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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7 章(去給人當狗(二合一)...)

  牧行簡的密探再多,  卻終不如一個能得牧臨川信任的顧清輝。

  這些日子憑藉牧臨川的信任,她明裡暗裡多方打探,遞了不少秘要情報。順利得簡直像是如有神助,  令顧清輝也頗為遲疑,  擔心是有人在背後暗中布局,以誘她入網。

  「王妃,  日子不早了。」

  侍婢斟了杯酒遞於她暖暖身子,  捧著彩繪鑲金漆盤,  斂眉低眸:「若要動手,  可趁著這小暴君腿傷未愈的時候。」

  顧清輝淡淡地看了一眼面前的侍婢。

  少女生著一張過於嫵媚明艷的臉了,  烏髮雪膚,  攝人心魂。

  似是察覺到了她的視線,  侍婢頭又低下去了不少,只露出烏黑的發頂與纖長白皙的脖頸,眼睫顫動,  顯得恭順而卑弱。

  阿媚並非她貼身侍婢,是她入京前牧行簡撥給她伺候的。與其說是她的婢女,  倒不如說是牧行簡的通房。

  顧清輝依稀記得,  阿媚似是牧行簡醉酒後收用的。醒來后,  男人沉默了半晌,  兩道劍眉斂起,  揉著頭疼欲裂的額角,神情疲憊,看也未看榻上含羞帶怯,含情脈脈的少女。

