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 35 章
初嵐重回主峰時, 其餘十一峰峰主已經走了,廣場上新弟子熙熙攘攘,正分成一批批前往不同峰門。
而高台之下, 眾人隔出一片圓形空地, 兩個人正對峙。
左邊那個,初嵐認識,正是齊君。
右邊是個佩劍男修, 她也認識,就是剛才想讓她半年元嬰, 三年分神的雙靈根練氣男修。
好傢夥,你直接出局!
初嵐再一打量齊君, 烏髮垂垂, 身無長物, 唯有脊樑挺拔。
連個匕首都沒有, 聽說還沒引氣入體。
這怎麼打?
初嵐搖搖頭,下一瞬, 她心中又升起疑惑。
為何齊君看上去如此淡定, 彷彿下一秒就能掏出什麼絕世法器, 啪啪打炮灰的臉。
初嵐警惕起來, 齊君看起來就像點家男主, 他是不是真如傳聞那樣, 丹田破裂,手筋斷裂?
這點她要弄清楚。
她收徒收的是可憐美人,不是龍傲天。
萬一齊君在扮豬吃老虎,這劇情就是廢柴流的開頭, 蠢毒炮灰挑釁男主, 反被扮豬吃老虎的男主揍?
千萬條思緒在腦海中一瞬間閃過。
初嵐笑了, 這套路她最愛看,又無腦又爽。
她甚至殘忍地掏出一盒地瓜條,坐在高台上,就等齊君打臉了。
旁邊負責登記的弟子急了:「真,真人!他們都要打起來了!」
初嵐:「沖!」
「???」
弟子:「您就不阻止一下?」
初嵐擺手,兩個練氣期打架算什麼?她金丹真人,眨眼間就能把兩人按在地上,要是出事的話,那也太小看她了。
此時,佩劍男修抬頭,見清嵐真人高坐台上,手中捧著一盒……地瓜條。
他微微一笑,抱拳道:「晚輩元洲雲家雲嘉。真人或許是第一次見晚輩,晚輩卻已仰慕真人已久。」
初嵐:「?」
不過結丹大典有很多人來,或許他就是其中之一。
初嵐又取出瓜子,端起高人風範,頷首道:「嗯。」
雲嘉笑容加深,取出一隻黑緞面掐金絲小盒:「我隨父親出海,親自從南海尋來了千年蚌精流光珠,希望真人能喜歡。」
他一開盒,那流光珠並不簡簡單單是珠子,而是被打成一對耳環,瑩瑩璀璨。
在場一片嘩然。
「雲家,那不是元洲八大世家之一?難怪這麼有錢。」
「世家子,還親自尋來……」
初嵐愣了,現在年輕人怎麼都不講武德?說好的她看他們互毆呢?
雲嘉一笑,眉間儘是風流輕狂,側目睨著齊君。
「晚輩不明白,他究竟有什麼好,讓真人偏偏選了他。他是有天資,還是有身家?」
齊君也側目瞥著雲嘉,任風穿過發梢衣袂,卻依然不動。
「我生得比你美。」
初嵐:「???」
男修:「???」
可他說得太自然,彷彿在冷靜敘述一件客觀事實,讓人挑不出毛病。
初嵐地瓜條都掉地上了。
你們是來互毆的,不是來比美的,好嗎?
雲嘉捧上流光珠耳環:「真人。」
齊君不言不語,取出一枚玉牌,刻著「清塵」二字。
清塵真君是清嵐真人的師父。
頓時,圍觀群眾的眼睛一亮,全都移到初嵐身上,走都不想走了。
恰瓜了恰瓜了,趕緊的。
初嵐:「???」
負責登記的弟子笑得蕩漾,在她耳邊說:「真人,不如兩個都收了?雲嘉做親傳,齊君做記名,豈不是兩全其美?」
初嵐:「??」
小同志你這話說得好生奇怪。
初嵐咳了咳,正色道:「雲嘉,多謝你一片好心,但幽峰才是最適合你的地方,齊君他不能修鍊,再加上一些前事,我才讓他來清峰做記名弟子。」
說完,雲嘉臉色漸漸沉了下去,片刻,他猛地扭頭,瞪著齊君:「你等著!」
齊君睨著他:「不等。」
「。」
雲嘉咬牙,「你等著,我一定會比你美!」
齊君:「……不一定。」
雲嘉氣得一撅,拔出長劍:「你這個小白臉!」
他猛地劈向齊君!
練氣中期的身法比凡人更快,眨眼間就衝到齊君眼下。
齊君回身,與他擦肩而過,右手四兩撥千斤,竟將長劍奪了過來!
眾人見雲嘉武器被搶,皆發出驚呼聲。
初嵐睜大眼,齊君這劍術她領教過,若去做劍修,那當真是天下無雙。
雲嘉一愣,急速撤退,展開靈氣屏障,以防齊君攻擊。
卻聽啪嗒一聲,清脆響亮。
——長劍掉在了地上。
一時間,場內靜寂無聲。
齊君怔怔看著右手,手背有一塊猙獰的傷疤。
半個月前,一柄利劍刺穿他的手掌,拔出來后,他就再也不能使劍了。
他垂下眼,讓袖擺滑落,遮住了那個印記。
雲嘉恍然明白了什麼,嗤笑一聲,凝出三根金針刺向齊君!
——嘭!
