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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花木蘭的阿娘21

  「各人自有命數。貧道是龍驤將軍的策士,  為將軍鞠躬盡瘁乃貧道應盡之責。貧道的恩人亦有自己的鴻鵠之志,那不是貧道能插手、該插手的東西。」

  葉棠不會因為木蘭不在自己看得到的地方就心慌意亂。葉棠也不想要木蘭看不到自己就哭唧唧、像被拔了主心骨。

  背道而馳是為雙向奔赴。今日她向拓跋渾進言前往草原,那是為了日後回來與木蘭一起實現她們的理想。她相信只要自己與木蘭一直往前,  她們終將在前路上再次聚首。

  「……」

  賀蘭景無話可說。

  他雖然不大懂男女之情,可他看得出無香子縫製護具時往那一針一線中傾注的情意。

  倘若無香子求龍驤將軍幫她保一個人,  最好將這個人送到她身邊來,  賀蘭景雖會膈應,  卻也能理解。偏偏無香子彷彿並不在意她那心上人的生死,這倒讓他胸口難言的憋悶。

  「你沒有牽挂那是最好。」

  拓跋渾對葉棠表現出來的冷漠嘖嘖稱奇。不過他並不像賀蘭景那樣敏銳地感知到葉棠對木蘭的情感非同一般。

  「你說得不錯。若是我現在趕往懷朔,回到平城,  等著我的必定是看似優待的削權吧。」

  「那倒草原上闖一闖又如何?至少情況不會比現在更壞!」

  葉棠低眉垂目,  微笑道:「將軍英明。」

  ……

  三年後——

  木蘭提了兩罈子酒來,  一壇澆在了陳五的衣冠冢上,一壇揭開給五個碗滿上。

  賀賴野、詹留兒、崔虎崔豹兄弟各拿了一個碗,與木蘭的碗狠狠一碰,酒水四溢里,崔虎崔豹率先紅了眼眶。

  三年前懷朔被蠕蠕攻下,陳五這個戊六里最怕死的膽小鬼成了第一個死去的人。木蘭則因為救回不少瀕死的同胞,很快成了十夫長。

  三年來,當初的戊六隻剩下了木蘭五人還活著,木蘭與賀賴野等人也相繼成為了百夫長、千夫長。

  木蘭的身量高了許多,人也變得結實起來。兩年前那個又矮又小,  還令人感覺相當單薄的小少年已經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充滿鋒芒、猶如開鋒寶劍一般的青年站在了眾人的眼前。

  「聽說你馬上要被封為萬夫長了?」

  賀賴野給木蘭倒了一碗。兩人身後已經喝高了的崔虎趴在陳五的衣冠冢上哭得一塌糊塗。

  「為什麼死的是你啊!偏偏是你這個最膽小的啊!」

  「你膽子這麼小!怎麼就不知道跑啊!給老子擋什麼擋!老子自己不會避啊!!」

  崔豹瞧見哥哥鼻涕亂流的醜態只是搖搖頭,又與詹留兒碰了下碗。

  崔虎平時從不說起陳五,每年只有到了陳五的衣冠冢、與夥伴們痛飲三杯之後才會情緒崩潰。

  崔豹知道的,  崔虎一直覺著對不起陳五。他總覺得該死的人是自己,  不是給他擋了一刀的陳五。

  「萬夫長可是老高的職位了。」

  詹留兒嘿嘿笑著:「花小弟,  你可想好回去之後要找個什麼樣的媳婦兒了?」

  木蘭爽朗一笑,長年的軍旅生活並沒有磨掉她身上的生氣,反而給了她一種靜水深流的沉穩:「沒呢。我現在還不想想這些。」

  「也是!我們花小弟……不,花萬夫長指不定以後還會被封將軍呢!被封將軍之後你可就能娶那些高門貴女了!尋常女子哪裡還能入你的眼!」

  木蘭笑笑,不說話。

  在詹留兒等人的眼裡,無論是尋常人家的女子還是高門貴女,那都只是個用來嫁娶的玩意兒。

  她並不是覺得詹留兒等人不把女子當作是和他們一樣有自我意志的人是因為他們壞。她知道詹留兒等人從未想過女子願不願意嫁純粹是因為他們受到的教育里從來沒有:「女人不是物品,不該等著被男人挑來揀去。」這一項。