  牧行簡女人很多,  諸如裴姝之類的女探子也不少。但為人卻薄情寡義,鮮少沉溺於男歡女愛之中。

  女人於他而言,  更像是一種隨手即用的物什。

  「是嗎?」顧清輝神情莫辨地低下頭,想起牧臨川,忍不住怔怔出神,又愧又痛。

  阿媚見她似有猶豫,咬著唇,躊躇了半刻,苦口婆心地勸道,

  「王妃,你我入宮就是為了布置此事。花了這麼多天時間,終於收買了中軍宿衛,莫要使從前的努力付諸東流啊。」

  「故友專諸置匕首於魚腹中,以刺殺吳王僚,又有荊軻取圖奉之,發圖,圖窮而匕首見。」

  「如今宮中上下已打點妥當,王妃需擇一合適的日子動手,莫要再拖了。」

  「我知道。」放下信,顧清輝臉上的猶豫漸漸散去,最終化為了眉眼泠泠的寒。

  ……

  少年天子荒唐,竟然與自己妃嬪賽馬。只是為了給顧清輝折一枝梅花作發簪,這也就算了。可他輸給了自己宮中的妃嬪不說,竟然還摔斷了腿。

  這日老友相見,於家中密謀議事。

  全珏見眾人眼裡皆有無奈之意,不由搖頭苦笑。

  「我只是在想,你我是不是將寶押錯了。」

  劉季舒也嘆息:「荊州那兒的動靜越來越大了。想必不久之後,這上京便要亂了。」

  「我朝中軍勢弱,外軍勢大,荊州兵強馬壯,若真要打起來,國將不國。」

  「前幾日派兵求援的探子可有消息了?」

  全珏審慎地微微搖首,燭光下面色漸趨凝重,「並無消息,許是被長樂王截殺在了路上。」

  「也罷。」劉季舒喟然長嘆道,「如今各方諸侯擁兵自重,隔岸觀火,依我看,此番求援,並無多大意義。就怕反倒是引狼入室,到時候狼多肉少,這上京還不夠他們分吃的。」

  「而今,我卻更擔心那位長樂王妃。」

  又看向在座的幾位中軍將領,蹙眉道:「你等耐心提防著長樂王妃一些。長樂王此人狼子野心,心狠手辣,開戰前夕竟然將自己妻子送至上京……」

  「能做出這種事,以自己妻子為餌,」全珏冷笑道,「還有什麼是他做不出的?」

  「老夫心裡實在有些不安。」

  窗外,更鼓沉沉,燭火照著窗牖,反射出泠泠的寒光來。

  月天一色,雖至夜半,卻依然打眼得恍若白晝。

  忽而有人開了口,遲疑地問。

  「荊州兵精糧足,如今上京可調配的宿衛親兵不過兩三餘萬……若是……」

  緘默良久,終是將這一句話說了出來。

  「若此戰輸了怎麼辦?」

  寒風吹動窗子,呼啦一聲倒灌入室內,吹動燭火打著旋兒飄搖不止。

  寒光照得未消融的殘雪亮堂堂的一片,眾人心裡也是如明鏡般,心知肚明,微生寒意。

  大雍建國以來,歷經戰亂,「國政迭移於亂人,禁兵外散於四方」。

  王城宿衛寡弱,四軍、五校不少將領皆是「有將無兵」,宿衛中軍除「二衛」外已形同虛設。

  整個上京,所能支配的中軍總兵力不過兩三餘萬人。

  他們畢竟只是文臣,而非武將,手下無兵可用,就算磨爛了嘴皮子也無濟於事。

  眾人沉默了一瞬。

  「我看,長樂王若是真……」對方含糊道,「也不失為一個明主。」

  「此事休要再提了,你我都是陛下心腹重臣,豈能說這種話。陛下再頑劣,也是先皇嫡子,更是你我等人的君主。」

  「牧行簡此人明達善謀,能斷大事,宏略大度,有帝王之量。但此人好大喜功,重名。」

  「他得位不正,又以自己妻子為餌,可謂小人行徑。即位后必想方設法作出一番事業來,來堵住悠悠眾口,以此向天下宣告,自己才是真龍天子。」

  「只是如今大雍已經不起他這般折騰……」

  牧臨川他折騰來折騰去,總歸是折騰這些吃得肥頭大耳的門閥士族,對著這些假名士開刀。雖然說不上是愛民如子吧,卻也不是那等為了滿足自己窮奢極欲,而壓榨百姓的暴君。

  相反,他物質慾望可謂是淡到了極點,不論是山珍海味還是粗茶淡飯,在他眼裡幾乎沒有分文區別。

  若是有人能引導他向善,未嘗不會長成個明君。

  「陛下雖頑劣不堪,卻心思明澈,早早看出國朝弊病。」

  知曉國之大蠹,無非豪門,便有意制裁門閥,推行一統。

  這點也表現在牧臨川這些心腹的身份上,他們大多有個共同特點,要不是出生寒門,要不就是末等士族,亦或者是像劉季舒之流心懷天下的名士,更甚者,乃有才無德之輩,牧臨川重才輕德,主張唯才是舉。其心腹德行、才學、出生都能稱得上一句五花八門,這點倒頗有些魏武帝的遺風。

  牧家一向服膺儒教,牧臨川此舉觸及豪強利益,引起了不少豪門士族的強烈反對。

  只是如今再說這些又有什麼用?

