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身世
宗政逸隨即垂眸,認真地看起了《論持久戰》。
他漫不經心道,「去吧,到時候你便明白了。」
不得不說,蘇映月意外捏住了鎮國公愛女的軟肋,還真是意外之喜。
而這個軟肋,也足以拉鎮國公張氏一族下水了。
就在高抵引入暗處時,宗政逸忽然開口。
「慢著,她若是惱了,便告訴她,本王的消息是從鎮國公府和岳府得來。
還有,通知她,只要忠心王妃便好,下次不必傳遞消息給本王了。」
暗處傳來了高抵的聲音,「是。」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高抵已經到了平安堂。
他看見一枚晶瑩剔透的玉墜,從王妃衣領里劃出。
在看清玉墜的剎那,他便是一愣。
竟是可以對暗衛營,發號命令的主母玉!
他心底一陣震動,但還是服從地將王爺的計劃,關於王妃的這一環轉述給了王妃。
蘇映月臉上的笑容瞬間消散個乾淨。「宗政逸監視我?!」
高抵故作平靜無波的解釋道。
「王爺,無論是岳府,還是鎮國公府,岳大夫和鎮國公身邊皆有王爺的眼線。」
但他心底越發地佩服自家王爺料事如神!
蘇映月聞言,尷尬地輕咳兩聲。
原來是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有的時候,戀愛中的女人,便是容易降智。
她全然忘記了,新來的丫頭桑晴,便是宗政逸當她面,從暗衛營里挑出來的。
但人是布桐領來的,就這一點,蘇映月便也不敢完全相信她。
還有她總覺得布桐後面,有蘭充儀的影子。
他相信,宗政逸不會將自己可以幫他解毒的事告訴別人。
那麼,布桐能知道的方法,便只有蘭充儀這一條了。
高抵見自家王妃消氣了,這才將王爺的計劃前面也複述了一遍。
蘇映月眼底劃過一抹怒意。
「我不同意!張小姐才十六歲,憑什麼讓她,為了我們的計劃就搭上一輩子?」
高抵眼底劃過一抹失望。
畢竟在他眼裡,王妃同王爺一樣高瞻遠矚。
如今,竟然婦人之仁!
蘇映月也清楚,奪嫡之路容不得半點差錯。
更何況,楚王若是真的倒了,到時候宗政逸就要被捲入奪嫡爭鬥漩渦中心了。
到時候,便真要如履薄冰了。
「但本宮另有替代之法。」蘇映月抬眸,語氣篤定。
聞言,高抵語氣淡淡,「還請王妃賜教。」
王爺,為了王妃已經改了一次計劃。
他不認為,臨時想的計劃,會比謀划多時的計劃,更好更完善。
蘇映月看出了高抵的怨氣,所以她堅持道。
「既然我可以憑藉一個軟肋捏住鎮國公一家,為何不做一個,楚王自認為的軟肋,讓他捏住呢?」
但她來自一個民主的社會,她的底線無法容許,犧牲一個無辜之人,來達成自己的目的。
高抵聽了,眼底劃過一抹讚賞。
王妃這後來的主意,的確比生米煮成熟飯要好。
若是,王妃在捏住鎮國公和岳家軟肋期間,能真的收復兩家。
那麼,楚王便會成為王爺身前最好的擋箭牌!
「屬下明白,這便回稟王爺。」高抵心服口服抱拳道。
隨後,宗政逸聽到高抵的彙報,眼底是意料之內的欣賞。
他就是喜歡,她腹黑而又不失本心的模樣。
不像他的世界,只有結果,早無這份良善。
但他願意,守住她心底這份堅持和美好。
「嗯,這個計劃,便聽王妃的安排。」
高抵心服口服地抱拳,「是!」
宗人府大牢。
一頭戴斗笠面紗,氣質如蘭的女子,旁若無人地走到了左相牢房外。
「兄長,節哀。」
左相自然聽到了喪鐘,他原本頹然的神情,再看見蘭充儀時眼睛猛地一亮。
魏家還有一線生機!
