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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第110章這一睡,再被叫醒的時……

  這一睡,  再被叫醒的時候,馬車都已經入了宮了。

  阿梨身,『揉』了『揉』眼睛,  面頰上睡得有些紅,『迷』『迷』瞪瞪要下馬車,  把在外的侯夫人嚇得不輕,  一邊伸手去接,  一邊連聲道,「三郎,快扶點你媳『婦』兒!」

  李玄自不是粗枝大葉的人,  一手緊緊護阿梨的肩,腳下步子邁得穩穩的,  見阿梨下了馬車,腳落了地,  站得穩穩噹噹的,  才鬆了手。饒是此,  侯夫人被嚇得不輕,  忍不住輕輕拍了一下阿梨的胳膊,  后怕道,「你這孩子,枉我平日里到處誇你穩重!會兒你一步不許離了我,  方才一條命差點都叫你嚇沒了。」

  說罷,  不兒子說什麼,侯夫人催促,  「同你父親去是,你媳『婦』兒這有我呢。」

  正說話,見個嬤嬤朝這邊走了過來,  那嬤嬤看上去四十有餘的樣子,穿深藍的宮裝,頭髮梳的一絲不苟,一眼看上去,叫人覺得是個十分利索乾的。

  嬤嬤走過來后,道,「奴婢春和,見過侯夫人,見過世子,見過世子妃。」

  侯夫人倒沒覺得奇怪,還以為春和嬤嬤是負責指引的宮人,雖以往指引的宮人多是小宮女,不會叫貴人跟前得用的嬤嬤來引路,可這次場合畢竟和以往不一樣,宮換了規矩不無可。

  李玄沒口,恰武安侯走了過來,李玄朝阿梨點了點頭,父子倆一前一後朝朝臣宴席的前殿去了。

  侯夫人目送兒子走遠,朝春和嬤嬤點了點頭,示意她可以帶路了。

  春和嬤嬤恭敬行了個禮,轉過身時,朝阿梨『露』出個十分和善的容,沒口,旋即轉身,走在三步之外的一側,在前引路。

  阿梨被她那樣一,倒是想了之前馬車上李玄說的話,說提前打點安排了,到時候入了宮,宮裡人自然會給她行方的。怕說的就是這位春和嬤嬤了……

  婆媳二人隨嬤嬤朝前走,不多時入了設宴的宮殿——萬華殿。阿梨抬眼,三兩下打量了萬華殿內,處處金碧輝煌,無一處不彰顯出皇家的氣派和奢靡,連不眼的帘子都用的琉璃珠串成,滿殿明亮。這回的宴席,比上回謝太后那一次,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春和嬤嬤將二人領到坐席,退到了一邊,不忘規規矩矩說一聲,「奴婢在這裡伺候,侯夫人與世子妃有什麼管吩咐。」

  侯夫人點了點頭,不忘攙點阿梨,按了按那坐具,裡頭不知是不是縫了棉絮還是什麼,十分柔軟,侯夫人還有些驚訝,心道這回宮裡這樣仔細,連這樣的細枝末節都想到了。侯夫人沒多想,當給自省了事,若沒這墊子,一張坐席,她少不得還要打點了銀子,讓人去弄來。

  侯夫人朝阿梨點點頭,「坐罷。」

  阿梨這才入了座,因是跪坐,膝蓋一落下去,覺出那底下綿軟的觸感,膝蓋丁點不疼,是跪坐的姿勢到底還是有些不舒服,正這時,察覺到屁股下被放了個墊子,阿梨一回頭,見還是那喚春和的嬤嬤。

  春和嬤嬤倒是微微,道,「世子妃身子重,這般舒服些。」

  阿梨謝過她,身子重心朝後沉了沉,果然舒服了許多,坐姿同旁人比看不出什麼失禮的地方,小腹不像方才那樣被束縛了。

  滿打滿算,阿梨嫁進侯府還沒一年,因而還算得上是新媳『婦』,進門不久懷了身子,還沒何出門交際過,正趕上了這樣的日子,侯夫人有意將自家兒媳介紹給平日里關係不錯的夫人們。

  侯夫人與各府夫人們打招呼,彼此說寒暄,氣氛算得上其樂融融。

  阿梨倒不必口說什麼,新媳『婦』慣是矜持的,婆母尚在,輪不到她出面交際,在一旁溫順嫻靜,時不時嘴甜喊一喊人,足夠了。

  一圈下來,侯夫人口乾舌燥,阿梨倒是還,不覺得累,替婆母倒了杯茶,遞過去,柔聲道,「您喝口茶,潤潤嗓子吧。」

  侯夫人端喝了一口,沁涼沁涼的茶水,暑熱彷彿一下子消了一半,再一抬眼,見兒媳『婦』端端正正坐呢,眉眼明媚,肌膚雪白,面上帶討喜的容,那雙眼睛是認認真真朝她看,盛滿了關心,侯夫人心裡頓時跟湧上一股清甜的泉水般,渾身都舒坦了。

