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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7 章(你便是這樣照顧自己的?...)

  漠北的風似乎沒有停歇的時候, 呼呼地刮在窗戶上,叫人難以入眠。

  簡輕語雖然喝了葯,但翌日一早還是被風聲吵醒了, 睜開眼睛怔愣許久, 昨天的記憶才爭先恐後地往腦子裡鑽,她瞬間坐了起來,還未等抬腳下地, 小腹便傳來一陣墜痛,嚇得她重新躺好, 不敢再動了。

  待疼痛漸漸消失,她才輕呼一口氣,手指按在了脈搏上。

  脈象不穩,確實有落子的跡象,恐怕這幾日是不能輕易下床了。她嘆了聲氣,按下去找陸遠的心思,歇了片刻后艱難起身, 慢吞吞地挪步到桌前,為自己倒了杯涼茶一飲而盡,然後又慢吞吞地走回來。

  雖然床和桌子離得不遠,可對如今連動都十分困難的她來說,也是一段不近的距離了,她還不敢輕易彎腰用力, 僅僅是喝了杯水, 重新回到床上時便已經開始出虛汗,緩了許久才緩過來。

  半個時辰后, 門外傳來敲門聲,接著便是奚清的聲音:「阿喃, 醒了嗎?」

  「師兄,醒了!」簡輕語回答。

  奚清:「安胎藥已經熬好了,你現在方便嗎,我給你送進去。」

  簡輕語頓了一下,看了眼周圍后高聲答應。

  奚清這才離開,不一會兒端了葯進來,一邊走一邊道:「本該師父給你端的,但前頭有幾個吃壞肚子的,師父正在診治沒空過來,只能我來了,你別介意。」

  「有什麼可介意的。」簡輕語笑笑,撐著床褥小心地坐起來。

  奚清將葯遞給她,嘆了聲氣道:「雖說咱們不講什麼規矩,可我一個男子,太頻繁出入你的寢房也不大好,而且你如廁擦身之類的活兒,我也不太方便幫忙,不如下午我去找王嬸說一聲,請她來照顧你幾日,這樣你也能舒服些,你覺得如何?」

