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人非人
賢者阿難作禮白佛言:「世尊前後說法,威光獨顯。今大眾會,光更不現,何故如此?必有緣故,願聞其意。」佛默不應,如是至三。
佛告阿難:「吾涅盤后,法欲滅時,五逆濁世,魔道興盛。魔作沙門,壞亂吾道。著俗衣裳,樂好袈裟、五色之服。飲酒啖肉,殺生貪味,無有慈心,更相憎嫉。
……
禪味居中
靜真也惶恐不安的站了起來,遁入空門已經十載的他從來沒見過這種現象,心裡一種莫名的危機感刺的他寒毛緊豎,他手中的佛珠抓得更緊了,彷彿只有這樣才能找回安定。
「嗚嗚嗚,媽媽我好怕」
「沒信號!艹」
「你別吃了!」
「這到底怎麼回事,突然這麼大霧」
「這霧裡好奇怪,有血腥味」
「…」
禪味居里已經嘈雜躁動起來,不時傳來孩童哭喊聲,場面亂做一團,但這隻能看清前面三米的情況下,誰也不敢往外走。
眼見著事態進一步失控,靜真一咬牙走到門口。
「諸位善眾不必驚慌,這乃是我們海源寺的特有奇景,也是正常的氣象,這些霧氣沒有半點危害,諸位善眾請耐心等待霧氣散了在下山」,靜真面露微笑的朗聲說道。
「這位大師,這霧到底怎麼回事,我來海源寺不下十次,從來沒遇到過」,一名身穿運動裝的中年人說道,他可沒那麼好蒙。
「就是就是,真有這種奇景早就滿音抖都是了」,在左側扎著馬尾的小姑娘說道。
靜真被駁得啞口無言,平日對他敬重信任的善眾們,此時正用懷疑、懼怕、厭惡的審視目光看著他,他不知所措想要求助其他僧人。
「諸位善眾,請不要著急,坐下等待」,另外一名年紀更大僧人不得已站了出來,靜真心中稍定,這位便是知客僧清喜。
「不著急能行嗎,我們連手機都打不通!」,人群絲毫不買賬,甚至有人開始破口大罵。
眾人的情緒已經完全失控了,就連幾位僧人也是。
「佛門聖地,豈能容你粗鄙之語」,知客僧清喜面色漲紅,竟然發起忿怒。
「大師你快說啊!究竟怎麼回事,我們要是出問題了,你們海源寺難逃其咎」,那位中年男人步步逼近,他的臉色因為害怕恐懼而有些扭曲。
嗯?這人臉能扭曲成這樣,靜真下意識的退了一步。
此時的中年男子已經鼻歪口斜,五官移位,整個臉蛋變得怪異猙獰,原本發黃的膚色如藍靛一般,梳的油光發亮的頭髮從頭頂整片落下,然後如同駝峰般拱起,兩根巨大獠牙從口中冒出,但他絲毫不知反倒是上前質問知客僧清喜。
而知客僧也不遑多讓,他的臉越漲越紅像要沁出血一樣,一條條觸目驚心的青筋爆出,額頭間慢慢鼓起一個血包,鼓包中有如同蝌蚪般的血絲遊動,然後越漲越大轉眼間竟成了核桃大小血瘤。
「我說了,坐下!」,他的聲音已經如同鳥啼般尖銳,他面露忿怒的盯著眼前的怪物,絲毫沒有任何畏懼,嘴唇因為憤怒而顫抖,並且迅速變青,在說話間已經像鳥喙般凸起,一根根羽毛破開皮肉鑽了出來。
「啊!」
聲嘶力竭的慘叫聲從身後人群響起,扎馬尾的少女面露恐懼的指著兩人,她的角度距離恰好能看清知客僧面容的變化。
「怪怪怪物!」,旁邊的人驚叫出聲,也注意到了兩個怪物的面容,嚇得魂飛魄散。
驚恐的聲音觸動兩隻變形中的怪物,它們同時轉過頭向眾人看來。
「佛門聖地,不得喧嘩!」,那個知客僧一聲尖銳啼叫,肩胛骨出一雙血紅翅膀撕裂開僧袍,猛地一扇消失在了原地。
「嘶啦!」
皮肉被撕裂開的聲音在餐廳中響起,令人不禁牙齒髮酸兩腳發軟。
「淅瀝淅瀝」,室內下起了濛濛細雨,將眾人染成血紅。
那個鳥首人身的怪物出現在無頭身形旁邊,宛如雄鷹般的巨爪勾著某樣東西,定睛一看,竟然是個扎著馬尾的小腦瓜。
全場鴉雀無聲,像被某種律令所限制一樣,無法說話無法動彈。
靜真的光頭被熱血澆灌一通,他睜開雙眼,長長的眼睫毛還掛著血珠,透過血色全場每一個人的表情都無比清晰,他面無表情的立在原地,猶如踏入血海的僧人一般別樣凄美。
那個青面獠牙作夜叉狀的怪物也動了,它撕開外套露出青黑色的可怕身軀,接著它的右臂如水銀般流動,小臂不斷延伸變長,在手掌處分成三根鋒利的尖刺,隨後一凝固成了青黑的三尖巨叉。
它高高揚起右臂扭動身軀,作出閏土刺猹的姿勢。
「boom!」空氣中一串鞭炮般的炸響,巨叉直指呆立不動的靜真。
幾乎在出叉的一瞬間,靜真的身軀如同腹蛇般蜿蜒曲折,光頭上一寸寸蛇鱗紋路不斷浮現,在皮膚下輕輕顫動。
巨叉轉瞬即至,靜真腦袋、脖頸、腰身都被無形巨力拉長,頭頂皮膚撕裂開一個巨大的蟒蛇首鑽了出來,像蛻皮似的將原本身軀遺棄,無數淡黃色的鱗片印著雲狀斑紋,巨大噁心的蛇身靈活扭動躲過巨叉。
「噝噝噝噝~」
蛇信輕吐,它的蛇首高高抬起,脖頸像充氣般脹大,慢慢蜷縮著身子,像一張無形拉緊的弓,鱗片上雲狀斑紋被扭曲變形,一雙烏黑豎瞳縮成細針狀。
局勢一觸即發!
……
「哥,我們…到底要跑…到哪裡」,齊婉君上氣不接下氣的問道,她的體力已經算是不錯,常年鍛煉加上年紀輕輕,但此刻已經見底了。
跑不動了,齊婉君精神有些渙散,但齊乾坤沒有回應,他重新抓起妹妹的手往前跑。
而原本身後跟著的三人只剩下一個,其餘的已經消失在身後暗紅霧氣之中。
剩下這人也已經到達極限,他黑臉漲紅,汗水已經將衣服完全打濕,他大口大口的喘著氣,但是胸口和鼻子像被堵住一樣,半點空氣也攝入不了,緊接著眼前一黑,腳底絆蒜一頭栽倒在地。
聽到身後重物倒地的聲音,齊婉君渾身一震,差點就想停下來。
「跑!」
齊乾坤喉嚨里擠出一個字,不知是成為馭鬼者的緣故,他此時呼吸平靜,除了臉色如火爐般漲紅以外,竟然毫不費力。
在可視不足三米的紅朦朦之中,齊乾坤速度絲毫不減,他的眼瞳深處閃爍著淡淡紅芒,猶如實質般洞穿眼前紅霧。
齊婉君心中千般疑問也無法問起,早已腿腳無力的她,只能被扯著向前跑去。
「滋~」,血肉的灼燒聲輕輕響起,又馬上消散在風中,而在她看不見的地方,齊乾坤手腕處的燙傷疤痕重新冒出青煙,又再次燃燒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