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印子錢

  「現在擺在咱們面前的就兩條路，要麼我們去跟外地人談收購，要麼你給我們漲糧價。」百盛米行：陳明友乾脆道。

  「漲多少？」李巨文沉思片刻道。

  「最少要十兩銀子一石！」陳明友說道。

  「什麼？」李忠全怒道：「你他媽想錢想瘋了？」

  「放肆！」李巨文雖然嘴上呵斥道，可情緒上卻一點沒有呵斥的意思。

  「李老爺，我們都是這個意思。」十個米商在路上就想好了對策，必須趁機抬高價格，不能便宜了李家。

  「爹，您可不能同意啊。」李忠全急道：「這些糧食少說也要六十萬兩啊！」

  「好！」所以也沒有想到李巨文居然一口答應下來道。

  「定錢要先付三成！」大盛米行老闆何雲旺補充道。

  「沒問題！」李巨文再次說道。

  「這～這..！」李忠全剛才看了賬本，賬上的錢只有不到五萬，這十餘萬兩白銀的巨款，他到哪裡去籌集？

  「管家，帶他們去重新簽署契約吧！」李巨文道。

  「這回滿意了吧？」李忠全回頭大喝這些糧商道。

  「滿意，滿意！」

  「果然是雁城首富，李老爺就是豪爽！」

  這些米商得了便宜，當然奉承不斷，李忠全罵他們，全當在誇他們。

  「諸位，這邊請。」李府管家上前說道。

  「哎呀！」

  「賺翻了，賺翻了！」眾人隨著管家下去重新簽訂契約不提。

  「爹，您為什麼答應這些人？」李忠全不解道。

  「哼！」李巨文冷哼一聲看了看兒子道：「你記住，亂世已經來臨，我收到消息，新城與雁城方面開戰在即，一旦開戰，糧價必然再次上漲，可不是現在這種漲，而是翻倍！現在是四兩，到時就是八兩，到時糧食全在咱們手裡，別說是八兩，我就是賣到十五、二十兩一石，若不想餓死，都得跟咱家買，掌握糧食，就掌握了一切！」

  「是啊！」李忠全消化了一下父親的話，猛然醒悟道：「就是，現在城外的難民越來越多，縣衙放糧賑災的力度也是大不如前，尤其是縣尉率軍出擊后，更是直線下滑。到時他們就看著咱們賺錢吧！」

  「可是父親，這貨款，咱們怎麼湊集？」李忠全擔心道。

  「穩住，不急！」李巨文此時也是心神不穩，要知道這盤大棋他要是下活了，別說這幾家米商，就是整個雁城都的仰仗他的鼻息。他思考片刻后說道：「你先去錢莊，把咱家的丁香園、郭家的綠柳園、祖宅抵了。」

  「這有多少錢？那也不夠剩下的。」李忠全道。

  「那些應該能湊三萬，再加上咱們賬上的，應該可以湊上八萬，剩下的嘛，這城裡恐怕沒人能有這麼多錢，除非.……找城裡放印子的，你去辦一下。」李巨文說道：「然後再馬上派人查一下官府的大倉，看看縣衙的餘糧還有多少。」

  他很清楚，現在只有掌握了糧食，就能掌握一切，也只有拿印子錢才能給他提供充足的現金流，相信這都是暫時的，等自己過了河，這拆借的銀子就可以還回去了。

  糧食是農耕文明的優勢，也是農耕文明的悲哀。

  「是，父親！」李忠全點了點頭飛快跑了出去。

  錢莊借貸是需要抵押物的，而且還不能全額放貸，大概也就是抵押物的七成，而且都是短期的，只有三年。

  「呦，這不是豐達商會會長李巨文的兒子，李公子嗎？快請快請！」門房親熱的打著招呼。

  「你認識我～？」李忠全有些吃驚。

  「切，現如今整個雁城不認識誰，也不能不認識李巨文的公子啊。」門房說道：「您裡邊請。」

  李忠全走進院內，就見十七八個壯漢在那裡舞刀弄槍，十分兇悍，一邊往裡走，還看到有兩個傢伙被打的渾身是血，正從裡面往外面拖，看到這裡嚇得他一哆嗦。

  「稀客稀客哈！歡迎歡迎！」陳重威早就聽到門房傳來的招呼聲，從堂上哈哈笑著迎了出來，能在雁城做引子生意的，也只有他一家，這東西沒背景還真幹不了，此人的姐姐是縣尉大人的正妻，換句話說他是縣尉大人的小舅子，也就只有這種關係，才不擔心放出去的錢會要不回來。