  「全憑師兄做主。」簡輕語說完,乖乖將安胎藥一飲而盡,還未等放下碗,面前便出現一顆果脯。

  「吃吧,師父特意囑咐的,說要盯著你吃下去。」奚清看著她苦得發紅的眼角,一本正經地拿師父壓她。

  簡輕語苦笑一聲,到底還是順從地接了過來。果脯甜滋滋的味道在口中蔓延,一直鬱結的心似乎也跟著舒展了些。

  「陸……陸遠呢?他今日來了嗎?」簡輕語小聲問。

  奚清乾笑一聲,不知該如何回答。

  簡輕語看到他的樣子便懂了,沉默一瞬后問:「師兄,你可知道他住在何處?」

  「不知道,」奚清說完,怕她失望,又趕緊補充,「不過想打聽也不難,整個小鎮也就那一兩家客棧,平日都沒什麼客人,你若想知道,我去問一下便是。」

  簡輕語抿了抿唇,半晌微微頷首:「師兄,能請你幫個忙嗎?」

  奚清愣了愣,連忙附耳上前。

  半個時辰后,他背著藥箱,找到了陸遠所在的客棧,直接到了陸遠門前。

  想起陸遠昨日拿刀刺破自己喉嚨的樣子,奚清深吸一口氣,冷靜之後鼓起勇氣,在門板上敲了三聲。

  第三聲還未敲完,門便突然開了,他猝不及防地與一雙清冷眸子對上。

  奚清一個激靈,咳了一聲打招呼:「陸、陸公子你好。」

  陸遠眼底一片暗色,手背上青筋暴露:「可是簡輕語出事了?」

  「簡輕語?」奚清愣了一下,恍然之後又一臉莫名,「你說的是阿喃吧……她能出什麼事?」

  陸遠蹙了一下眉,見他模樣不似作假,緊繃的身體才逐漸放鬆,表情也重新恢復淡漠:「找我何事?」

  「哦,阿喃讓我來的,」奚清說著,背著藥箱直接進屋了,如每次出門看診一般,輕車熟路地找到椅子坐下,然後和煦看向門口的人,「陸公子,可否將手給在下看看?」

  陸遠面無表情地盯著他。

  奚清頓了一下,眨了眨眼后默默站了起來:「……是阿喃讓我來的,她說你的手受了傷,需要包紮。」

  「不必。」陸遠冷淡拒絕。

  奚清幽幽看向他的手,只見並排四個指骨都皮開肉綻,其中兩處傷口還扎了木屑,傷口雖然猙獰,卻泛白且沒有血跡,顯然是已經洗過。

  奚清一想到那個畫面,手都跟著疼了,只能耐著性子勸說:「陸公子,你的傷雖然看似不重,可若是不好好醫治,時間久了癒合的皮肉包住髒東西,會形成肉刺,若是運氣再差些,說不定整條胳膊都要廢了,實在不能大意,不如……」

  「我說了不必。」陸遠冷下臉,受傷的右手又扣在了刀柄上。

  奚清果斷背著藥箱跑了。

  簡輕語一直在屋裡等著他,看到他垂頭喪氣地進來后,便知道結果了:「他不肯醫治?」

  「不僅不肯,還要動手,幸虧我跑得快,」奚清嘆了聲氣,搬把椅子到床邊坐下,「阿喃,你跟師兄說句實話,他到底是什麼來頭?」

  「……怎麼了?」簡輕語心裡沒底。

  奚清皺眉:「沒什麼,只是覺得他太狠了些,那麼大的木刺扎在手上,連眼睛都不眨一下,哪像是尋常人家能有的耐力。」

  「這麼說,他的傷很重?」簡輕語敏銳地捕捉到重點。

  奚清一看她面露擔憂,頓時有些後悔自己的嘴快:「嗯……其實也還好,不算什麼大事。」

  簡輕語抿了抿唇:「是我考慮欠妥了,他還在誤會我們的關係,我卻要你去給他醫治,難怪他會拒絕。」

  「那讓師父去?」奚清試探。

  簡輕語想了一下,搖頭:「算了,換其他醫館的大夫吧,最好是別讓他知道是我們請去的,免得他繼續拒絕。」

  「……聽起來很有難度啊。」奚清頭疼。

  簡輕語咬住下唇,半晌看向了他:「其實也沒什麼難度。」

  奚清:「?」

  一個時辰后,季陽笑眯眯地出現在陸遠房中,跟在他身後的,是一位三十多歲的大夫。

  「老大,我請了個大夫,來給你看手傷。」

  陸遠掃了他一眼:「出去。」

  「好嘞!」季陽果斷往外走,快走到門口時突然道,「對了,簡輕語已經醒了,但是身子還很虛,得暫時躺在床上安胎,若是隨意起來的話,可能會保不住孩子,月份都這麼大了,一旦孩子出問題,可就是一屍兩命。」

