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百年大比
斷圯是去偷偷看言燼的。
他隱了身形。
但是這隻能騙騙歸元宗的人，瞞不過言燼的兩位神兄。
迦揚和厄洛斯一眼就看到了斷圯。
但是斷圯看不到他們。
迦揚湊近了些。
他本意是想看看這個歷劫神的模樣，可在看到斷圯容貌時迦揚登時一凝。
過了許久，迦揚才道：「你有沒有覺得……」
「嗯？」
「這個歷劫神長得有點眼熟。」
厄洛斯對別人並不感興趣，所以並沒有跟迦揚似的深看。
經迦揚這麼一說，他才望向斷圯。
等看完后，厄洛斯道：「確實。」
「是吧，你也覺得眼熟吧？」
「嗯。」
迦揚擰眉，道：「就是想不起來像誰……」
算了，他活那麼久，見到的各方生靈不知凡幾，記不得也正常了。
此時天空烏雲密布。
迦揚望了一眼，然後道：「走吧。」
他們不能再逗留了。
此次前來就已經冒著風險。但言燼就要隕落了，身為把言燼從小帶大的兄長，自己必須要來看他最後一眼。
但插手再多就不行了。
以後，就只能看言燼自己的了。
*
此時的斷圯並不知道剛剛有兩位神正在討論他的容貌。
他來到了言燼的靈峰。
等進了竹屋后，他便看到了床榻上的言燼。
言燼正睡著，他的眼角依舊掛著淚痕。
斷圯的眼眸一痛。
他慢慢低下頭抱住了言燼，聲音低沉：「對不起，師兄。」
昏睡中的言燼自然聽不到。
斷圯吻了吻言燼的烏髮，接著他便渡入了靈力給言燼，幫他鎮住心魔誓。
直到斷圯靈力枯竭他才慢慢停下來。
一陣寒風從竹窗外吹進來。
吹得言燼下意識往斷圯懷裡更靠近了幾分。
斷圯緩緩地抱緊了言燼。
半晌后，斷圯慢慢道：「師兄。」
許是斷圯抱的太緊，睡夢中的言燼感覺到略有不舒服，本能掙扎了下。
斷圯緩緩鬆開了抱著言燼的手。
他望了言燼最後一眼，然後便倏然消失在了竹屋裡。
等他離開后，言燼才睜開略有迷濛的雙眼。
此時他的腦袋還很疼。
他勉強坐了起來。
就在言燼這時，一道傳音紙鶴慢悠悠地從竹窗外飛了進來。
言燼抬手。
飛鶴慢慢落在了言燼的手裡。
裡面傳來了靈峰下守山門的小弟子聲音。
——大師兄，古家的古御與古朗想要見您，是否讓他們進去？
言燼一頓。
因為斷圯這件事來的措手不及，言燼差點把古朗和古御兩人給忘記了。
言燼揉了揉眉峰。
接著他便讓小弟子把人放進來。
古朗兩人也很快。
言燼剛傳了音給山下的小弟子，古朗和古御不到兩息就到了靈峰頂上。
「燼弟！」古朗推開了門。
言燼已經施了個凈水咒把自己整理了下。
在看到古朗和古御后，言燼微微道：「抱歉古兄，這幾日繁忙把你們給忽略了。」
古朗擺擺手，道：「行了，別客套了，你先說你和斷圯怎麼回事？」
言燼一頓，道：「我不知古兄的意思。」
「還想瞞著我？我和古御都已經知道了！」古朗怒火朝天道。
古御臉色也有些不好看。
言燼見此頓時明白古朗他們知道自己和斷圯的事情了。
就是不知道他們怎麼得知的。
原本言燼不想讓他們知道這些事的。
他不想鬧太大。
這樣會驚動師尊和師叔。
於是言燼先是嘆了口氣，然後才道：「兩位兄長如何得知的？」
「從萬靈峰聽到的。」古朗道。
言燼：「……」
行吧，如果是小師叔，那倒沒什麼意外了。
「你的師弟妹們都很憤怒，說是斷師兄欺人太甚，要幫你報仇。」古御緩緩說道。
若不是因為他和古朗正好聽到。
還不知道竟發生了這件事！
言燼一頓。
他倒是沒有想到師弟妹們竟是這個態度，這倒是讓言燼有些好笑。
「其中最生氣的好像叫斷離。」古御繼續道。
言燼擰眉。
他下意識就想下床。
古朗連忙攔住了他，道：「你這是要去哪？」
言燼沉聲道：「不能讓他們胡鬧，斷圯的性子不會讓著他們。」
他很清楚斷圯的性格。
斷圯發起怒來下手是沒有輕重的。
古朗一聽是這個頓時就乾咳了聲，道：「如果是這個你就不必擔心了。」
「為何？」言燼疑惑。
「因為以你那些師弟妹們剛到靈峰腳下長棲就出來了。長棲還沒動手，你那些師弟師妹們就全都嚇跑了。」
言燼：「……」
「不僅如此，鞋都嚇掉了。」古朗補充道。
「……」
「也難為你那些師弟師妹們了，怕成這樣還敢去一趟，算是有心了。」古朗感嘆道。
這話聽起來挺慘的。
但言燼聽著卻有些想笑。
也有些感動。
他微嘆了一聲，道：「古朗兄，古御兄，我知兩位兄長是在擔心我。我真沒事，這件事我自有分寸，不必擔心。」
古朗懷疑道：「真的？」
