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 金鈺齋
藉助地圖導航,少恭發現此地屬於邵東的皇帝嶺林場,離上封寺大約一百五十公里。兩從林場出來,上了一輛計程車,回到南嶽山腳下。
少恭惦記著王明德手裡的古蜀國柏濩王印,與筱寧步行到古玩一條街。
當街一座漢白玉的石坊,重檐歇山頂,由四根霸王柱支撐,每根柱前後戧石兩塊,每塊戧石上都雕有大小雄獅,石柱上刻有牡丹、青松、幽蘭、翠竹等細緻花紋,明間梁枋上刻著藏珍納寶四個大字。
穿過石坊,便是古香古色的古玩一條街,西周的青銅,東漢的白玉,吳道子的鐘馗,徐渭的山水,鬼谷子下山罐堆得滿山滿谷。
王明德的店在後街不起眼的角落裡,雖然位置偏僻,因為是老店,大街上一掃聽便知。
店名古鈺齋,上了年頭的牌子似乎在告訴每一位來訪的客人,這是百年老店。
王明德正拿著雞毛撣子,撣去古玩上的灰塵,見到少恭和筱寧從遠處過來,連忙放下撣子,到店外迎接。
金鈺齋前店後院,後院三面為室,迴廊相聯。青瓦覆頂,正中一方天井,四面房頂的坡面向內合圍,下方是約五六平米的石砌方形水池,池中點綴著太湖石假山,水面浮著三兩簇睡蓮,幾尾肥碩的錦鯉在清澈的池水中追逐嬉戲,溫暖的晨曦帶著初夏的氣息從天井流進,油亮翠綠的春蘭擠在牆角熠熠生輝。
明德的夥計奉上香茗,少恭端起茶杯,沒有喝,又輕輕地放下,拿語言試探地問明德,想知道明德對柏濩王印到底知道多少。
明德在師叔面前也沒隱瞞,將那天的情況細細向師叔師嬸述說了一遍。
那天,明德在店內閑坐,門外蹩進一位縮頭縮腦的鄉下人,穿著皺皺巴巴的從農村集市地攤上買來的廉價西服,腳上的老人頭皮鞋佔滿污泥。來人也不言語,丟下一個眼神,埋頭徑直走向後院,明德從他進店后的動作感覺出,來人並不簡單。
來人自稱陳小明,是明德在行外的朋友介紹過來的。說完從貼身口袋裡掏出一團袝紙,掰開紙團,裡面躺著一枚很小金印,印鈕為一條彎曲的五爪金龍,上面用甲骨文鐫刻著柏濩之印四個大字。
印的本體確實有些年頭,但明德沒研究過古蜀國的東西,反覆翻看,沒法辨別真偽,良久沒有開口。陳小明不以為然地笑了笑,把自己的手機遞過來,點了根寬窄牌的香煙,後背一仰,悠然自得地吞雲吐霧起來。手機上有些照片,這些照片都是拍於同一座陰暗潮濕的墓穴,可以清晰看到大量青銅陶器等埋在淤泥中,露出一鱗半爪,明德嗅到了金山銀山的味道。
對王明德來說,這種買賣是必須成交的,雖然價格永遠是首要問題,但並不重要。陳小明從明德手裡接過一個普普通通的白面帆布旅行袋,袋子的份量讓他非常滿意,雙方很快約好了下見面的時間,十二月一日,地點還是金鈺齋。
「來人跟你提過柏濩王印有什麼說法么?」筱寧問。
明德搖搖頭。對方可能是個盜墓賊,也可能是個倒買倒賣的販子。至於故事嘛,這屬於古董深加工環節,通常得靠古董商來挖掘、嫁接和修飾。
少恭邀明德上山,明德夫人去香港了,自已得看店,便推辭了。少恭討了金印,讓筱寧用聚寶盆複製了一枚,兩人便告辭而去。
少恭邀明德上山,明德夫人去香港了,自已得看店,便推辭了。少恭討了金印,讓筱寧用聚寶盆複製了一枚,兩人便告辭而去。
少恭牽著筱寧的手要去登山口,筱寧站住不動。
少恭奇怪地問她,」為什麼?」
筱寧笑嘻嘻地附到少恭耳邊,悄悄說,」我們有飛天毛毯,爬山多累,不如晚上直接飛上去。現在還可以到處逛逛呢。」
少恭想想,也是,兩人折轉去逛集市。
小鎮集市有個非常漂亮的名字,天街。沒人知道天街存在多久了,附近十里八鄉的老百姓一直在集市上買進賣出,經營社交圈子,祖祖輩輩如此。
筱寧對這種集市特別感興趣,作為歷史學家,她覺得集市不僅是一幅充滿柴米油鹽的鄉村畫卷,更是一部活色生香的地方史志。
「師姐!「一聲脆生生的帶著驚喜的叫喊從身後傳來。沒等回頭,風一般跑來一位滿臉稚氣,梳著兩條小辮,身穿黃色棉短袖背帶牛仔褲的小女生,小女生跑到兩人身前才猛地剎住腳。
「這孩子真費腳。」少恭笑著打趣。
少女生叫李苑如,是筱寧的師妹,也是她帶的本科生之一,平時跟筱寧關係非常好,兩人親如姐妹。在這小地方遇到自已的學生,筱寧也是非常開心,笑吟吟將小女生一把抱住。
這麼久的不辭而別,她很想知道學校怎麼處理的,說不定已經報警尋人了吧?
