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81章吧吧吧吧吧
齊君沒再理吞天瓶, 待聽清初嵐念叨什麼，俯身將她橫抱起。
吞天瓶收攏瓶口，躥回來, 像小尾巴跟齊君身後：「雖然你們背叛了我, 但念臭人要死的份上, 你倒是和她締結道侶啊，瓶瓶允許了。」
齊君沒有說話, 將初嵐的身放一把搖椅上。
他低著頭，手臂垂身側，初嵐靠他身邊，兩人指尖之差一點點距離。
初嵐盯著那一點點空隙, 仔細考這方法的切實『性』。齊君又不是穿過來的，和他結道侶一定能加深此界聯繫，穩住神魂, 抑制修為增長，簡直一舉多。
又最簡單，又快捷, 一炷香，甚至九塊九的證件費都不需要。
初嵐看著齊君。
其實她很好奇，他怎麼做。
「師尊。」齊君抬眸，「你凡人界還有血脈至親嗎？」
初嵐一頓：「有。」
齊君抖開一張素白薄紙：「金丹以上不能前往凡人界，但神魂——」
「——我知道。」初嵐說，「你還記你第一次見你師祖嗎？他當初就是用一縷分神下界，還說你是男狐狸精勾引我, 差點把你一頓。」
齊君：「。」
吞天瓶見他神『色』異樣，繞著齊君轉：「臭人說了什麼？」
齊君：「沒什麼。」
「我現通兩界通道，師尊下界后, 多半附血親身上，但此法時限只有一日。」
「行！」初嵐滿口答應，半問題都沒有。
齊君執青劍刻下一列咒文，薄紙顫抖，倏然向初嵐。
這一次再沒有穿過去，是結結實實擊中她胸口，身後旋開一圈黑『色』大洞，薄紙猛地將她按進去。
力道之大，讓山峰差點變盆地。
眼前彷彿閃過無數星辰，失重感揮之不去，不知過了多久，她猛地掉進什麼容器里，隨即萬物有了實感。
初嵐腦袋發懵，一『摸』心口。
……真平。
齊君你大爺的。
突然，初嵐再次失去知覺，被一團神魂擠進角落裡。 -
「……時候到了，請動身吧。」
手持金刀的侍衛道。
他雖然用的是請，但神和語氣絲毫不見恭敬。
好沒必要恭敬，畢竟大盛已是前朝，聖上仁慈，允許大盛皇族遺脈前往羅城行宮居住。
可年僅六歲的十六公主似懂非懂。
前幾日一隊人騎著馬進宮，踏破太元殿的殿門。
十六公主又怕又好奇，她從未見過那麼俊的頭大馬，但侍不讓她瞧，硬是拉她回來，抱著她哭不停，還說：「公主命苦啊。」
十六公主不以為意：「我哪裡苦了，我最甜了。」
然後，宮哭更凶了。
但小十六能感受到，今日宮中氣氛不同尋常。
宮拉著她，沉默地往外走。
漢白玉石階，金檐盤龍，帶刀侍衛們押送著前朝皇子公主出宮。
忽然，小十六抬起頭：「你是什麼東西？」
宮嚇了一跳，蒙住她的嘴：「噓——」
小十六愣了好久，才眨眨眼，示意宮她錯了。
然，腦海深處，她繼續跟一團奇怪的姐姐講話。
「你是妖怪還是神仙？」
那團奇怪的姐姐出聲：「哪都不是，但你不要害怕，我平素上界修道，此番下凡只為留下一點機緣。既然俯你身上，你應當是我的血親。」
小十六怔愣片刻，似是被她一番說辭唬住了。
「那我怎麼知道你是真是假？」
她話音一落，只見腳邊磚縫中，一顆細嫩的綠芽瞬間生髮。
「！」小十六傻了。
奇怪的姐姐用奇怪的語氣，問了奇怪的問題：「你有什麼願望，我來幫你滿足。」