  國朝危在旦夕,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

  入了春,上京便開始多雨了。

  春雨如油,纏纏綿綿,一連下了數日。

  這是南方才有的風流柔媚。

  張嵩提著個食盒,快步行走在宮道上,進殿的時候,撣了撣袖子上的濕痕。

  脫了鞋,只著襪踩在冰冷的地磚上。一眼便看到了面色蒼白,眉眼倦怠,坐在被褥間的少年天子。

  少年腿已經好了泰半,不過依然是肌膚勝雪,臉頰泛著病態的潮紅。

  這一日倒沒陰陽怪氣地問王后的動向了,竟然破天荒地地在處理政務。

  張嵩堆出滿臉笑來,端了食盒上前道:「陛下還不睡嗎?」

  「王異,」牧臨川冷笑著往地上砸了卷竹簡下來,「孤早晚知曉他定要與堂兄勾搭在一處。」

  張嵩忙上前撿起竹簡,展開一看,只見得「湘州刺史王異」這明晃晃的六個大字。

  思及湘州與荊州之間那曖昧的地理位置,張嵩不寒而慄道:「王異與長樂王殿下――」

  「他既然想要這王位,孤給他就是了。」少年眼裡閃過一陣厭惡之意。

  張嵩心中陡然一驚:「陛下慎言。陛下就算不為自己考慮,也該為王后考慮。」

  「你當牧行簡想篡位,是孤想阻止就能阻止得了的嗎?就算孤累死在了這些案牘之中,也阻止不了他。」

  牧臨川倒是從容,揭開了食盒,夾了一筷子肉送入口中,嚼了嚼。眉眼看不出丁點兒懼意來,甚至還隱隱有些興奮。

  他就等著這一天到來,這幾乎使他為之戰慄。

  「孤這些年殺了不少人吧,又起用寒門。」

  牧臨川微微一笑,「這些高門可是恨孤恨得要死。」

  牧行簡重名教,與這些門閥士族可謂是勾連深受,你儂我儂,頗為曖昧。

  他幾乎能想象出,牧行簡若起兵,一眾門閥士族定然是持曖昧態度,擁牧行簡入京。

  大廈傾頹,只在朝夕之間。

  而他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太久。

  他好奇,牧行簡會用什麼法子殺了他,為此心臟鼓動不休,激動得渾身戰慄。

  「嫂嫂此番進京,也是受了他的指使,他倒是狠得下心來。」大部分時候,哪怕面對顧清輝,少年也依然保有六七分的冷靜和理智。

  「這肉不錯,送一盤到桂宮去。」

  張嵩低聲:「喏。」

  眾人只當牧臨川對自家長嫂存了些不清不楚的心思。

  可沒有人比他清楚,牧臨川或許只是將對先王后的感情轉移到了顧清輝身上。

  昔有潁考叔舍肉遺母,漢文帝目不交睫,衣不解帶,為生母親嘗湯藥;李奩滏2。嘗自為粥而燎其須。

  這一件一件,一樁一樁,並不似男人對女人的情義。

  張嵩模模糊糊察覺到牧臨川對先王后――牧臨川的生母有種近似扭曲的感情,卻又不敢深想細想。

  「對了,陛下,王后那兒……」

  這眼看著已經過去半個月了,禁閉已解,可王后竟然真的就沒踏入過昭陽殿半步。

  牧臨川沉默了半晌,忽道:「……連給人當狗都得靠做夢。」

  張嵩:???

  少年忽然掀起薄被,套上了高齒木屐,往外走去。

  「陛下這是?」

  牧臨川面無表情地停下了腳步:「去給人當狗。」

  ……

  大雨傾盆而下。

  累累如貫珠,落在地上濺起一陣飛瓊碎玉。

  拂拂伸出一隻手,擋在腦袋前,另一隻手提著裙子,一路狂奔。

  內心幾乎快斯巴達了。

  這是何等運氣!被牧臨川關了這麼多天,好不容易逮著一個機出來遛個彎竟然就天降暴雨。

  雨霧蒙蒙靄靄,隱約可見攢尖頂方亭的輪廓,亭前雲霧繚繞,亭面如山巒起伏,一眼望去又如蓬萊仙闕。

  拂拂眼睛一亮,大雨天碰上個亭子那簡直就是真天堂好嗎,想都沒想,就沖了進去。

  亭如傘蓋,擋住了瓢潑大雨,拂拂飛快地甩了甩腦袋,像只甩水的小狗,懊惱地跺了跺腳。

  衣服濕透了。

  提起袖子,擰乾了兩隻袖子上的水,耳畔卻忽然傳來了一句低沉的男聲。

  「微臣張秀拜見王后。」

  拂拂一愣,嚇了一大跳。這才意識到原來亭子里還有一個人。擰著袖子的手就這樣尷尬地僵在了原地。

  「呃。」拂拂磕磕絆絆地問,「張中丞?你……你怎麼會在這兒?」

  亭子里的人正是張秀無疑。男人坐在靠里的角落中,眉眼半斂,仔細看袍腳也被淋濕了。

  張秀不卑不亢地朝她行了一禮,眼睫仍然是低著的,並不主動去看她,「暴雨突至,來此避雨。」

  只在行禮時,目光不可避免地自她身前掠過,他眼裡的訝然一閃而逝,又好像意識到了什麼,面色迅速凝重,忙錯開了視線。

  拂拂有點兒窘迫。

  她想,她大概意識到張秀這反應是為了什麼。

  大雨天,孤男寡女,共處一個小亭子里,她衣服又被雨給淋濕了。

  張秀未多加猶豫,自她入亭之後,就退到了亭前的石階上,唯有一角飛檐勉強遮雨,片瓦勉強遮身。

  雨絲斜飛入亭中,很快,就將男人半面肩膀都打濕了。

  拂拂想叫他進來,卻也明白他在忌憚什麼,倒不好開口。

  張秀背對著她,眼睫半垂,纖長的眼睫朦朧著淡淡的水汽,並不看她。

  拂拂坐立不安。

  要不是她突然闖進來,人家也不至於自覺退到了亭子下面去。拂拂臉上火辣辣地,羞愧萬分:「外面雨大……張中丞還是進來避雨吧。」

  張秀態度溫和,眉眼淡泊:「多謝王后好意。」

  腳下不挪動半步,只將目光放下了亭外。

  遠遠望去,宮道兩側桃花點點,朦朧如霧如同點染法乾濕濃淡變化所染就而出,

  上京佛寺林立,牧臨川崇佛,宮中仍有不少佛教風格的建築。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樓台煙雨中。」順著張秀目光望去,或許是下意識地為了緩解尷尬,拂拂喃喃道。

  男人波瀾不驚的疏冷神情,終於略有觸動,低聲道:「王后還會作詩?」

  「中丞誤會了,這詩並非我所作,也是我偶然從別的地方聽來的。」

  張秀頷首,沒在這個話題上多加糾纏,只道:「王后敏捷好學。」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這雨一時半會兒也停不了,拂拂乾脆問起課業來。