  說完,他像自言自語一般,「她擔心你傷勢,若你一直不肯醫治,恐怕她是要親自來一趟的。」

  說完,季陽嘖了一聲,便叫上大夫往外走,剛一走出房門,屋裡便傳來陸遠冷峻的聲音:「大夫留下。」

  「是!」

  季陽鬆一口氣,趕緊請大夫進去了,待陸遠手上的傷都處理妥當,才跑去客棧門口告知奚清。

  「多謝季公子。」奚清道謝。

  季陽擺擺手:「不必謝,對了,簡輕語真像你說得那般嚴重?」

  「情況是有些不妙,不過只要悉心照料,應該沒什麼大礙。」奚清認真回答。

  季陽皺了皺眉,想到什麼后從懷裡掏出一個沉甸甸的荷包:「拿去,給她買些補品,儘快讓她好起來。」

  奚清猜到荷包里有什麼,趕緊擺手拒絕:「不必不必,醫館還算寬裕,不用季公子破費。」

  「拿著,不是給你的,」季陽說著,強行塞到奚清手裡,「千萬照顧好她,若缺什麼就跟我說,她若是出了事,你跟你師父都別想活,知道嗎?!」

  奚清嘴角抽了抽,顯然已經習慣了他的說話方式,點頭答應后便將荷包放進了懷中。

  季陽這才滿意,斜了他一眼后問:「你現在要去哪?回家嗎?」

  「不回,先去一趟鄰居王嬸家,阿喃近來身子不便,我跟師父兩個男人不好貼身照顧,所以想請王嬸來幫忙。」奚清誠實回答。

  季陽點頭:「沒錯,你一個大男人,隨意進出姑娘家的寢房算怎麼回事,請個女人幫忙是對的,走吧。」

  「好的,告辭了季公子。」

  奚清道完別便往前走,走了兩步后發現季陽還在身邊,他頓了頓繼續往前走,結果季陽還是跟著。

  「……季公子?」奚清無奈。

  季陽橫他一眼:「看什麼看,簡輕語如今可是懷著我家大……老大的孩子,我自然要跟去看看請的丫鬟如何,萬一請來一個別有用心的,你擔待得起?」

  「王嬸是鄰居,不是丫鬟。」奚清糾正。

  季陽不當回事:「都一樣。」

  奚清見狀乾脆不解釋了,隨便他在身後跟著。兩個人一同走到了王嬸家,敲了敲門后見到了王嬸的丈夫,於是表明了來意。

  「這可不巧,你嬸子昨個兒才帶孩子回娘家,恐怕一時半會兒不回來,要不你再請別人?」王嬸的丈夫遺憾道。

  奚清一聽王嬸出門了,只好點頭答應。

  兩個人從王嬸家出來后,又去找了幾戶人家,結果都沒找到合適的人。

  兩人溜達半天后,季陽不耐煩了:「你就不能找個真的丫鬟來?非要找什麼鄰居。」

  「丫鬟都是小姑娘,未必能照顧好阿喃,」奚清皺眉,「還是得找些力氣大的嬸子大娘才行,你不知道,阿喃一整日都沒怎麼吃東西,給她放在屋裡的恭桶也沒用過,估計就是不好意思麻煩我們。」

  「……她怎麼這麼慘,我聽了都覺得可憐。」季陽無語。

  季陽回到客棧后,第一時間將此事告訴了陸遠:「這漠北小鎮實在不行,聽說整個鎮上就一個穩婆,還沒有學過醫,還是得儘快帶她回京照顧。」

  陸遠靜靜在桌前坐了許久,一句話也沒說,季陽見狀,也不好再多說什麼,只是出門后叫來小二,讓留意一下會照顧人的婆子。

  另一邊,奚清又找了幾戶人家,眼看著沒有合適的人,最後只能放棄回去了。

  回到家裡后,他本來想去找簡輕語,卻被師父叫住了:「做什麼去?」

  「哦,那位季公子給了我一筆錢,我想去找阿喃說一聲,看她是否願意留下。」奚清回答。

  師父輕哼一聲:「阿喃是因為他家主子才受這麼大罪,給錢是應該的,直接收了,不必告訴阿喃,明日去買些上好的人蔘和當歸,我給阿喃煮葯膳。」

  「是。」

  師父伸了伸懶腰:「雞湯熬好了,你去給阿喃送去。」

  「是,我這就去。」奚清說著,便進了廚房,端著燉煮兩個時辰的雞湯往簡輕語寢房去了,站在門口先敲了敲門,等她說可以進去后才往裡走。

  「王嬸回娘家探親了,估計十天半個月的回不來,我也去問其他人家了,都抽不出人過來,你就先湊合用我吧。」奚清看到她鼻尖上沁出的細汗,不由得嘆了聲氣,「下次起身時不必這般著急,我可以多等等。」

