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2章 一齣戲
宗政逸批閱奏摺的手微頓,臉上沒有半分意外的神情,「派一百個暗衛保護她,若是少了半根毛髮,就全部回暗衛煉獄營重來一遍。」
話落,暗衛已經消失在了暗處。
只是他心裡有一萬匹草泥馬在奔騰。
他們是暗衛,不是侍衛啊!一百個,讓他們隱蔽在哪兒?!
但是宗政帝除了對桉木女帝才會和顏悅色,對待別人那可是九天寒冰一塊,分分鐘能將人凍成冰雕,捏一捏手就能將人粉碎的存在。
他擦了擦根本不存在的冷汗,腳下的步伐速度又快了幾分。
很快一百個暗衛便追上了蘇映月,她因為精神力的緣故,自然聽得自己不遠處屋檐、樹枝、牆角各處都有細微的聲響。
她掀開車窗帘,視線順著聲音掃去時,卻什麼也沒看見。
但是隱秘著的暗衛,被蘇映月清亮的視線一看,心莫名地提到了嗓子眼了,自己竟被主母發現了。
「出來。」蘇映月目不轉睛順著聲音盯了半晌,試探道。
暗衛一陣天人交戰,但最後還是來到了馬車前抱拳行禮。「屬下只是奉命保護主母暗衛。」
蘇映月聞言眸色瞬間一沉,眸光又掃了一圈,冰冷地問道:「這些都是?」
隱秘在暗處,被主母忽然點名的一眾暗衛身子便是一抖。
他們知道人數上有些誇張,但還不是主子太緊張主母了,他們這些奉命行事的誰敢惹主子不快。
但是他更是清楚,惹了主母不快,絕對會比惹了主子更慘。
而馬車前的暗衛,竟覺得蘇映月的目光,比主子還恐怖,沒出息地點了點頭。「是。」
蘇映月冷哼一聲,放下了車簾,對車夫道:「走。」
他這是在監視自己嗎?
還是說他已經對自己起疑了?!
「桉木女帝,你怎麼發現的?」桑葉一臉崇拜,而又好奇地看著她。
蘇映月無奈地看了一眼桑葉,如實回答道:「他們弄出那麼大的動靜,我想不發現也難。」
一眾暗衛:「……」
他們可是經過特殊訓練的,在華洲若不是五星以上的高手,正常絕不會有人發現他們。
怎麼到了主母的嘴裡,他們聽出了嫌棄的意味?
但是,他們還是硬著頭皮,在暗處追上蘇映月的馬車。
不遠處的馬車裡,魏初辰將一切都看在眼中,神色不郁。「回府。」
他偶遇蘇映月的歡喜,全因為剛才蘇映月發現暗衛那一幕打破。
沒想到,宗政逸竟然不信任她到這種地步!
他再次看向遠處漸漸變小的馬車,那個方嚮應該是平安堂吧?
蘇映月出宮去平安堂的消息,很快便有人告訴給了楊氏。
楊氏眼底劃過一抹算計,激動又緊張地抓著楊嬤嬤的手道。「讓那小寡婦行動吧。」
那日從齊王府回來,她便讓人將平安堂里,所有的人都調查了一遍。
終於讓她發現了,平安堂的護士長鬍氏,家裡還有一個吃白飯的小白臉,嘴上之乎者也,卻與隔壁的寡婦不清不楚。
於是她便命人給那寡婦一筆足夠下半輩子不愁吃喝的錢,讓他勾搭那小白臉榨乾胡氏所有的積蓄,再將這件事鬧大。
這胡氏是個見錢眼開的,自然是立刻便答應了。
楊氏之所以這麼大費周章,便是想趁著蘇映月失憶,給她種上懷疑的種子。
之後這樣的事頻繁發生或者傳入她的耳里,想必就算她沒有聯想到宗政帝,也會認定了男人重利不可信。
如此一來,一旦有任何關於宗政帝的風吹草動,她想不懷疑都難。
楊嬤嬤看出楊氏的擔憂,立刻開口保證道:「夫人,放心,老奴並未親自接觸那寡婦,而中間傳話的人,他的妻女都在老奴的手上。況且,咱們也沒直接對桉木女帝做什麼,宗政帝和失憶的桉木女帝未必能察覺出來什麼。」
說這話的楊嬤嬤,是楊氏的陪嫁,也是從小看著她長大的,最是忠心可靠。
楊氏聞言心底踏實了幾分,隨即眼底劃過一抹心疼,嘆了口氣,「哎!當初清荷這麼謹慎耐心,哪裡會賠上自己?」
說到底,都怪蘇映月這個善妒的賤人!