  這樣一個問,一個答。

  一有機會學習,拂拂就來了精神了,她凝思苦想,雙目明澈,炯炯有神地看著張秀,時不時偶爾發出幾句提問,可謂是要多認真有多認真。

  亭外,風雨緊一陣慢一陣。低低的交談聲很快就被風雨吹散在了霧氣中。

  ……

  「不在?」

  少年面無表情地站在殿門前,微潮的烏髮貼在頰側,還在往下滴著水。

  牧臨川愛笑,經常笑得或惡劣或n瑟或無辜,少年鼻挺唇薄,眼皮也薄,笑起來時甚至能說艷色逼人,顧盼生輝。但不笑時,眉眼鋒銳間自含著些漠然疏離的譏誚之意,使人格外心悸。

  「王后哪兒去了?」

  阿若有些害怕:「王后說悶得慌,去外面走一走。」

  牧臨川垂著眼,有一搭沒一搭地問:「這麼大雨,她這是散的哪門子步?」

  「你知不知道她往哪兒去了?」

  阿若冥思苦想:「好像是……往南。」

  春雨如雨,綿綿不斷。

  這幾日暗處苔蘚滋生,屐齒印上去,容易打滑,留下一道一道苔痕。

  這雨一連下了半個月了,下得牧臨川心情莫名煩躁,也有可能是他打算主動服軟,卻撲了個空。

  他長這麼大,何曾主動服軟過?

  牧臨川陰晴不定地想,麵皮綳得緊緊的,拉長了一張臉,快步行走在這風雨中。

  忽然,他步子一頓。

  待看清亭子里那兩個模糊的人影后。少年呼吸陡然急促,轉瞬之間,又變得很輕。不聲不響,潤澤的雙眸里平靜如無波的深潭。

  這一次算得上巧合,這兩次又算什麼?這半個多月不來看他,合著是又有了新歡不成?

  「王后與中丞真是好興緻,雨下得這麼大,還結伴一道兒來遊玩賞景嗎?」

  一道陰陽怪氣的嗓音忽然插進來。

  「牧……」陸拂拂睜大了眼看著突然出現在自己身前的牧臨川,表情渾像是大白天見到了鬼,「你、你怎麼在這兒?」

  這算是什麼眼神?

  少年眼裡閃著點點無法遏制的怒火。他是青面獠牙像鬼了還是怎麼回事?

  「怎麼,我不能來嗎?」

  「就興許你們大雨天來散步,孤不能來。」

  或許是察覺到自己的言語有些過激了,又許是意識到了自己臣子心腹還在這兒,牧臨川迅速抿了抿唇,強行壓下去的怒意,導致臉上像是結了層薄薄的寒霜,平靜得簡直過了頭。

  硬要說此時的牧臨川,更像是大雨天無處可去的小狗,皮毛都被雨水打濕了,一撮一撮地垂在身上,看著垂頭耷腦,溫馴可愛,實際上滿身戾氣,若往前靠近一步,就會被警惕又戒備地調頭咬上一口。

  少年憋了又憋,陰陽怪氣,冷嘲熱諷:「這是何等緣分,竟然又將你們二人重聚在了一起。」

  拂拂就算再傻也意識到了點兒不對勁,怔怔地問:「你這話什麼意思?」

  牧臨川冷笑:「王后如何想,孤便是什麼意思。」

  或許是擔心自己表現得還不夠明顯,又口不擇言道:「身為王后與外臣……」

  話還沒說完,就被拂拂給打斷了。

  開玩笑,小暴君這模樣擺明又發病了,遷怒她就算了,遷怒人家張中丞算什麼。

  這話是能亂說的嗎?說出來又讓人家如何自處?

  不知從哪兒湧出的一股勇氣,拂拂眼疾手快地一把奪過了牧臨川手上的傘,塞到了張秀手裡。

  「雨停了,這是我與陛下的家事,張中丞能不能――」

  拂拂說得委婉,「暫且迴避一二。」

  手上冷不丁地被塞了一柄傘,張秀微微一怔。

  她竟然還搶自己的傘給別人?!

