說完,景逸便已能夠從這說到一半的話中明白,季然並不願意來。

  而這些戒律堂的人,應該也是師尊喊來的吧。

  「季長老當時為你做了偽證,是為讓你放鬆警惕,現下證據找到了,你還想說什麼!」戒律堂長老拐杖重重擊在地面。

  景逸聽到他這番話如同聽到好笑的笑話。

  不知這人是從何而來的自信,竟能編出這樣的瞎話。

  「師尊替我作證是因為相信我,再說,你有何證據?」

  「你你」戒律堂長老氣得鬍子都在發抖,像是跟拐杖有仇一樣,恨不得將拐杖折斷,「把證據拿出來!」

  後面跟著的弟子雙手捧著一個托盤,托盤上疊放了一件雲起峰弟子服樣式的血衣。

  這件衣服正是那天他和季然在隧道中發現的。

  只是為何會在這些人手上?

  他來不及深思,戒律堂長老鷹一樣的眼神直勾勾落在他身上:「你還有什麼話說?」

  「這件衣服並不是我的。」景逸已經感覺到,盒子中沒有螢火蟲撞擊的感覺了。

  那些螢火蟲大概已經悶死了吧

  他死死捏住盒子,像是只要抓緊了,那些螢火蟲就會復活一般:「有什麼證據證明是我的?」

  戒律堂長老冷哼一聲,揮了揮手讓弟子可以開始了。

  弟子收到指令,從袖口中拿出一瓶藥粉,輕輕塗抹在那件血衣的領口,過了一會兒,上面浮現出文字「景逸」。

  「清風門弟子的衣服都是經過特殊處理的!你還怎麼狡辯?!」戒律堂長老眉毛花白,聲音卻鏗鏘有力,「雲起峰竟出了你這樣一個孽徒!」

  景逸看著上面顯示出的文字,眉毛緊緊蹙在一起,再怎麼也說不出話來。

  「是師尊向你們舉報我的嗎?」他的聲音很輕,抓住盒子的力道也變弱,一陣風吹過都能將他手中的盒子吹走。

  他跟季然在隧道中發現這件衣服后,季然將它帶走了。

  現在出現在戒律堂的人手中,雖不知道上面為何會有他的名字,真相卻已很清楚。

  季然從來都沒相信過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讓他放鬆警惕,找到機會指證他就是兇手。

  昭寧微微抿起嘴,垂下眼皮,確認的意思很明確。

  不知是手滑還是力道太松,景逸手中的盒子掉落在地,蓋子與盒子兩分離,裡面的螢火蟲早已悶死,再不會發出光亮,屍體掉落在草坪上。

  「按照戒律堂規定,凡是總門內殺害同門者,一律處死以誡眾人!」

  戒律堂弟子不斷靠近,景逸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卻連一個笑肉沒能扯出來,表情僵硬到極點。

  他心前一秒還是綠洲,后一秒被狂風席捲,所有綠植和水都被席捲乾淨,剩下的只有一片荒漠,乾涸到苦楚。

  天上閃過一道閃電,雷聲驚天動地

  劈下來,雨點密密麻麻搭在景逸身上,戒律堂弟子眼看就要抓住他的手臂。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輕飄飄地說了句:「不用你們親自動手。」