自古以來哪個皇帝不是三妻四妾,太后都點頭了,若不是她容不下清荷,清荷何至於衝動行事?
楊嬤嬤拍著楊氏的手,開解著。「夫人,不必擔心,只要沒了桉木女帝這塊絆腳石,只要皇上對咱們家小姐有那心思得了寵,哪怕不是完璧之身,又有什麼關係?自古君臣、父臣、兄臣奪妻的還少嗎?」
楊氏聞言臉上的神色果然好了幾分,宗政帝之所以做得這般絕情,都是因為蘇映月。
否則,那幾次沒有蘇映月在時,他也不會區別對待清荷的。
她想到這兒,立即開口催促道:「趕緊讓那寡婦煽動小白臉去鬧事,別忘了將蘇映月遇到麻煩的消息,傳到魏左相耳里。」
「放心吧,老奴心裡有數。」楊嬤嬤說著,便出了夏府。
所以便有了映月的馬車剛到平安堂,便看見這出狗血大戲。
桑葉見狀不快地道:「桉木女帝,你先從後門進,我去瞧瞧怎麼回事。」
蘇映月提著裙擺跳下馬車,不在意地擺了擺手。「無妨。」
於是,桑葉一邊護著蘇映月,一邊闖進了人群。
她們便看見一個油頭粉面一身儒衫書生模樣的小白臉,懷裡還摟著一個穿金戴銀的美艷女子。
小白臉看著對面的黃臉婆時,眼裡是毫不掩飾的厭惡與嫌棄,更是理直氣壯地口出惡言。「胡氏,你身為正妻自己生不出來,現在阿嬌好不容易有了爺的子嗣,難道你不該盡心照顧好阿嬌?」
素麵朝天的胡氏,頭上僅有一根銀簪,神情憔悴,但是開口卻卑微。「夫君,我這個月的月銀已經給你了。」
阿嬌故作善解人意地,伸手輕撫著小白臉胸口,「張郎,您別生姐姐的氣,奴家可不想姐姐累到,再以勞待補品。」
「胡氏若是有你半分懂事,爺早就考上舉人了,家門不幸!」小白臉義正言辭地將自己考不上舉人的事,全都推給了胡氏。
胡氏聞言眼底劃過一抹心寒,自己自從嫁給他起,她沒有一日能睡足三個時辰的,她如此辛苦,就是為了讓他安心讀書。
日子雖然貧苦,他好歹也上進,終於考中了秀才。
後來她有幸在平安堂里簽了長契,更是因為她肯學而又勤奮能幹,終於升為護士長,眼睛看著家裡的日子一天天富裕了起來。
卻不知為何,日子過成了今天這副模樣。
但嫁雞隨雞嫁狗隨狗,胡氏雖然覺得委屈,但是多年無所出的是自己,所以她繼續卑微地拔下了頭上的銀簪取下,說:「夫君,要不你把這銀簪當了,給阿嬌買點肉吃吧。」
這枚銀簪,是胡氏娘死前留給她唯一的念想,但是為了夫君的子嗣,只能含淚割愛了。
哐啷!
小白臉不屑地揮掉了她手裡的銀簪,不屑道:「胡氏,你打發要飯花子呢?」
胡氏看著摔在地上,又被夫君踩在腳下的銀簪,一臉悲憤道:「夫君,這可是我最後一件首飾了,還是我娘留給我唯一的念想!」
小白臉見胡氏發火,揚手就是一耳光。
啪!
「你一個不會下蛋的母雞,竟然敢對爺大呼小叫,信不信爺休了你!」小白臉怒目威脅道。
阿嬌一聽這個蠢貨要休了胡氏,立刻開口勸道:「張郎,奴家願意為你生兒育女,只是因為仰慕你的才華,但是萬不能破壞了你與姐姐結髮的情分。」
若是沒了胡氏這提款機,她要這個小白臉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