  手上一空,少年眼睛睜得更大了點兒,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空無一物的雙手,像只深感不可思議的貓。

  拂拂扯出抹尷尬的笑,飛快地把張秀往亭子下面推。

  牧臨川面色很不好看,陰沉沉道,「張中丞你就先走吧,這是孤與王后的家事。」

  張秀看了看陸拂拂,又看了眼牧臨川。

  一言未發,行了一禮之後,步入了蒙蒙雨霧之中。

  張秀一走,拂拂倒吸了一口氣,心裡一股暗火蹭蹭蹭也隨之直往上冒。

  她覺得這小暴君現在越來越不可理喻了。

  《帝王恩》里說他反覆善變小心眼兒果然沒錯。她又不是他媽,他更不是他的好大兒。他禁足她這麼久,竟然還不准她出來遛個彎。

  拂拂忍氣吞聲地道:「陛下你這是什麼意思?我是路上遇雨,來此避雨,碰巧和張中丞碰上的。」

  牧臨川冷笑:「孤是什麼意思,你還不清楚嗎?」

  拂拂:「那你的意思是,下雨天我就活該在外面淋雨是吧?」

  少年面色鐵青,攥住了她胳膊,咄咄逼人道:「你身為孤的王后與外男拉拉扯扯,不遵婦道,難道還怪孤?」

  若說牧臨川這是在吃醋,她好歹還能忍耐一二,勉為其難地順個毛什麼的,可他好感度都跌破谷底了,這無比直男癌的言論擺明是把她當成個私人物品來使喚。

  拂拂被他氣得一佛出竅二佛升天,努力掙了掙,沒掙開,腦子一抽,也不知道怎麼想的,一口就咬了上去。

  虎牙刺入皮肉,狠狠地磨了磨,牧臨川吃痛鬆開了手。

  少女明澈的雙眼裡倒映出他的眉眼。壓抑著一團怒火,像是恨不得把眼裡的他給燒死。

  「你是不是有病,我和張中丞根本不是這個關係。」一口咬下去,拂拂稍微順了點兒氣,直眉瞪眼道,「我只是等雨停的時候同張中丞請教學習你難道看不出來嗎?」

  她竟然還敢咬他?!

  夢裡的旖旎與現實的殘酷形成了鮮明的對照,少年難以置信地看著她,下意識冷冷回嘴道:「張中丞,叫得如此親密。那上一次在琅指笠彩竊搗鄭懇彩橋鑾桑俊

  「上一次劉黃門與全常侍明明也在。」

  「你身為君妻不與外臣不避嫌,是孤說錯你了?」

  盯著牧臨川的臉看了一會兒,拂拂是徹底無力了。

  她究竟在跟他胡攪蠻纏著些什麼啊。

  牧臨川,你是拿了小作精劇本嗎?《帝王恩》里的作精人設其實是你吧?

  意識到面前這人無法溝通之後,陸拂拂她認栽了,嘟囔道:「隨便你。」

  沒想到她的認命在牧臨川眼裡又成了拒不配合之意。

  少年驚怒得兩頰更紅,眼中猛地閃爍了一下,「這麼說是孤的原因咯?」

  拂拂氣惱地鼓起了臉:「你愛怎麼想怎麼想?行吧?」

  「那我要是非要這麼想呢?」

  拂拂惱怒:「你愛這麼想我也沒辦法。」

  「牧臨川,你能不能別鬧了,能不能別這麼無理取鬧?」

  牧臨川牙齒咬得「格格」作響:「我無理取鬧?你看看到底是誰先無理取鬧的?」

  少年又是震驚,又是委屈和憤怒:「你竟然說我無理取鬧。」潤澤的雙眸,幾乎快要冒火。

  是誰明知他斷了腿,這麼多天里對他不聞不問。

  又是誰,解了禁足之後又與別人拉拉扯扯。

  怒火漸漲,越燒越旺,到頂了卻好似猛地一下熄滅了。

  少年怒容陡然一收,臉色飛快地冷了下來,胸中如塞冰雪。

  拂拂意識到和這小瘋子是說不通了,提起裙子就要往亭子外面沖,卻被人一把箍住,拉入了懷中。

  少年眼睫低垂,他神情有些莫名的漠然和冰冷。

  「卿卿。」

  牧臨川的呼吸噴吐在她耳側。

  拂拂雞皮疙瘩一顆一顆地冒了出來,警惕地問:「你、你想幹嘛?」

  少年卻抬起眼,驟然笑開了,眉眼彎彎,i麗動人。

  唇瓣微揚,像是在撒嬌。

  「不幹嘛呀。」

  「卿卿這麼緊張是何故?」

  他笑意盈盈地伸手抽開了她胸側的系帶,冰冷的手隨即探入了進去,胡亂揉了兩下。

  冰冷的指尖一點一點在光潔的肌膚上流連,牧臨川捲曲微潮的烏髮親昵地蹭著她的臉,像是纏住溺水之人腳踝的水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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