  簡輕語失笑:「師兄醫術高超,怎麼能算湊合。」

  「你不嫌棄就好,快用些雞湯吧,是師父特意熬的。」奚清說著,將碗端了過來。

  簡輕語眼底閃過一絲抗拒,卻還是感激地笑笑。

  奚清瞭然:「你怕吃了得如廁?」

  「……沒有。」簡輕語有些羞窘。

  奚清無奈:「阿喃,你也是大夫,該知道大夫不該計較這些,若是一直端著女兒家的矜持,你便不容易恢復,最後反而要麻煩我跟師父。」

  簡輕語咬住下唇,半晌低聲道:「我只是接受不了……」一想到她吃完東西便要如廁,恭桶還需要師父和師兄收拾,她便有乾脆餓死的衝動。

  「阿喃。」奚清嚴肅起來。

  簡輕語見狀只好接過雞湯,她一整日沒怎麼吃東西,早就餓得厲害了,本想著喝幾口止餓,結果不知是不是太久沒吃東西,聞到雞湯濃郁的香味后,她頓時蹙起眉頭,胃裡一陣翻湧。

  「不舒服嗎?」奚清忙問。

  簡輕語勉強搖頭,正要說話,又聞到了雞湯的味道,她趕緊將碗遞給奚清,自己扒著床吐在了地上,穢物從地上濺起,也蹭到床單上一點。。

  「怎麼回事?」奚清臉色一變,待她吐完扣住了她的脈搏,「脈象跟先前一樣啊,怎麼好端端的會吐?」

  「湯太香了,有點膩,我沒胃口。」簡輕語吐完,頭上直冒虛汗。

  奚清自責地皺眉:「都是我不好,不該貿然為你進補,我這就去給你換一碗,」說完,他站了起來,接著注意到床邊的穢物,頓了頓后又道,「不行,我還是先打掃了吧。」

  「你可別……」簡輕語忙制止,「還是我自己清理吧,你把雞湯端出去就好,我沒胃口吃這些。」

  「你不能下床。」奚清不認同地看著她。

  簡輕語只能哀求:「師兄,給我留點面子吧。」若連吐的污穢都要他清理,自己真是無臉見人了。

  奚清看到她要哭,只得點頭答應了。

  簡輕語目送他離開,默默鬆了一口氣,待緩了緩神后試圖下床,卻因為小腹的墜痛不敢動了。她看著弄髒的地面,心底的鬱卒終於忍不住了,眼淚啪嗒啪嗒地落在手背上,趴在床上的模樣狼狽又可憐。

  陸遠進來時,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副場景,他心底頓時升起一股無名火,說出的話也十分冷酷:「你便是這樣照顧自己的?」

  簡輕語茫然抬頭,看清是他后愣了愣:「你怎麼……來了?」

  陸遠大步上前,看到地上的污穢后皺起眉頭。簡輕語有些慌:「你、你先出去……」

  「為何只吐了些清水?」陸遠淡漠地看向她,「你白天吃了什麼?」

  簡輕語一愣,對上他的視線后不知為何有些心虛。

  陸遠看著她閃躲的模樣,深吸一口氣后克制住煩躁,直接將她從床上抱了起來。簡輕語驚呼一聲,急忙攬住他的脖子,有些慌亂地問:「你做什麼?」

  陸遠鐵青著臉,警告地看了她一眼后往桌前走去,直接將她放在了桌子上,雖然動作很生硬,可她落在桌子上時,卻感覺輕輕的。

  簡輕語不敢說話了,無言地看著他用裹了白布的手,拿著掃帚和水將地上清理了,又把髒了的床單揭了,重新換上一張新的,這才轉身朝她走來。

  他表情實在不算好看,簡輕語不敢惹他,還沒等他走過來便主動伸出了手。陸遠見她一副要抱的姿勢,頓了一下後面無表情地抱起,重新將她放回床上。

  「肚子疼嗎?」他站在床邊問。

  簡輕語搖搖頭:「不疼。」

  「為何會吐?」陸遠又問。

  簡輕語咬唇:「雞湯太香了,熏到了。」

  陸遠蹙了蹙眉,轉身便離開了,簡輕語張了張嘴,到底沒叫住他,只是安靜地躺好了。地上的穢物已經清理,床單也是乾淨的,陸遠走時開了一扇窗,風從窗子吹進來,帶走了一室沉悶的氣味,整個屋裡都清新許多,她難過得要死的心臟,似乎慢慢好了起來。