小十六想了想：「什麼願望都可以嗎？」
「那當然，我做什麼不行？」
小十六：「那我想每天都能許很多很多願望，這輩子都許不完。」
初嵐：「……」
這孩子怎麼這麼雞賊呢？
「換一。」初嵐說，「我只這兒待一天，所以趕快想。」
小十六攥著衣擺，片刻，弱弱地說：「那你幫我離開這兒吧。」
初嵐拖長了語調：「你不是正要出去嗎？」
小十六平靜道：「可你看到我旁邊的宮了嗎？」
初嵐：「嗯？」
小十六：「我昨天聽見她說，等到出宮以後，就沒人管了，她要把我賣到窯子里換錢。」
初嵐：「？！？」
這麼小的姑娘居然也知道窯子是什麼。
初嵐陷入沉，幫這孩子跑也行，但就算跑了，一孤零零的六歲小姑娘，沒了她，遭遇什麼就不一定了。
「這樣吧，你要不要跟我去修仙？」初嵐問。
小十六搖頭：「不要。」
「為什麼？」
「聽上去沒意。」
初嵐：「那做什麼比較有意？」
小十六一本正經：「做父親最有意吧。」
初嵐差點崩：「從小想做別人爸爸，好志氣。」
她看了看左右，叮囑道：「等兒快上馬車了，你就說想出恭。我讓你跑，你就跑，好嗎？」
小十六鄭重點頭。
……
半時辰后，一列馬車從皇城中駛出，押送的侍衛點了點人，怎麼數都一。
同行的侍衛長奪過名單，仔細一看：「了公主。」
「算了，又不是了皇子。且才六歲，跑出去就是死。」
另一邊，小十六縮破舊的冷宮角落裡。
一進冷宮，初嵐就感覺自己神魂堅固不，應該是她改變了小十六的命運，結了俗世果。
尋常修士避諱俗緣，她倒好，要反過來才行。
小十六環視四周，震驚道：「宮中居然還有這麼破的地方？」
初嵐：「這是我以前住的地方。」
小十六更加震驚：「你的命好苦。」
初嵐嘖了一聲：「以前是這樣，但你想象不到我現的快樂。」
就此時，初嵐忽然聽見一陣腳步聲，從門外傳來。
這地方還能有誰來？
「快藏起來！」
小十六嗖的一下鑽進柜子里。
嗒、嗒。
腳步聲越來越近，吱呀一聲，屋門開了。
來人沉默地站門口，好似等待。
柜子里，初嵐猛地意識到，剛才小十六進來時，地上有不灰塵，足跡應該挺顯的。
果然，那人腳步聲越來越近，走到柜子前。
嘩的一下，天光透進柜子。
一身材壯，身披銀甲的男人站櫃前，蹙眉盯著小十六。
小十六捂住嘴巴，渾身發顫，腦海中大喊：「怎麼辦！！」
初嵐：「別慌！」
男人上下量她，輕哼道：「跑出來的公主？」
小十六搖搖頭，又點點頭，又搖搖頭：「你、你不要把我賣到窯子里……」
「噗嗤。」男人了，「你還知道窯子是什麼？」
小十六一愣：「是什麼？」
男人沒再管她，徑直走到桌邊，開地上放的破木箱子，裡面破損的茶杯、發黃的被褥、床單疊整整齊齊。
初嵐：「……」
追根溯源那箱子里還是她的東西。
男人合上箱子蓋，整提起來，搬去屋外。
初嵐：「？？？」
過了一兒，男人又進來了，他環視這狹小的屋子，見再沒雜物，乾脆利落轉身出門。
「等等！」焦急的『奶』音從背後傳來。
男人扭頭：「什麼？」
小十六呼哧呼哧邁著小短腿跑出來：「你為什麼來這裡？」
男人：「管好你自己。」
小十六撇嘴：「你不能『亂』動她的東西。你這樣做是小偷。」
男人眉頭緩緩蹙起：「她？」
小十六：「是呀，你難道不認識她嗎？」