「師姐,聽說有人幫你請假了啊,說是你犯了病,需要長時間休息,一請就是半年呢。學校還通知說你暫時上不了課,給我們換了新的老師。」
「哦。」筱寧懸著的心總算放下來了。她偷偷瞥了少恭一眼,什麼時候帶這傢伙回去見自己的父母啊,又擔心少恭對自己雙親還心存芥蒂,一時患得患失,心裡竟惆悵起來。
李苑如管少恭叫姐夫,嚷嚷要姐夫請客,少恭看著筱寧不敢說話,錢都在筱寧身上呢。筱寧大方地帶兩人帶了鮮百味飯莊,點了金絲酥雀、掛爐山雞、生烤狍肉、螺螄雞,荔浦芋扣肉,靈縣鯰魚,酥炸大蚝…再加上糯香綿甜驅寒養顏的桂花釀,三人食指大動,一陣風捲殘雲,大快朵頤。
酒足飯飽之後,筱寧問苑如最近的安排。苑如正在研究禹文化,這次來衡陽就是為了田野採風。筱寧說自己也正做一些禹文化有關的工作,便徵求少恭的意見,問是否可以帶著苑如一起行動。少恭聽了一笑,也不置可否。
夜深人靜,三人悄悄來到山腳偏僻無人之處,苑如目瞪口呆地看著筱寧從吞月乾坤袋中抽出一張小小的毛毯,毛毯見風就長,很快就跟平常家用的一般大小,輕輕搖擺著浮在大家身前,離地大約三十厘米來高。筱寧拉著傻站著的苑如,跟著少恭跳上飛天毛毯,毛毯載著仨朝峰頂飄去。苑如至始自終眼珠象是快掉下來,嘴巴張得大大的,能塞進駝鳥蛋。
筱寧駕駛飛毯繞到寺后,越過高高的黃牆,緩緩降落方丈室前。下了飛毯,少恭想到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這三更半夜的,怎麼叫醒懷泉師兄呢。
正發著愁,禪門開了,奇奇貝貝率先衝出來,懷泉法師和清水大師慢騰騰跟在後面。少恭趕緊肅立,雙手合十,舉過額頂,向師父師兄躹躬敬禮。筱寧只是禮節性笑了笑,便拉著苑如跑去抱奇奇和貝貝。
大家到方丈室落座,筱寧送給每人一個吞月乾坤袋,並告訴大家乾坤袋的妙處,眾人試了試,喜不自勝。筱寧接著掏出石化的文鰩魚,分給奇奇和貝貝。苑如也喜歡,筱寧又給了苑如一條。
少恭向師父等人簡明扼要地敘述了離開這段日子所發生的事情。眾人替他高興。清水大師通過少恭的講述,隱隱約約想起了更多的前生。
清水大師讓少恭儘快拿著避水珠去趟禹王泉,打敗巨鰲,取出禹王耜。商議完畢,懷泉法師喚來值日的小沙彌,領眾人前去禪房安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