  獨自躺了片刻,門板再次吱呀一聲,她若有所覺地抬頭,就看到陸遠端著一隻碗進來,她趕緊要坐起來。

  「別動!」陸遠黑臉。

  簡輕語頓時不敢動了,直到他到自己身側坐下,一隻手端碗,一隻手扶著她的腰,直接將她託了起來。

  「吃吧。」他將碗遞給她。

  簡輕語看了眼,是一碗雞絲麵,面應該是過了水又潑了點熱油,看起來頗為清爽。她小心翼翼地端過來,嗅了嗅沒感覺到什麼異味后鬆一口氣,嘗了一小口后便開始放心吃了,只是一碗面只吃了一小半,便直接還給了陸遠。

  「我吃飽了。」她說。

  陸遠沉默地看著碗,片刻后淡淡開口:「全部吃完。」

  「……已經飽了。」簡輕語小聲抗議。

  陸遠也不跟她廢話,只是臉色冷了下來。

  簡輕語見狀趕緊把碗收回來,當著他的面大口大口地吃,直到一碗面吃得精光,才打個嗝將碗還給他:「……飽了。」

  陸遠這才滿意,拿了碗出去了。

  簡輕語呼出一口濁氣,重新躺好后捂著發撐的肚子,思索等一下該如何避開所有人的視線,偷偷去院中如廁。雖然屋裡放了恭桶,可她實在接受不了別人為她收拾,所以只能費力些,慢吞吞挪到院里去。

  一想到過程會有多難,簡輕語不由得嘆了聲氣,剛要翻個身歇著,陸遠就重新進來了。

  「……你還不走嗎?」簡輕語小聲問。

  陸遠淡漠地看向她:「你不想看見我?」

  「我沒有,我沒有。」簡輕語趕緊否認。

  陸遠這才不理她,隨意在屋裡找了本醫術,坐在桌前翻看。

  簡輕語偷偷地看著他,將他從頭到腳都打量一遍,當看到他手背上的傷疤時,不由得小聲地問:「你早就知道我醫術不好了吧?」

  陸遠頓了一下,沒理她。

  「……既然知道,為何還敢讓我縫合,」簡輕語咬唇,「被縫成這個樣子,當時肯定很疼吧,你該拒絕我的。」

  聽出她濃郁的愧疚,陸遠抬起眼眸掃了她一眼:「不疼。」

  「縫了七八針,我技術又不好,怎麼可能不疼,」簡輕語紅了眼眶,「你就不要騙我了。」

  「真的不疼,」陸遠垂下眼眸,「你給我用了三包麻沸散,一連五六日傷口都是麻的,怎麼可能會疼。」

  「……哦。」

  簡輕語突然不說話了,陸遠也沒再開口,只是一頁一頁地翻看醫書。簡輕語認真地看著他,想提醒他書拿倒了,但是怕他惱羞成怒,只好看著他毫無知覺地繼續翻。

  房間里靜了一片,不知過了多久,簡輕語突然開始局促,幾次欲言又止后,終於忍不住了:「……陸遠,要不你先回去吧。」

  陸遠不理人。

  「時候不早了,我也該休息了,你在這裡會影響我睡覺。」

  陸遠還是不理人。

  「你如果想來可以明天……」

  「想如廁了?」陸遠打斷她。

  簡輕語張了張嘴,半晌默默點了點頭。

  陸遠放下醫書,走到她面前居高臨下地問:「去院里,還是恭桶?」

  簡輕語聽到他的問題頓了一下,生出一股不好的預感。

  陸遠勾起唇角,眼底沒有笑意:「沒錯,不管去哪,都是我抱你過去。」

  「……我又不想如廁了。」簡輕語默默縮進被窩。

  陸遠冷笑一聲,直接將人抱了起來:「不選的話,直接露天解決也行……」

  「院里!院里!」簡輕語趕緊回答,說完便忍不住將臉埋進他的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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