男人：「你認識？」
小十六了：「我認識呀，我還知道她是平嵐公主，有外祖父和表弟。」
男人盯著她數息，眸『色』沉沉，片刻后，指了指外頭的箱子。
「進去。小聲點。」
小十六雙眼一亮：「好！」 -
當天下午，京城裡的一座小院中。
正堂里，小十六坐板板正正，無奈腿太短，腳尖離地面都夠不著，有失淑儀態。
對面，一位老人鬢髮斑白，雙目炯炯有神，盯著小十六。
男人卸了銀甲，也坐到桌前：「爺爺，她說她認識表姐。」
何止是認識，初嵐就小十六身里。
早上男人拉開櫃門時，初嵐就覺他有點眼熟。
並非容貌，是氣息很熟悉，她想來想去，終於想起這人是誰。
當年她築基期，不小心落入凡人界，淮南見過的表弟！
誰能想到，那瘦跟猴子一樣熊孩子，居然長這麼了。
這有一米八三了吧！
當年還沒她呢！
初嵐哭遼。
「你說你認識平嵐公主，可你今年才六歲多，平嵐已經走了近七年，你又從何處知她的？」老人緩緩問。
小十六抿了抿嘴：「誰知道呢，她就忽然來見我了。」
初嵐了。
她神念一動，忽然幻化出一團虛影，從小十六身上抽出。
虛影閃爍，片刻后穩定成半透的人型，隨即五官髮絲脫胎出。
一屋子三人張口結舌，生生看著這大變活人。
初嵐眯眯：「呵呵呵，你們好啊，我就是嗯……」
糟了。
她忽然想起來，當年她並未和外祖父、表弟二人認，是假借朋友之名，送了丹『葯』。
初嵐臉『色』一僵。
下一瞬，表弟緩緩道：「表姐，許多年過去，你真是一點都沒變。」
初嵐：「。」
好了她知道了。
表弟：「容貌聲音，都是一模一樣。」
初嵐看看他至一米八的身，再看看自己。
……這熊孩子當年翻她窗戶，如今也是依舊欠。
外祖父神『色』擔憂：「這，你回來，可是遇到了什麼麻煩？」
初嵐沒想到外公眼光如此老辣，本想直接說出來，但想了想，還是別讓老人家擔心了。
她築基下界時，曾幫忙治理淮水水患，那次倒是締結了不塵緣，可見做送財童子，是不錯的選擇。
然她此次下界，分文沒帶。
但沒有丹『葯』，她可以搞點簡單的，比如符篆。
和岑照含混了那麼久，中階階符篆不，簡單的倒能寫幾。這玩意兒只要有丹砂和黃紙，就能批量生產。
初嵐了：「就是來看看你們，順便送點東西。」
外公連忙推拒：「使不使不。」
初嵐堅定道：「使使！」
「我們什麼都不缺。」
「收下收下!」
「拿回去！」
「唉給表弟也行。」
「他不要！」
兩人如過年送紅包那般，拉扯了好半天，天都黑了，小十六年紀小，困早，這才斷了兩人。
最終，她跟著小十六慢吞吞回屋，小十六睡覺，初嵐借著她的身，坐起來，拿著表弟找來的丹砂黃紙，琢磨了一兒，寫出幾驅邪符。
凡人還需要什麼符篆？
下雨的，驅雲的，驅蟲的……初嵐各寫了好幾張。
沒想到，她初嵐也有這麼一天。
有錢，想送人，但就是送不出去，急死了。
當晚，表弟回到宮中值守，同僚看他神『色』異常，便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表弟了一下：「說了你可能不信，我有表姐上界做仙人，今日她下凡來，非要送我大禮，我不收她還硬塞，可我真的不想要，這該怎麼拒絕比較好。」
同僚：「……」
做你的白日夢吧你！ -