  說完朝著身後的懸崖一躍而下。

  雲起峰峰頂是總門內最高的峰,幾千米的高度深不見底,一個弟子以為他想要逃跑,追到懸崖邊,往下一望,瞬時腿軟。

  這懸崖的峭壁上連一根藤蔓也沒有,更別提一棵樹,加上暴雨的天氣,處處都又濕又滑。

  景逸跳下去必死無疑。

  他們不知所措地回頭望向戒律堂長老,長老捋了兩把鬍鬚,幽幽開口:「罷了罷了。」

  遂轉身離開。

  戒律堂弟子也跟隨他一同離開,留下昭寧一個人,朝著懸崖下方望了一眼,嘴角輕輕勾出一抹笑。

  回到飛鸞閣,昭寧燃起一個銅爐,將餘下未發出的弟子服統統扔進去燒乾凈。

  而他身後不遠處的床上坐著神志不清的舒玄,口中神經質地嘟囔著什麼,眼神沒有焦距。

  手腕處一道剛劃開不久才剛剛結痂的傷口。

  ——

  季然前腳剛回到雲起峰,後腳便看到洪止慌慌張張地跑過來。

  他對這個徒弟沒有一絲好感,看到人便想要轉身早些離開。

  「師尊!師尊!出事了!」洪止大聲喊他。

  這樣大的聲音,再裝聽不見就有些假了,季然只好停下腳步,等他來到面前。

  「不好了師尊!」洪止原就胖,平日也從不多加運動,跑兩步都要累得上氣不接下氣,這一路跑過來相當正常人繞著雲起峰跑了一圈。

  季然也不急,本想等著他將呼吸平復下來再慢慢道來,可洪止卻很急:「師尊景逸他戒律堂抓到他他跳崖自盡」

  說話說得斷斷續續,季然從中提取到「景逸」和「他跳崖自盡」兩個關鍵詞,心臟提了起來:「你再說一遍,發生了什麼?」

  洪止深呼吸了好幾次,他卻感覺這短短几秒的呼吸像是過了幾個月甚至幾年一般長久。

  終於,洪止緩過來些:「戒律堂拿到一件血衣,上面顯現出景逸的名字,他們喊來大師兄,一塊去找景逸,想要將人當初處理,景逸自己跳下了懸崖。」

  這是他在戒律堂弟子那裡聽說的。

  雖說剛開始時他也覺得兇手就是景逸,可經過後來的相處,他才發現自己錯了。

  景逸那樣的人應該是不屑殺人的,或者說他若真想除掉一個人,絕對不會讓其他人找到那人的屍體,會讓他消失的悄無聲息。

  季然沉默了片刻,沒有聽到系統提示「攻略失敗」,這就說明景逸還活著。

  只要活著,一切都好說。

  於是他伸手想要打開置物空間,摸向自己手腕時才發現,自己竟忘了帶。

  他急匆匆回到紫霄閣,將置物空間打開,從裡面拿出那件跟景逸一同在隧道中找到的血衣,盯了一會兒,不禁發覺事態的嚴重性。

  那個陷害景逸的人已經察覺到,有人發現了他留下的罪證,所以迫不及待偽造了一份證據。

  弟子服上有名字這件事他都不知道,那人卻清楚得很。

  這人到底是誰呢?

  他看著這件血衣若有所思。

  季如楓那裡應該是也有那種藥劑,塗抹在這件血衣上就會水落石出吧。

  「師尊。」有人敲門,是昭寧的聲音。

  季然手忙腳亂地將血衣塞進櫥櫃中,匆匆忙忙轉過身,沒有注意到一塊袖口的部分露了出來。

  「在,進來。」

  昭寧進來時,剛巧看到季然面色匆匆,頭上還有虛汗,他眼神向季然身後一掃,看到那暴露在外的專屬於弟子服的淺藍色布料。

  他眼眸一垂,隨即單膝跪地請罪:「請師尊責罰,弟子未能將景逸師弟救回,是弟子無能。」

  提起這個,季然想起洪止說得,當時昭寧也在現場,問道:「究竟是怎麼回事?」

  昭寧低下頭:「戒律堂收到不知是誰送去的雲起峰弟子服,上面沾滿了血,便前來找您,您當時在天罡峰談論要事,於是他們來找到我,問我雲起峰發生了什麼情況。」

  「我便將那日舒澤之事與他們道來,戒律堂長老聽后定錘,您當日為景逸辯解定是想要讓他放鬆警惕後來血衣上的名字現形,景逸轉身跳崖自盡。」

  季然也不知該

  說些什麼,只得讓昭寧先起來:「錯不在你,我不罰你。」

  「師尊,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昭寧道。

  「何事?」

  昭寧抬起頭,眼中神情有些著急:「後山結界鬆動,進來雲起峰怪事頻發,若不及時重新下結界,怕是會失守。」

  確實,雲起峰發生了太多事。

  那個兇手至今還未能找到,而魅珠在雲起峰的事也是個巨大的威脅。

  若是不及時將結界補全,一旦有任何風吹草動,最後都將釀成無法想象的後果。

  「去後山。」他甩手往後山的方向走。

  身後的昭寧眼中閃過一道光。

  下結界對季然來說並不難,原主留下的靈力還在,他念出口訣,凝聚靈力,不過片刻,結界便被重新下好。

  才剛從後山出來,弟子們腳步匆匆往一個方向去,喧鬧聲傳來。

  「紫霄閣起火了!快救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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