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是吩咐你,不是求你(2)
祁著的話還沒說完呢,人家李景隆就明白了。
當下擺手,笑道,「祁布政,你呀誤會了!」說著,頓了頓笑道,「知道您是文官嗓子眼淺,哪能真讓您一杯杯的干!」
「酒是助興的玩意,又不是打仗,分要分出個你死我活來!」
說著,又是笑笑,「王侯爺的意思是他幹了,您隨意!」
說完,夾了一筷子冬筍,扔在嘴裡嘎嘣嘎嘣的嚼著。
不管是真誤會還是假誤會,反正祁著的意思李景隆收到了。
李景隆的意思也是在說,知道你好歹也是個一省的布政使,大明朝的封疆大吏,只要你給面子,我就不為難你!
「呵呵,如此下官多謝了!」
祁著感嘆一聲,「誠惶誠恐呀!」
說完,跟王德碰杯。
王德是抬頭一飲而盡,半點酒花都沒留。而祁著則是淺嘗輒止,就那麼在唇上抿了一小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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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著能做到廣東布政的位置,從根子上講他就不是迂腐之人。
更不是不知道妥協的人!
為官嘛!
沒有進退只有妥協……妥協就是為官之道。而妥協其實更是一種交換,也是一種明哲保身。
當然,前提是對方不過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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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己經喝了,正事自然的就開始了。
「方才何伯您跟下官說,要去兩廣練兵?」祁著笑道,「可是要下官在地方上,給予一些便利?」
反正都是要妥協的,那就不能扭捏。
不怕說白了,就怕說得不清不楚。
而且祁著心中己經明了,這些老匹夫之所以敢這麼明目張胆的開口,跟皇帝告狀肯定是行不通的。
起碼目前看來行不通!
「也不是老夫非要跟你張口!」何榮想想,「國朝以來,這都是慣例.……」
張銓在旁介面道,「而且這次練兵是為了打仗,不是為了做樣子!」
何榮又道,「都是兩廣子弟兵……花錢的地方多!」
祁著想了想,開口道,「練兵乃是軍國大事,下官雖是文官,可管著一省的民政,自然沒有袖手旁觀的道理!」說著,嘆口氣,「兩廣的軍備,下官多少也知道一些,缺口缺的厲害……」
說著,他再次沉思片刻,又道,「但在錢的事上,下官確實無能為力,布政司的錢都是有數的,一分一毫都動不得.……」
「但是.……」
就在兩個老頭即將發飆之前,祁著接著說道,「下官可以組織官紳勞軍!而且,每個月無論是柴米油鹽還是布匹皮革,都有供應,至於供應多少,兩位報個數即可……」
話再明了不過了,要錢沒有,只有東西。
但你們吃不了朝廷的空餉,可以吃我廣東布政司的空餉。
假如你們練三萬人,你報西萬人出來,我就按西萬人的比例供應。
至於那些東西到底去哪了,我一概不問。
聞言,何榮跟張銓對視一眼。
「那些東西.……」張銓想想,「其實,用處不大!」
祁著猛的皺眉,心中暗道,「這老匹夫,貪得無厭!」
就聽張銓繼續說道,「想必你應該也聽著信兒,這次兩廣練兵,為的是對付安南!」
何榮也跟著說道,「這是遠征別國,可不是在我大明境內!將士們勞師遠征,甚為辛苦!」
「打仗打的是錢糧,錢為何在第一位,因為糧只能讓人吃飽,而錢能讓人.……血脈噴張!」張銓冷著臉,看著祁著,「後勤上的事,祁布政看著來,相信你也不會讓咱們兩廣的子弟兵凍著餓著.……」
「另外!」何榮也看著祁著,「也不用你掏錢.……」說著,忽然一笑,「何某自問在廣東還是有些人脈的,一般的東西開開口就有人送了,也無需勞煩你.……」
「那他們要什麼?」祁著心中暗道。
「潮安,潮陽,揭陽三地產茶!」何榮終於說出自己的目的,「給老夫三十萬斤的茶引,充作軍需……」