「蘭充儀,如今魏家風雨飄零,可能就要靠我們兄妹二人了。」
魏蓮錦雖與自己不同母,但她卻與自己同父,也算得上嫡出一脈了。
「兄長,怕是你低估了秦王。」蘭充儀幽幽開口。
左相併不覺得,一個偷盜疫苗配方的事,便能壓垮自己。
「蘭充儀,你怕是也低估了本相。」
況且,他還有底牌未出。
但是,蘭充儀接下來的話,瞬間掐滅了他所有的希望。
「本宮已經收到消息,周思思和你孩兒已經被秦王接走的消息。
兄長,你動了秦王心尖上的人,若是不伏誅赴死,怕是他勢必要讓你搭上整個魏家!」
她說著,將周思思的戶籍殘頁遞給了左相。
剩下的,不用蘭充儀再多說,左相也明白這殘頁意味著什麼。
秦王一旦知道周思思的身份,就算當年他銷毀得再乾淨。
但認識周思思的世家官婦、千金也絕不在少數。
想到這兒,左相頹然跌坐在簡陋鋪著乾草的床上。
他面容瞬間蒼老了十歲。
蘭充儀見時機到了,便語重心長地道。
「本宮前來,就是想告訴兄長,只要兄長放心,將魏家交給妹妹。
那麼只要妹妹榮寵不斷,魏家便不會倒。
而這期間,魏初辰也應該,如兄長一般,挑起魏家的大梁了。」
左相聞言,嘆了一口氣,點了點頭。
他頹然地解下了,象徵著為家族長的玉墜。
「那還要勞煩,蘭充儀替為兄照看周思思母女一二,承兒的天資在其母和兄長之上,將來必成大器。」
蘭充儀乖順地接過玉墜,點了點頭。
「兄長,您放心!妹妹定會好好栽培承兒。」
左相聽到了蘭充儀的保證,終於放了心。
「還請蘭充儀,替老夫向秦王求個情,罪不及妻兒和族人。」
蘭充儀故作難過地嘆一口氣,無奈地點了點頭。
「妹妹還有一事,想問兄長。」
左相此時已經坦然自己落敗的消息,平靜道。
「問吧。」
「兄長,可有嫡姐手中的蠱毒?」
左相聞言瞪大了雙眼,立刻緊張地左顧右盼,唯恐被旁人聽去了。
「蘭充儀,切莫胡說。
兄長雖說不擇手段了些,但斷不會賣國求榮。」
蘭充儀細細地打量著左相,唯恐錯過了一個細微的表情。
她隨即劃過了一抹輕蔑,看來左相一代朝中重臣,最後竟是皇後魏蓮嫿和楚王手中的棋子!
隨即左相反應過來,明白了蘭充儀的意思。
他立刻緊張道。「蘭充儀,若是她教歪了勤兒,你可一定要引他重歸征途啊!」
畢竟,楚王才是魏家真正的希望啊!
蘭充儀敷衍地點了點頭,眼底浮過一抹嘲諷。
她若是扶他上征途,那麼日後如何將他扳倒?
蘭充儀與左相談完話,並未離去,轉而去了宗政勤的牢房。
蘭充儀看著裡面熟悉的面龐,他的輪廓雖比曾經的自己更為深邃,五官也更加精緻,但不能否認他長得像極了自己。
「若是不喜歡,接了聖旨,不過是府里多養一個人而已。」
宗政逸眼底劃過一抹失望,抬眸看向了蘭充儀。
「所以你也不在乎,父皇寵幸別的女子?」
蘭充儀聞言,眼底劃過一抹異色,一絲神傷。
她隨即嘆了一口氣,語重心長道。
「有的時候,在意和不在意,沒有任何意義。
唯有真的強大起來,才撐得起一份在意!」
宗政逸心底莫名一涼,隱約浮出水面的答案日趨明顯。
只是,他不願相信罷了。
或許,他沒遇到蘇蘇,他也會如蘭充儀這般想。
但是,當心裡塞滿一個人時,無論多了誰,都會覺得是打擾!
「看來,你不愛父皇。」宗政逸語氣篤定,卻難掩失望。
蘭充儀聞言,心被宗政逸猛地刺痛。
她愧疚,但也有其它難以言說的複雜情緒。
「莫如蘭愛過。」
曾經的莫如蘭,奮不顧身,孤高地愛過宗正元。
只是,她終究敗給了權利,敗給了野心,敗給了這個時代,甚至敗給了命運。
蘭充儀眼底有太多複雜的情緒。
可惜隔著帷幔,宗政逸全都看不見。
她最後嘆了一口氣,緩緩開口。「你……也是父母相愛時的結晶。」
只是,她不能告訴他。
他的父親,不是皇上宗正元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