  「有禮，有禮！」李忠全這是第一次跟這種人打交道，顯得十分拘謹。

  「說吧，想借多少錢？」陳重威笑眯眯的問道，這可是財神爺啊，這種富商的錢好放，也好還，賺這種人的錢，還是比較穩妥的，當然他也不怕他不還。

  「十萬！」李忠全回道。

  「規矩都懂嗎？」陳重威笑道。

  李忠全搖了搖頭，表示不知道。

  「很好，大哥今天就給你上一課。」陳重威嘿嘿笑道：「這利錢呢是三分，十萬兩就是每天三千四百三十三兩，到時我會派手下去找你，然後給你該印子，聽明白沒？」

  「明白了。」李忠全說道，心中卻在想：這點錢算什麼？

  「來人，帶李公子去賬上支銀子！」陳重威喝道：「記住按時歸還利錢，不然別怪弟兄們心狠手辣，你這細皮嫩肉的，可受不了幾下。」

  汶萊酒樓。

  「這李家動作就是快。」

  「真沒想到，咱們聯合行動，即便是他李家，也要乖乖聽話。」

  「這下咱們可是少奮鬥七八年啊。」

  十人還沒上樓，張牧就已經聽到他們凱旋的聲音。

  「張公子，這次要不是有你給我等撐腰，李家絕不會如此痛快修改契約。」世聯張建公說道。

  「就是，這次我等要好好感謝張公子。」

  「還請張公子賞光啊。」幾位糧商紛紛開口應道。

  「嗯哼。」百盛劉明友咳嗽一聲，吸引所有人注意力后開口說道：「各位，咱們只是取得階段性勝利而已，李家，並沒倒！」

  「是啊，是啊！」

  「張公子，我們下一步幹什麼？」興旺陳國凡問道。

  「李家不是把糧食高價收購了嗎？」張牧緩緩說道：「我們第一步，要趁糧價還沒漲起來，抓緊回購糧食，相信還可以買到一些.……。」

  「高！實在是高！」大盛何雲旺說完，掉頭就跑。

  「喂，老何，老何！」張建公還沒反應過來。

  「我明白了。」百盛劉明友對著張牧抱拳道：「告辭！」

  「什麼情況？」還有沒反應過來的糧商道。

  「哎！」興旺陳國凡一拍腦袋沒來得及說話，就往樓下追了出去。

  剩下的人不明白轉頭看著張牧。

  「傻兄弟，趁著李家糧食還沒交接，掌柜消息沒上報的節骨眼，能低價買到糧食，那就是搶到錢了！」張牧緩緩說道。

  「那你還說那麼慢！」張建公不滿道，他身邊的糧商可沒工夫在這瞎扯，掉頭就往外跑，一時間門反而成為他們的攔路虎，七個人擠在那裡竟不得出。

  「快，讓人出去買糧，只要不超過七兩一石，有多少賣多少！」

  「東家，咱們不是剛出手嗎？」

  「黑功夫跟你扯淡，快去買！」

  「哎，哎！」

  每家糧商都散出去幾十號人外出購糧，十家就是數百號人烏央烏央湧進李家在雁城的各個門店，幾個掌柜哪見過這陣勢，高興的將店裡人全叫出來接客。

  「張兄，我們接下來幹什麼？」朱燃看著這熱鬧的場面問道。

  「我已經通知咱們的店面閉業了。」張牧跟朱燃說完，對著身後招招手說道：「派人通知田剛，在雁城難民營，招募幾百難民，管飯，沒工錢那種！」

  「是，少爺！」張牧出行身邊總會有幾個人不近不遠的墜在身後。

  「你招這些難民幹啥？」朱燃問道：「良心發現？」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張牧故作神秘道。

  張牧不說，朱燃也沒辦法，不過這小子越神神秘秘的，朱燃偏就越感興趣。

  田剛他們在雁城提前運作一個月，早已摸清一切，行動起來效率自然高。

  雁城可比三庄大多了，又處在交通要道，所以東西南北四個方向都開了城門，東、南二門靠近三庄，朱燃他們開設的米行，則靠近西、北二門，為了方便，也為了保密，這些難民都是從東、南二門招募，然後安置在西門附近，此時的雁城四門都有難民聚集，趙武為了方便防守新城進攻，就把難民都集中到了東、南，所以西門這邊環境好不少，入城的商隊也基本都是通過西、北二門進城。

  「開飯了！」

  「太好了。」

  「終於可以吃飽飯了。」

  「都排好隊！不要亂，大家都有飯吃！」

  「老田！」張牧此時已經來到西門，田剛一直帶人候在此地。

  「在！」田剛立即上前聽差。

  「等會這些人吃飽飯，每家每戶要截留一個人，其他人你這樣……。」張牧聲音越說越低，朱燃把腦袋湊上去也沒聽個仔細，最後乾脆放棄，歪眉瞪眼的看著兩人。

  「喏，屬下這就去辦！」

  「朱兄，通知下去，沿街叫賣，明日咱們旗下的糧店開始營業，糧價六兩一石！」

  「啊！」朱燃大吃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