  她不是沒有兒媳,按規矩,柳姨娘所出的兩個庶子,娶回來的媳『婦』,可不喊柳姨娘作婆婆,得恭恭敬敬喊她一聲婆母。但侯夫人打心底不待見庶媳『婦』兒,連她們在跟前伺候都不樂意,更別提帶出門交際引見了,故而從前到了這場合,她都是一人「單打獨鬥」,還是頭一回有人跟,雖幫不上什麼忙,但光是給她遞杯茶,那滋味都和獨自一人不一樣了。

  她日日盼三郎娶妻,不就是念這一日嗎?

  更何況,兒媳『婦』肚子還這麼爭氣,進門沒幾個月就懷上了,這一胎落地若是個男娃,那她三郎可就算是兒女雙全,一兒一女,湊成個字了。

  侯夫人心裡越想越美滋滋的,看阿梨的眼神都愈發柔和憐愛了,放下茶杯道,「你這一胎生了,出了月子,跟學一學管家的事。這侯府日後總歸是三郎的,你是的妻,遲早要管家,趁我身子骨還利索,帶一帶你。」

  阿梨聽得驚訝,侯夫人這話里的意思,分明就是有放權的打算。但侯夫人其實還很年輕,她這樣的年紀,在旁的府里,這般年紀的婆婆,正是牢牢捏饋不肯撒手的時候。

  侯夫人見阿梨瞪大眼那驚訝的模樣,不得失,「嚇了?叫你先學而已,不會馬上讓你接過去的。就算你肯,我都不放心,怎麼得孩子們大些。」

  阿梨忙不迭點頭,「嗯,我聽您的,我怕自管不。」

  侯夫人一聽這話,頓時哭不得,這孩子怎麼這樣實誠,還真就推脫上了,又故意拉了臉,強調道,「眼下管不,我不怪你,你還年輕,我像你這個年紀,是稀里糊塗,誰都有這個時候。但日後跟學的時候,可不許偷懶,遲早要接過去的,不總想叫我這老婆子替你擔吧?」

  阿梨這個『性』子,是遇強則強,遇弱則弱,遇到對她的,下意識軟了,聞言軟聲道,「我都聽您的,一定學。」

  侯夫人本就是個沒什麼壞心的人,若真是個歹毒心思的人,府里柳姨娘的日子絕不會過得那樣舒服,正室要是有意磋磨妾室,哪裡還用得忌憚什麼,隨意找個頭都磋磨。但這麼些年,除了不待見柳姨娘外,侯夫人還真沒做過什麼。

  單是看這一點,曉得侯夫人『性』子還是和善的。

  且阿梨又是個為人真誠的,侯夫人初心裡那點小疙瘩,隨二人相處下來,早都煙消雲散了。畢竟日久見人心。

  這廂婆媳二人交心聊,聽得外頭傳來太監的聲音,是太后並後宮幾位娘娘來了。

  阿梨跟眾人身,屈膝行禮,見謝太后帶宮妃們進了殿,入了座,眾人才又坐了回去。

  謝太后這回倒是沒把心思放在阿梨身上,更未喊她到跟前說話,阿梨自然樂得清閑,抬眼朝上首看了眼,看了一圈,並沒看見謝貴妃,看來貴妃遭了皇帝厭棄的消息,怕是真的了。

  看了一眼,阿梨收回了視線,宮裡的事,與她是沒什麼干係的,謝太后,謝貴妃,都和她無關。

  不多時,宴了,皇帝在前殿招待臣子,這邊則是太后坐鎮,太后舉杯,眾人亦跟恭賀陛下壽辰,滿殿上百號人,交杯換盞,談說話,不熱鬧。

  阿梨待了會兒,被那酒味肉味熏得胃裡有些翻湧了,面上不得『露』了幾分。

  侯夫人見狀,忙替她拍背,倒是那春和嬤嬤,見狀上前一步,蹲下身道,「奴婢扶世子妃出去吹吹風。」說罷,又朝侯夫人道,「侯夫人放心,世子叮囑過奴婢。」

  侯夫人原本還不放心,一聽這話,安心了些,又握了握阿梨的手,道,「那你出去走走。」

  侯夫人到底不適合離席,阿梨一走,她再走,這裡空了,太過明顯,留她在這裡,有點什麼事,她替阿梨說幾句。

  阿梨聞言頷首,身隨嬤嬤出了萬華殿正殿,自然不會走遠,在沒什麼人的地方走一走。

  萬華殿很大,前朝時候是秀女住的地方,故而房舍很多,一眼望不到頭,後來又經了幾輪修繕,越發雅緻來,西側臨個月華湖,湖上風拂過來,有幾分清冷冷的濕潤,吹得人十分舒服。

