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塵往事3
一群人熙熙攘攘,三三兩兩的上桌,周舟和江白燃站在窗口看風景。
「你,你,」江白燃你了半天一句話也沒說出來,可見是氣得急了。
周舟失笑:「哎呀,二哥,不用如此計較,這名次稱呼本不用在意,他們自己排出來的。知道江慕年討你歡心,可惜了,你又搶不過史禹辰,嘖嘖嘖。」
江白燃不死心的問到,「真的一點機會都沒有?」
周舟搖頭:「沒有,這孩子從小就跟著史禹辰,別看他一臉冷意,其實對自家兄弟姐妹很好,這屋子裡的人恐怕他現在最不待見的人就是你。」
「那待會兒要是他知道我是你二哥之後有機會嗎?」江白燃惆悵的望著天。
「更沒有,因為待會兒史禹辰也要來,你敢當著他的面把人帶走那算你厲害。再說了你在史禹辰面前有什麼底細,也就表面頂著個二哥的頭銜,」周舟掰過江白燃的身子,指著陳汣皈和鶴繁英說:「你再看看,那倆也來了,今晚你就只能祈禱咋倆的底細還能留那麼一層就好。」
「算了。」
「江慕年你是帶不走,不過有一個人應該可以。」
「誰?」
「等人來了,你自己看,看對了就借你用用。」
「······」回答周舟的是江白燃哀怨的眼神,又惹得周舟哈哈大笑起來。
另一邊飯桌上,賀塵拉著司獄,「這是我今天第三次看見姐笑得這麼開心了,這男的什麼身份?不會是~」
司獄給了賀塵一記白眼,眼神示意他別亂說話。
陳汣皈刷著手機視頻,鶴繁英盯著江白燃的後背,要是眼神可以殺人,江白燃現在應該就是一堆骨灰了。
史禹辰進來之後江慕年就安安分分的坐在他身邊,然後拿出一支筆,拿出小本子,等著史禹辰的作業。每當這時莫雙清又會感嘆一次,幸好當初被選中的不是她。林一染則嘲諷,「得了吧,就你,六哥絕對不會收你的,寬心啊。」
莫雙清齜牙咧嘴。
花辭和呂書是一路護送著居文以一起過來的,正好趕上居文以收工,人山人海,姐的消息來得有些及時,只好叫了他們倆幫忙,反正都是一個圈子的。花辭編劇,呂書攝影。
陸陸續續人都到齊了,周舟帶著江白燃落座。
前腳周舟剛坐下,後腳林一染就打個報告,也不管江白燃是站著還是坐著,還是將坐未坐,便說:「齊言丘,陸必行,秦林三人暫時來不了,目前仍在加拿大。」
周舟在他們面前又恢復了那副冷清的面孔,只冷冷的嗯了一聲。
江白燃則是仔細的打量著這桌上的所有人,當然其他人也自然是打量著他。
居以文想的是:容貌一般,身段一般,除了眼睛,沒什麼長處,可千萬別讓別讓姐安排到她。
呂書的腦子:穿著一般,相貌不怎麼上鏡,品位也一般。姐可千萬別把人放到他手上。
花辭壓根兒沒關心這位多出來的外來人員,埋頭看著自己手裡的劇本,揣摩著人物的心理變化過程。
「我介紹一下,這位,」周舟抬手,「江白燃,我的二哥。之前也給大家帶過見面禮,今天算是正式認識了,這次來是想從我這裡借一個人用用,至於是誰我不知道,至於你們願不願意我也不強求。」簡單的說了兩句之後,「吃飯吧。」
「我,」江白燃才開口,便被一句話給擋了回去。
「食不言。」說這話的人正是花辭,給了個眼神到江白燃的身上,大量一圈之後便收回了眼光,對著桌子上一道蹄髈下了重手,然後所有人看著花辭夾起來的那塊肉緩緩地移動到了江白燃的碗內。
周舟也沒說話,自顧自的吃著。莫雙清悄咪咪的拉著林一染的衣角,低聲問:「姐不是讓你找的素食餐館嗎?怎麼還有蹄髈?」
林一染眼神示意安心。
明明所有人都在吃自己碗里的食物,但是江白燃總覺得所有人都盯著他碗里的蹄髈,笑了笑,沒說話。穩穩噹噹的吃了一大口。
這一頓飯,除了周舟吃得開心,其他人的心思早就不是吃飯了。一頓飯吃得是鴉雀無聲,氣壓極低。
飯後,江白燃在周舟耳邊低語,然後周舟開口:「花辭留下,其他人可以走了,江慕年負責送你文姐回去。」
得到準確回話的其他人走得老快了,只是陳汣皈和鶴繁英站在門口,悄悄咪咪的拉了花辭過去說話,但是聲音倒是很大,生怕江白燃聽不見似的:你自己小心點,雖然他人不怎麼樣,但做事情方面沒出過錯,名份上倒也承得起你一聲二哥。
江白燃的嘴角抽了抽,轉頭問周舟:「我在她倆的印象中人品就這麼不好?」
「那也是你自己造的孽,怪誰。」很有周舟一貫冷漠無情又毒嘴的味道。
賀塵蹲在門口等著陳汣皈出來,司獄沒勸他,眼角瞅見轉角處的衣角,估計林一染和莫雙清也趴在哪裡打算聽一波牆角。