初嵐一拍桌子,靈氣呼嘯,打翻金針,將二人推向兩邊。
「門派弟子間比試,點到為止。」
雲嘉盯著齊君,咬牙切齒。
點到是什麼意思,他明白,無非就是清嵐真君可憐齊君。
……他好酸啊!! -
初嵐騎著松鼠,飛過清峰上空。
與此同時,吞天瓶正藏在樹蔭里,惡狠狠盯著初嵐。
瓶瓶才不會追嵐火葬場。
忽然,天空中的松鼠一停,迅速下降。
吞天瓶:「!!!」
初嵐躥到它面前:「原來你在這兒,你好久都沒出現了。」
吞天瓶警惕地看著她,什麼意思,難道她不恨自己嗎?明明知道它接近是別有企圖。
初嵐:「我還有點擔心你。」
吞天瓶一怔,瓶口嘩啦啦流出水。
這些天它風餐露宿,藏在林中被松鼠們欺負,小圍脖舊了,受盡了苦楚,沒想到女人居然擔心它……
初嵐:「擔心你被魔修抓走,攻打太虛宗,我就不能每天在清峰鹹魚癱了。」
吞天瓶:「混蛋!你滾啊!」
初嵐哈哈大笑:「說實在的,你堂堂仙器,怎麼就混成這樣了?」
「……」吞天瓶好委屈,「這事還要從十八年前說起,那時我還是仙界里——」
初嵐挑眉:「哦,太長了不想聽。」
吞天瓶要被氣死了:「我十八年前跟著主人下凡,那時候太虛宗清峰有條特別肥的靈脈,特別香,我就想吃一口,就一口,結果我沒忍住嘛,吞掉了整條清峰靈脈,給主人沾了奇怪的因果,他從此不見了,一定是不要瓶瓶了。」
「??」初嵐笑了,「渣瓶,害了人還說別人不要你。」
吞天瓶:「臭女人!等我找到主人,我讓他狠狠收拾你!」
初嵐挑眉:「你主人是誰?打得過我嗎,他收拾我,我收拾他,還不一定呢。」
吞天瓶一提到主人,非常驕傲:「我主人可是仙界的仙尊,名諱豈是你這種無知凡人知曉的?他自鴻蒙分化,天地誕生起,就司掌秩序與律法,小心他把你的嘴削下來!」
初嵐杠它:「不會吧不會吧,原來是法官而不是戰神啊,我還以為多厲害,我能日兩個呢。」
吞天瓶辯不過她,氣得跳起來,打初嵐膝蓋。
「無知的凡人!」
初嵐笑死,好爽,騎著松鼠上天,飛向清峰主峰正殿,把罵罵咧咧的吞天瓶丟在身後。
她不打算在洞府接見齊君,「把人送來洞府」這句話聽著有點奇怪,好像女妖精要吃唐僧肉一樣。 -
近日來清峰其他三人都在閉關,唯獨初嵐每天在外面晃。因此大殿里,四面空蕩蕩,正中就擺著一個座,初嵐坐在上面。
齊君站著,旁有侍從提壺進來,按理來說拜師都要斟茶,初嵐第一次見清塵真君時,沒來得及倒茶,後來傷勢好轉,也是親手奉了茶的。
雖然是記名弟子,但茶絕不能少。
齊君以左手提壺,滿上杯,奉上去,遞到初嵐面前。
她一低眼,就看見他手上的傷疤。
在凡間時,齊君也給她斟過一盞茶,不過那時要隨意很多。
他估計從來沒想過,那個半夜上他房梁,來報恩的松鼠女妖精會變成他師尊。
——太刺激了。
初嵐盯著茶,卻沒有接,一抬眼,對上齊君的視線。
「在收你之前,我要問個問題。」初嵐緩緩道,「你為何答應入我門下。」
齊君斂目,聲音平靜:「真人明知故問,除了清峰,在下別無可去。」
初嵐挑眉:「你在凡間過得不舒服嗎?寧願丹田破裂,從此再無法執劍,也要踏入修真一途?」
齊君垂著眼:「嗯。」
一十八年,每天夜裡,他都能聽見聲音,從遙遠的地方傳來。若是初嵐沒有在皇宮大鬧一場,引動天道,他或許永遠不會想起下凡歷劫的事。
前塵若大夢一場,他本該降生在修真界,而不是凡間。
初嵐靜靜盯著他一會兒,總覺得面前這個齊君,和凡間那個少年將軍,有哪裡不一樣了。但想到他被親生父親毀去丹田,廢了手,也明白逢此大難,誰不會變態?
「手伸出來。」
齊君抬起右手,手腕忽的被一隻纖細柔軟的手捉住,隨即,清涼的氣息涌過來,從手臂攀上心臟,繞著他的神識轉了一圈,又下沉到丹田。
「……」齊君看著初嵐。
初嵐絲毫沒覺得,用神識查看自己徒弟的身體有什麼不妥。
她嘆道:「手還能治,丹田的確廢了,天材地寶都救不回的那種廢。」
初嵐鬆開齊君的手,飲下一口茶,算正式收了齊君作徒弟。
但她放下茶盞,猛地覺著,這場景有點熟悉。
女師男徒故事的開端,師父收了徒弟,保護他照顧他,然後下一個情節就是,徒弟對師父感激不盡……
就在此時,齊君緩緩道:「感謝師父費心。」
初嵐倒吸一口涼氣!
完了完了,沒想到她避開了那麼多坑,還是栽坑裡了!
但她迅速冷靜下來,沒關係,這才剛剛開始,她完全有能力讓事情往奇怪的地方發展。
徒弟會因為感激師父,對師父的溫柔產生依賴,那她不溫柔,讓齊君認為她是個性格古怪的人,不就好了?
初嵐看著齊君,露出迷之微笑。
齊君:「……?」 w ,請牢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