  賀賴野與木蘭相處的時間最長,他本能地感受到木蘭不喜婚嫁的話題,便拎著詹留兒的后領,把他丟到了崔虎那邊。

  「留兒,我們中間屬你嘴巴最好用。趕緊勸勸崔虎,你看他都成什麼樣兒了?」

  詹留兒一看,發覺哭得稀里嘩啦的崔虎已經是西子捧心狀。

  「哎喲喲,崔虎你怎麼成這模樣了?崔豹你也不勸勸他?」

  崔豹攤攤手,表示自己無能為力——他又何嘗不自責?本來作為崔虎的親弟弟,他該第一個保護崔虎的。誰想陳五一個外人,倒先在他們兩兄弟的面前倒下了。

  賀賴野一拍木蘭的背,竟然沒把木蘭拍動了。他差點兒以為自己的力氣不在了,接著才想起木蘭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單薄的小矮子了。

  「……我聽說無香子道長挺好的。之前還幫著平西將軍又砍了一個蠕蠕首領的腦袋呢。」

  木蘭自然也聽過阿娘的傳聞。只是賀賴野說起她阿娘來,她也樂得再在賀賴野這裡重聽一遍。

  ——

  「將軍!前面應該就是約突鄰部的部落了!」

  平西將軍拓跋渾聽到稟報,「嗯」了一聲。

  清河王拓跋紹殺死親父之後果真被兄長拓跋嗣所殺。隨後皇太子拓跋嗣正式登基。

  拓跋嗣三年裡幾次召拓跋渾回到平城,拓跋渾每次都以討伐蠕蠕為借口遲遲不歸。去年拓跋燾親自率人來找拓跋渾,拓跋渾再不能推辭,只得悻悻回到平城。

  對待回歸的拓跋渾,拓跋嗣非但沒有叱責他始終找借口不歸,反而封他為平西將軍,又給了他當初拓跋珪就準備要給他的南平王的爵位。

  拓跋渾得到爵位之後也沒有放鬆對拓跋嗣、拓跋燾父子的警惕。他很快以蠕蠕又有動作為口實,離開了平城,殺回到了草原之上。

  借口歸借口,為了讓借口還能做借口,拓跋渾是老老實實地在干著驅逐蠕蠕的活計的。

  約突鄰部是蠕蠕中相當好戰的一支。因為他們總是不老實,拓跋渾近半年來就專門抓著這一支部落打,打得約突鄰部是帶著家當連夜脫逃了好幾次。

  為了能跑得更快,約突鄰部每一次逃跑就要落下一些東西。久而久之約突鄰部迅速地衰敗下去,其老人最先被捨棄,跟著是女人與病弱殘疾,最後是孩子們。

  現在約突鄰部部落已逃無可逃。男人們把老人孩子女人病殘都扔了,剩下還能扔的就只是自己的命了。

  二十齣頭的拓跋渾飛身上馬,賀蘭景與萬忸於惇亦隨他上馬。

  在拓跋渾身後,除了賀蘭景與萬忸於惇之外,還有一抹灰色。

  身著道袍的葉棠同樣跨坐在馬上,要與眾人一同出擊。

  女冠子隨軍出擊這種事可是前所未見、前所未聞。最初很是在拓跋渾的軍隊里掀起一番騷動。

  奈何天大地大,軍中是拓跋渾這個主將最大,將士們再有多少疑慮也抵不過拓跋渾一句:「無香子是本將軍命令她上戰場的。」

  一回生二回熟,三年過去了,拓跋渾的配下沒有一個人會為無香子出現在戰場上而感到驚訝。就連蠕蠕們都管拓跋渾叫「帶了個女人的將軍」。而拓跋渾也不以此為恥。

  「去給他們個痛快吧!」

  拓跋渾一咧嘴,呲著白牙道:「全軍,出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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