  阿梨頓時覺得舒服多了,春和嬤嬤扶她,邊朝陰涼處走,邊陪說話,她不說什麼宮秘聞,說些趣事,聲音十分柔和,說話時娓娓道來,叫人聽得很輕鬆。

  走了會兒,覺得舒服多了,阿梨道回去罷。

  兩人回身,沿來時的路慢慢朝回走,走過迴廊時,見迴廊盡頭忽的走過來幾個路的小太監,阿梨正一愣,還沒來得及避一避,見一抹明黃,忙不迭退到了一邊,然後將膝蓋彎了下去。

  那明黃很快到了跟前,沒一閃而過,而是在她跟前停住了。

  阿梨這下更不敢抬頭了,規規矩矩屈膝蓋,恭恭敬敬道,「臣『婦』見過陛下。」

  「身吧。」皇帝語氣波瀾不驚道。

  阿梨身,不敢胡『亂』抬頭,想陛下應當很快就走了,又朝旁邊再退了一退,給皇帝讓路。聽得皇帝忽然口,話不是朝她說的,「這是你新進門的妻子吧?」

  阿梨一怔,聽到了個十分熟悉的聲音,七上八下的心頓時落了地。

  跟在皇帝身後的李玄上前一步,拱手道,「回陛下,正是臣的妻子蘇氏。」說罷,走到阿梨身邊,與她並肩站,行動之,輕輕碰了碰阿梨的手背,是一下,讓阿梨頓時安了心,略有些緊張的神,下意識緩和了下來。

  皇帝看在心裡,心裡頓時不是滋味了。雖說怕嚇女兒,喊李玄陪過來,是自的主意,可真看見女兒不親自,反倒親個外人,皇帝心裡又彆扭了。

  但要怪女兒,這個當爹的又不捨得,在心裡暗暗又給李玄記了一筆。加上上次被算計的那一筆,這已經是第二筆了。

  皇帝咳了聲,絞盡腦汁學做一個平易近人的皇帝,關心了臣子幾句,試圖與女兒熱絡說上幾句話,但很顯然,效果甚微,敢和皇帝道家常的人,怕是還沒出生,寥寥幾句,都沒了下文了。

  在有李玄從調和,阿梨倒了幾回口,是她到底有些拘謹,是了口,都有簡短的幾句話。

  皇帝明白這種事急不得,滿打滿算,這是父女第二次見面,是幾個在宮裡長大的公主,都少有不怕的,更別提撒嬌或是何,故而皇帝雖失落,沒表現出來。

  過了會兒,皇帝叫李玄不必跟了,自則移步去了萬華殿。

  一走,阿梨是鬆了大一口氣,春和嬤嬤見夫妻二人似有話說,十分識趣走遠了些。

  四下無人,阿梨才敢口,「你怎麼跟陛下過來了?」

  李玄則道,「有個案子,要與陛下稟報。」

  阿梨聞言倒沒多想,她不懂這些,有點感慨道,「陛下真是日理萬機,連生辰這天都不得閑。」

  李玄沒接這話,和阿梨相攜朝前走,「方才嚇了?」

  阿梨認真想了想,反應出乎李玄意料之外,見她搖了搖頭,道,「其實還,像不是特別害怕。我總感覺,陛下方才和我說話的時候,還是挺和氣的。」說,壓低聲音,小聲道,「不像我想象的那麼嚇人。」

  上回見皇帝,畢竟沒說上幾句話,多是聽太后和陛下在說,她沒什麼太深的影響。後來則是父兄相繼入獄,她日日擔驚受怕,不得在心裡把陛下想象成了一口就要砍人腦袋的君主,總之怎麼嚇人怎麼想。

  這一回真見了面,倒覺得不是那麼嚇人了。

  阿梨想了想,給自這種心理變化,找了個理,道,「興許是陛下格外看重你,對我和氣了些。這叫禮賢下士,愛屋及烏對不對?」

  李玄聽得,心道,就算真的是愛屋及烏,那「屋」不該是,而是阿梨才是。

  且還是個金屋,生怕磕碰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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