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饕餮
龍龜的話無疑顛覆了未明的三觀，曾經一直無憂無慮的他哪裡會將世間的人或事想的如此複雜，這無疑讓他感到恐懼，也感到一股深深的無力之感。
忽然間未明困惑不解，因為龍龜的話中似乎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既然龍龜說過這裡是個虛幻的世界，那麼老樹怪它們為什麼會接待自己，難不成三百萬年前自己就已經出現在這個世間，這顯然不可能。
另外，八位聖人在此駐守空間之門，既然這裡是已經發生過的事實，那麼它們為何還要做此無用之功？
這些現象都極不合理，如果這裡真的只是幻境，那麼根本無法解釋這些問題。
可是這裡顯然也不是三百萬年前的真實世界。就算至尊真的可以跨越時間長河將他帶回三百萬年前，一旦如此，那麼未明與蠻荒之間的因果就會變得錯綜複雜。那已經不是見證一些事情這麼簡單，恐怕就是踩死一隻螞蟻都會影響到未來，而這絕不是九聖能夠掌控的。
所以未明不解。他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相信龍龜的話，該不該相信這裡就是三百萬年前的蠻荒。
像是看出了未明的疑惑，龍龜呵呵一笑，慈祥的臉上堆滿了褶子。
「其實沒有你想的那麼複雜。這裡的生靈確實都是幻影，只不過通過命運之道賦予了他們自我意識，所以他們才能與你相識。事實上，這裡有自己的輪迴，你所看到的每一個生靈都已經在這個世界中輪迴了三百萬年。他們是特定的角色，在這個世界中也有著固定的結局，只不過因為命運之道的原因，這其中的過程可以隨意改變。」
龍龜說的很深奧，未明似懂非懂。不過之前龍龜阻攔他將小異獸小精怪收進夔龍戒，恐怕就是因為這個原因。
「至於現在的我和柳神，其實都是現世中的殘念。這裡有九聖，只不過它們和老樹怪一樣。至於我們的本體很少會踏入這個世界，因為一旦進入也會受到命運道則的影響。就像通知老樹怪這件事情，三百萬年前就是如此，就算我貴為聖王，也無法改變。只不過這個世界畢竟是由我們構建而成的，所以稍微改動一些也是可以的。」
經過這麼一番解釋，未明似乎有些明白了。不得不說，九聖確實煞費苦心，一個維持了三百萬年的虛幻世界竟然只是為了讓他見證一些事情。不由得，未明對那些事情充滿了好奇之心，雖然多少可以猜測到一些，不過也確實想親眼見證。
「好了，不要再多說了，萬一節外生枝那可就麻煩了。」
突然間柳神開口說道，聲音冰冷至極，多少帶了點厭惡的感覺，但凡是個明眼人都可以聽得出來。未明不解，柳神為什麼會這麼不待見自己。
「說的極是。」龍龜也是連連點頭，和善的臉色也突然間變得凝重起來。」既然你能夠進入這個世界，這也算是你的機緣。這裡和外面的世界不同，是以我們九聖的本源道則構建而成，你在這裡修行，或許也可以領悟一二，為日後修行做好準備。」
龍龜說的是實話，在這裡修行確實要比在蠻荒大陸好的多。三千大道繁多複雜，很難領悟，所以霸主境之上才會少之又少。可是這裡不同，這裡的道主要就是九聖的道，這裡有它們修行的經驗，也有它們修行的感悟，相比之下領悟大道的幾率要高的多。
對於這一點，未明自然是開心的。修行為了什麼？不就是為了領悟大道從而有朝一日渡劫成仙超脫萬物。既然這裡更適合悟道，那麼未明自然就不會輕易放過這次機會。
然而未等未明開口，只見柳神抬起玉臂，單指指向未明。這一刻四下無風，但是一團柳絮卻從未明的眼前飄過。未明詫異，因為眨眼間柳絮竟越來越多，似乎要將自己覆蓋一般。忽然間未明眼前一黑，再回過神時，已經置身於另外一個「世界」。
「這孩子卻有不凡啊。剛剛你也看到了那雙眼睛吧，竟然和蘄芥的道有著異曲同工之妙。蘄芥修行的是命運之道，也不知道這孩子身負何種血脈，竟然在這個境界時就有了道的氣息。」
小島之上，未明昏倒在地，一動不動。一旁的龍龜則帶著一絲神秘笑容對著他連連稱奇。
「那又如何。命運之道固然強大，可還不是敗在了那個人的手中。」
然而一旁的柳神卻依舊冷漠。輕輕的撫摸著懷中的參娃，她看向未明的眼神中始終充斥著厭惡之感。
「我相信天道之所以選擇他並非是沒有理由的。確實，我們九聖的道都不如那個人，只不過現在和三百萬前不同，因為她不一定會出手。」
「即使她不出手，蠻荒依然敵不過那個世界。剛剛在他的意識中你也看到了那個人吧。」
「你說的是那位拿著長槍的生靈？」
「此人道則之力強大，光憑一桿長槍就能擊殺一位修行時間之道的至尊，其實力遠超我等，恐怕也只有那個人可以戰勝他。以蠻荒現在的情況，根本無人能敵，覆滅只是遲早的事情。」
「確實啊，那個人太強大了，現在的蠻荒中確實無人可敵。不過你也不要忘了，三百萬年了，多少至尊暗中謀划才有了今日的一切。就像那位修行時間之道的至尊，既然他選擇了這個孩子就定然有他的道理，我等無需為此操心。」
「我操什麼心？我們不過是一道殘念，隨時都有可能消失於天地之間。再說了一旦那個人出手，蠻荒必定消失。我們本就沒有什麼可輸的了，如今不過是在必死之局中爭取一線生機罷了。」
「是啊，那一位一旦出手，蠻荒確實沒有任何贏面。」
龍龜幽幽一嘆，目光不自主的望向了空間之門。
那一位是所有生靈中絕頂的存在，只要她還活著，蠻荒就永遠沒有必勝的把握。她不出手，蠻荒尚有一線生機，她若出手，蠻荒必毀無疑。遙想三百萬年前，她以一敵八，最後甚至逼得聖主強行現世，可是最終呢，他們還是敗了。她的道太強，面對她，九聖甚至連一戰之力也沒有。
一時間寂靜無聲，許久，龍龜才從遙遠的記憶中清醒過來，一掃剛剛的頹喪再一次變得慈祥和藹。
「對了，是誰在幻境中鍛煉這個娃娃？」
「饕餮。」
柳神冷冷地回道，然而眼神中卻有了一絲得逞的喜意。可是這話進了龍龜的耳中，卻讓他瞬間大驚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