第二天一大早，初嵐一股腦的把所有符篆塞給表弟和外公。
頓時，她感覺神魂又穩固一點。
初嵐長舒一口氣，雖然一天的時間很短，能做的也很有限，但好歹苟住了。
苟住就是成功，剩下的事回去再說。
「那我就先回去了。」初嵐了，「你們多多保重，有時間我再來看你們。」
有時間她再來當送財童子。
「這麼快就要回去？」小十六睜大眼。
她還挺喜歡這便宜姐姐。
初嵐：「怎麼，想跟我回去修仙？」
小十六鄭重搖頭：「不，我要做爹爹。」
初嵐：「。」
行吧，好志向。
一旁，表弟嗤之以鼻：「人是做不了爹的。」
小十六撇撇小嘴，才不理他。
初嵐隔空拍拍小十六腦袋：「沒關係，有志者事竟成，我信你一定能做爹。」
小十六眼睛一亮：「那、那等我做爹了，可以找你玩么？」
初嵐滿口答應。
就此時，她忽然感到神魂一沉，竟然幾乎能凝出實了。
「？？」她做了什麼？
她好像就鼓勵孩子做爹了。
時候已到，一股牽拉從虛空中傳來，初嵐眼前一花，彷彿萬物都散作虛無。
片刻后，初嵐猛地睜開眼。
魔窟暗淡的穹頂，散發著淡淡的熒光。
初嵐緩緩坐起身。
重新擁有身的感覺很奇怪，彷彿自己多長了一雙手腳似的。
她捏了捏脖子，就聽齊君問道：「還好么？」
初嵐豎起拇指：「妙啊。我感覺自己好太多了。」
齊君微著，眸底有點點星光流動。
初嵐：「就是不知道能穩到什麼時候。」
聞言，齊君頓了頓，意更深：「你且等一段時日。」
初嵐：「……？」
她怎麼感覺不太對勁。
不過這麼折騰一番，她真的好累，收拾收拾東西就和齊君出了魔窟，準備四十九城找一家客棧睡渾天黑地再說。
一路上，初嵐大致講了她凡人界的事。
齊君聽罷，沉片刻，問道：「小十六是你的妹妹？」
初嵐：「貨真價實，同一爹。」
爹？
初嵐恍然大悟。
她和小十六的爹，是人間帝王啊！
怪不她一句話就結了那——么多的塵緣。
這改變的不是小十六一人的命運，是間接影響了無數人的命運。 -
凡人界。
大盛王朝覆滅后，新帝國號為「魏」。魏帝前些日子有些發愁，他一登基，西南便傳來蟲害的消息，糧食顆粒無收，國庫又緊缺。
幸運的是，今日上朝後，他的御前侍衛長送來一張符篆，據說是他做仙人的表姐聽聞凡間民生疾苦，便親自下凡來賜。
魏帝大喜過望，他剛剛登基，就仙人助。
他果真是真龍天子。
「仙人道號清嵐？」魏帝捻著鬍鬚，又問，「聽聞愛卿祖上是修築神像的？」
「回陛下，卑職不才，不懂造像之術，但卑職祖父健，前年還為洛陽郡守造過文昌星像。」
魏帝哈哈大：「好，請你祖父來見朕。」
他要定下月初五，籌備清嵐尊者千秋大典，表記功德，令舉國百姓參拜。
初嵐表弟領命，便朝家中去了。
秋氣爽，表弟望著深邃湛藍的天空，微微一。
他還記當年表姐來淮水時，醫好祖父，留下仙丹妙『葯』。
如今他和祖父過都很好，身康健，百病不侵。
這麼多年過去，也換他為表姐做點事了。
「也不知道表姐不喜歡這千秋大典。」
回家后，表弟同初嵐外祖父道。
外祖父哈哈大：「那肯定，這可是咱們家祖傳的手藝，你表姐天上見了，一定喜歡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