「什麼?」祁著的手一抖,驚呼道,「三十萬斤,那日後茶稅.……」
「自有張老摳幫你遮掩,怕個屁!」何榮冷笑。
「其實,兩位前輩也是沒辦法,才要跟您祁布政開這個口!您要知道,就算他們是開國的功臣,可這麼跟您首接開口,也是冒著很大的風險的!」
忽然,李景隆在旁開口道,「祁布政您是文官,打仗的事可能不清楚……」
說著,他放下筷子喝口茶,「尤其是這等國戰!一旦征安南,是要下宣戰詔書的!」
「下了詔書之後,我大明虎狼之師就不能如在緬地那樣了。想必您也知道,安南漢化極深,處處效仿我朝。」
「能少殺就少殺,那地方日後是要治的,不是要變成白地的!」
「而將士們遠征,是需要樂子的!」
李景隆嘆口氣,「不讓他們搶錢搶娘們,是不是得有隨軍商人跟著,提供可以讓他們樂呵.……宣洩心中殺氣的法子?」
「再說將士們得的戰利品,家信也總要有人送回家吧?」
突然,祁著心中有些作嘔。
李景隆的話再清楚不過了。
「糧餉就是糧餉.……」李景隆又道,「可這些額外的花費.……」說著,他頓了頓,「其實這些年,打仗都是這麼乾的!要麼鹽引要麼茶引,用這些當成錢給商人們!」
祁著沉思許久,「可!」
他也想好了,反正他這個布政司使就做到八月。至於虧空問題,那是下一任布政司使該頭疼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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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酒,草草結束了。
話都說完了,就沒必要再說了。
可是讓祁著有些不解的事,席間曹國公李景隆根本沒說他要找祁著辦什麼事?
但他知道李景隆絕對有話說。
是以,散場之後,兩人還坐在雅間之中,慢條斯理的品茶。
「曹國公找下官何事?」
茶喝了幾道,祁著嘆口氣先開口道。
他本想讓李景隆趕緊說,誰知人家卻微微一笑。
而且這笑聲之中,還帶著輕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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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大人是不是以為李某,有必須求著您辦的事呀?」李景隆慢慢開口道。
「嗯……難道不是?」祁著反問。
李景隆又是冷笑,「祁大人,李某想辦事,根本不用求!」說著,抬起下巴道,「有的是人,上趕著幫李某辦!」
「那……」
「廣東布政?」李景隆又冷笑,斜了祁著一眼,「就算我要在廣東辦事,也用不著你呀!安遠侯王德的妹夫,惠州總兵!」
「廣州總兵,我李家以前的部將……潮州衛,肇慶衛,清遠衛.……哪個指揮使見了我李某人,不是畢恭畢敬?」
「自從我李某人生下來,只有我吩咐別人辦事,從沒有我求著人辦事!」
這種倨傲,頓時讓祁著既惱怒.……又不敢惱怒。
「那,為何幾次三番曹國公……?」
「李某不求人,可是李某的朋友只要開口了,李某從不拒絕!」李景隆笑笑,「你真當時李某人一心要請你吃飯,哈哈.……要求你辦事.……哈哈,祁布政,您未免把自己看得太高.……哈哈!」
「曹國公故意辱我乎?」祁著憤而起身。
但一下秒,卻陡然愣住。
門外進來個人,笑呵呵的。
「這位是光祿寺卿,永康駙馬……」李景隆瞥了祁著一眼,起身道,「駙馬爺,人我給你請到了,話您自己說吧!」
「您哪去呀?」胡觀詫異道,「我還沒說事呢?」
「你自己跟他說吧!」李景隆站在門外,「不然呀,有人他娘的擺不清自己的位置……」
「你……」祁著面色通紅。
「祁布政?」胡觀先是搖搖頭,而後笑道,「我找你有事知會!」說著,笑臉又陡然不見,「聽好了,不是徵求你,也不是求你,而是知會你!」
聞言,祁著忽然明白剛才李景隆那句,有些人把自己看的太高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