陳汣皈確實沒打算說,但是鶴繁英卻耐不住賀塵這個煩人精。
那時候陳汣皈還是履安的引靈者,守在歲朝,寒冬臘月的天,穿著羽絨服都冷得不成樣子,周舟被江白燃帶來的時候全身上下都是傷,看著里裡外外套了四件衣服結果都是夏衣。
歲朝從不輕易開門,江白燃跪在門口求了一整天,當時陳汣皈不忍心都是兩個半大的小孩哪裡來的毅力,想去門口勸他們走,拿了件衣服和熱水,又取了點現金出來,走到門口,這一看陳汣皈就愣住了,被江白燃抱住的女娃娃凍得不成樣子,嘴唇都紫了。
但終究陳汣皈還是沒有把人帶進去,鶴繁英也是那時候第一次見到江白燃的,死死的抓住陳汣皈的衣角,陳汣皈無奈的一笑:「這小孩明明已經昏睡過去了,卻還是死死地抓著我不放。」
連鶴繁英也覺得這個孩子不可思議,看起來那麼小的年紀,一手護著懷裡的小妹妹,一手死死的抓著陳汣皈的手,可明明自己都熬不住了,卻硬是掰不開。
無奈鶴繁英只好幫忙把兩人帶進了履安藏起來,辛辛苦苦的照顧了一下午,江白燃才悠悠轉醒,一睜眼的第一句話便是:無冥冥之志者,無昭昭之明。
鶴繁英大驚,立刻找了人傳了消息進昭明閣。
歲朝現任掌權者第一次開了門,送消息的妹妹站在門口是走也不對,不走更是無措。隔了許久,才聽見一聲,「請你帶我去見見她。」
秦林第一次聽見有人用請字,覺得有些驚奇,一抬頭才看見,出來的人也是沒比她大多少的女孩,大約是身上的氣勢和眼神的深邃,這才讓秦林第一次便是誤認了這位小姑娘是個比她大些的姐姐。
秦林的腦子裡想得有些多了,走路便是慢了些,山中閣樓本就是繁雜,稍不小心,就會走錯,身後傳來聲音,比起初見多了分催促和嚴苛。
「雖然第一次就麻煩你了,但你既然應承下,便應當做好這件事。」聲音冷冰冰的,沒有什麼生氣,秦林卻不敢胡思,加快了腳步。
陳汣皈和鶴繁英看見來的竟然是個小姑娘有些吃驚,細細打量了眼前這位小女孩兒,穿著上倒是也簡單,也就是一條簡簡單單的碎花裙,白色帆布鞋,編成一股的髮辮。還插著一株梅花。
那一眼,鶴繁英和陳汣皈覺得這孩子可能是從小養大的親信之類。
「江白燃,這就是你說的好生照顧?」
這便是陳汣皈和鶴繁英當時聽見的第一句話,冷到人的骨子去了,小小的年紀眼神中便是看不見那些什麼天真浪漫。
江白燃想蹭起來,可支撐了幾次都沒能成功,最後認命的躺在床上,哽咽了半天,眼角的淚留個不聽,支支吾吾只能說出個:「對不起。」
「我要你說什麼對不起,你當真好得很,好得很,當初就該讓你在這裡面困死,困一輩子。」發了火的小姑娘站在另一外一邊的床邊,遲遲不敢過去,腦子全是來人剛才的傳話:受傷嚴重,有感染癥狀,心臟衰微。
那一下,她碎了一支上好的鋼筆。躊躇了半天,找出了這條裙子換上,滿心歡喜的來見見妹妹,全然不覺得那些人口中說得話是真真要了命的。
「找醫生來,所有的醫生都給我找回來!馬上,立刻。」說完便守在那個渾身是傷的小女孩身邊,就這樣守著。
陳汣皈上前勸說:「你也別太著急,你就算是著急,那些醫生也不是你說找回來便能回來的。」
女孩站起來,眼角還掛著淚,可是眼神中全是寒意和震懾:「我說的話,至今還無人敢不從。」
秦林覺得都有些站不住了,女孩才又重新坐回到地上,看著她眼中的小女孩,秦林仔細看過了才發現兩個人的面相竟是一模一樣。
看向她們時是冷漠的,看向床上的那個小姑娘時卻是溫柔的。秦林第一次如此羨慕那個垂死的女孩兒。
「姐姐在,姐姐來了,等你醒了,就能見見姐姐了。」
江白燃死撐著一口氣,還是爬起來了,蹣跚著腳步,卻還是挪著步子走到了她的面前,鄭重一跪,把其他人都看懵了,他卻流著淚說:「周念,對不起,我沒護好周舟。我以為···」哽咽了半天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周念沒有理他,他要是願意跪就跪著,我是一點也不會同情他的。周念心裡是這樣想的,但說出口的話卻變成了:「滾回去,躺好。」
那是秦林是第一次知道原來她叫周念,這名字真好聽。
陳汣皈和鶴繁英也是第一次知道這就是周念。無數的寒意和震驚。
周念,歲朝現任的掌權者,甚至說是統領著,竟然是眼前這個小女孩,周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