言燼頷首，道：「嗯，放心吧。」
古朗和古御對視了一眼。
最後，古御凝視著言燼開口道：「燼弟，既然你這麼說，那我與古朗就不插手了。但我希望你能知道，如若真出了什麼事情，古家不會袖手旁觀。」
言燼失笑。
他點了點頭道：「我知道，謝謝兩位兄長，也幫我謝謝伯父們。」
古朗嘆了口氣。
他心裡還是有些不舒服，嘴裡嘀咕道：「我早就看那小子不順眼了，燼弟你能與他分開也是好事。不然合籍以後每天跟個石頭做道侶，那多無趣。」
斷圯的性子是真的不敢恭維。
雖然他長得好看。
但長得再好看天天看著也會看膩了啊。
就他那個性子，誰會喜歡？說他是顆石頭都算是抬舉了他。
言燼笑了笑沒說什麼。
可能是言燼表現的太正常了。
再加上他年紀很小。
在古朗他們這些快二百歲年齡的兄長眼裡只當他和斷圯是小孩子。
小孩子分分合合本就正常。
所以也沒放在心上。
應該說是歸元宗所有長輩也都沒放在心上。
前世其實也是如此。
所以當前世言燼成為魔修后才讓眾人一驚，誰都沒想到言燼竟會用情這麼深。
*
之後言燼便開始閉關。
除了閉關就是接宗門的歷練任務。
有時候是自己出去。
有時候則是帶著師弟師妹們一同歷練。
於是言燼在歸元宗師弟師妹們的心裡愈發高大，眾人對他的尊崇也愈來愈高。
誰都喜歡這位大師兄。
雖然……
現在的大師兄比起以往要冷了一些。
不太愛說話了。
但和斷師兄那種冰冷不同，大師兄很有耐心，對所有師弟妹們一視同仁。不管是誰在歷練途中出事都不會丟下不管。
所以一旦大師兄接了歷練任務，其餘師弟妹們前一天就會打的不可開交。
因為他們都想跟大師兄一起。
跟著大師兄有安全感。
丹峰峰主把言燼這段時間以來的表現用紙鶴髮給了凌微師兄。
凌微見此才算是徹底放心了。
之前他一直沒敢屏蔽外界全心全意助封睿渡劫，現在則是不用擔心了。
他徹底封閉了外界。
打算一心一意幫封睿渡劫——
而在凌微徹底屏蔽外界全心閉關的幾天後，萬劍山給歸元宗發來了請帖。
百年一次的大比要開始了。
按規矩，這次要在萬劍山進行大比。
言燼身為少宗主自然會知道。
按理說，言燼身為歸元宗的大師兄。又是這一輩中的翹楚，自然要參加。
但想到現如今言燼與斷圯冰冷的關係。
丹峰峰主就一陣猶豫。
「師叔，我去。」言燼看著師叔說道。
丹峰峰主微嘆。
百年大比是修真界最重要的盛事，只要是築基期以上的弟子都要參加。
言燼是掌門師兄唯一的徒兒。
而斷圯也是凌微師兄唯一的徒兒。
他們兩個都得參加的。
這是臉面。
可這次言燼和斷圯鬧這麼凶。
他一時有些擔心。
原本他還以為言燼會說不去，沒成想他竟然這麼懂事，這讓丹峰峰主有些欣慰。
「但是師叔，言燼有個不情之請。我想自己提前去萬劍山，到時候再一起會和便可。」
丹峰峰主眉心一動。
但看到言燼淡漠的神情，最終無可奈何道：「好。」
言燼沒有去管師叔會是什麼心情。
商討完后他便離開了。
丹峰峰主望著言燼的背影，忍不住長長嘆了口氣。
言燼做事從不拖泥帶水。
離開了主峰後言燼簡單的收拾了一下行李便上路了。
*
言燼走的不快。
與其說是趕路，倒不如說是欣賞風景。
好巧不巧，途徑東涉城時，正好趕上了這裡的花燈節。
漂亮的燈火彷彿點亮了整座城池。
周圍到處是孩子們的歡聲笑語，還有熱鬧的叫好聲音。
言燼卻彷彿與這裡的熱鬧格格不入。
他安靜走著。
當看到在河邊放一盞盞飄遠的花燈時，言燼的眸子像是被什麼東西刺痛到了一般。
他慢慢收回視線。
隨便找了一個落腳的地方坐下。
他點了一壺酒。
其實言燼想點多點的，但不知怎地最後他還是換成了一小壺酒。
罷了。
在外面還是少喝一些吧。
言燼自言自語著。
「嘿，你知道嗎？聽說最近萬劍山死了好幾位長老了。」隔壁桌上的一位修士興緻勃勃的聊著。
「哦？是嗎？」
「對，短短几個月已經死了七八位了。」
「看來萬劍山得罪了什麼人啊。」
「誰知道呢。」
隔壁的聊天完全沒有進言燼的耳朵里，他繼續不緊不慢地飲著酒，表情淡漠。
就在這時，他被一道陰影罩住了。
言燼下意識抬頭。
然後就看到一位身著白衣的蒙面男子坐到了言燼的身旁。
他看著言燼，輕笑道：「道友，不知在下可否藉此一坐？」雖然看不到他的容貌，只能看到他的眼睛。
但他卻給人一種難以言喻的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