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塵19(該走了)
待真的喝過簡輕語給的葯, 陸遠便知道調養身子有什麼壞處了。
不過是普普通通一碗葯,卻從喝下去開始,便開始胃裡燒灼、小腹抽痛, 身上也開始出虛汗, 全然不像尋常的補藥,饒是見多識廣的陸遠,也隱隱覺出了不對勁。
「……簡喃喃, 你給我喝的是什麼葯?」他死死盯著簡輕語,一隻手做出防備的姿勢, 一旦她趁他不舒服轉身逃走,便直接將人抓住。
然而簡輕語只是將碗放到一旁,坦坦蕩蕩地看著他:「是我特意加重藥量的補藥,知道你不喜歡吃藥,我便想著儘可能一劑葯就治好你,你現在覺得怎麼樣了?」
陸遠輕輕抽了一口氣,反問:「你覺得我如何了?」
簡輕語頓了頓, 仔細盯著他看了半晌,頓時緊張起來:「你是不是不舒服?可是我的葯出問題了?」
陸遠靜靜地打量她片刻,確定她並非故意之後,心下總算鬆快許多,一邊覺得自己小人之心,一邊沉默地按著肚子忍痛。簡輕語見狀急忙將他扶到床上, 又是著急又是擔心:「都是我不好, 我以前只是紙上談兵,還從未給人抓過葯, 結果害你如此,我我我現在就去找大夫……」
「回來!」陸遠蹙著眉頭抓住她。
簡輕語立刻停下了:「怎、怎麼了?」
「別去, 我忍一忍便好了。」若請來大夫,勢必會驚動其他人,他被自己女人葯翻的事怕是會鬧得人盡皆知。
即便他不好面子,可這種事傳出去,也未免太丟人了些。
簡輕語見他不肯讓自己走,咬著唇小心地開口:「可、可我擔心你會有事。」
「不會有事,」腹痛略微減輕了些,陸遠呼出一口濁氣,稍微恢復力氣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將她拉進懷中抱住,閉著眼睛淡淡道,「陪我歇會兒,便好了。」
「哦……」
簡輕語安分躺在他懷中,任由他抱著自己。陸遠剛應對完一波痛苦,此刻也算身心俱疲,將臉埋在她的脖頸處,聞著她身上獨特的味道很快便睡著了。
簡輕語卻始終睡不著,腦子裡不斷復盤自己寫的方子,企圖找出問題所在,可她反覆想了很久都沒想出答案,一時間挫敗不已。
……難不成她真沒有做大夫的天分?簡輕語幽幽嘆了聲氣,心裡突然堵得厲害。
她一邊難過,一邊聽著陸遠均勻的呼吸聲打發時間,很快便熬到了傍晚時分,她總算開始困了,可眼看著就要用晚膳,她便不想睡著,每次困的時候就揉揉眼睛,就這麼堅持到陸遠醒來。
「……你還疼嗎?」看到陸遠睜開了眼睛,簡輕語小聲問。
陸遠沉默一瞬:「不疼。」
「對不起,都是我不好。」簡輕語愧疚。
陸遠看著她略微泛紅的眼角,頓了一下后蹙眉:「哭了?」
簡輕語心不在焉,沒聽清他說了什麼,便迷茫地看向他。陸遠輕輕呼出一口氣,抬手覆上她的眼睛,簡輕語頓時陷入了一片黑暗。
「不過是一點小事,有什麼可哭的?」黑暗中,傳來他不悅的聲音。
簡輕語頓了頓:「我沒哭啊。」
她有點莫名其妙,可反駁的話落在陸遠耳中,便成了故作堅強。他難得反思自己,覺得明知她為自己拿葯是為了他好,便不該叫她知道,自己不舒服是因為她的葯。
她有什麼錯,她不過是太在意自己罷了。
這般想著,陸遠鬆開了捂著她眼睛的手,待她睜開眼睛后認真同她對視:「我覺得好多了。」
「真的嗎?不疼了嗎?」簡輕語趕緊問。
陸遠頓了頓:「不僅不疼,還比先前舒服了,或許是你的葯有效果了。」
簡輕語愣了愣,回過神后突然坐了起來,滿臉激動地問:「真的?我的葯有效果?」
「嗯,效果很好。」陸遠唇角浮起一點不明顯的弧度。
簡輕語太開心了,可高興之餘又有些疑心:「可你先前不是很難受嗎?怎麼會突然有了效果?」
「或許這便是所謂的不破不立,」陸遠看著她想開心又不敢開心的眼睛,莫名的就開始編瞎話,「你給的藥量大,我身子一時受不住,但之後便好了起來。」
「所、所以,我不是庸醫,我還是有天分的對嗎?」簡輕語太高興了,忍不住抓住了他的手確認。
陸遠眼底閃過一絲笑意,半晌應了一聲。
簡輕語歡呼著撲向他,陸遠及時將她抱住了,卻因為慣性被她壓倒在床上,他頓時蹙起眉頭訓斥:「冒失!」
嘴上這麼說著,卻還是將人抱緊了。
簡輕語嘿嘿直樂:「你是我第一個病患,我治好了你,培之,我好高興啊。」
「聽出來了。」陸遠慵懶回應。
簡輕語抬起頭,捧著他的臉對視:「我治好了第一個病患,你的身體也被調養得特別好了,我們是不是要慶祝一番?」
陸遠頓了頓,試著動了一下腰,覺得沒問題后開始解她的衣帶。
簡輕語愣了愣,一時沒反應過來:「你做什麼?」
「慶祝。」陸遠說完,抽出了她的衣帶,衣裳順勢散開,露出她身前大片白皙的肌膚。
簡輕語:「……我說的慶祝,是一同下樓吃些好吃的。」
陸遠應了一聲,翻身將她壓了下去。
簡輕語嘴角抽了抽,本來還想抗議,便聽到他突然開口:「你難道不想知道,我被你治到何種程度了嗎?」
簡輕語:「……」
「乖一點,我證明給你看。」陸遠說得一本正經,若非聲音暗啞,還真叫人看不出半點破綻。
而能看出破綻的簡輕語,在聽到他的提議后心動不已,糾結一瞬后還是攬上了他的脖子,乖順地吻了上去。
後果便是折騰了大半夜,最後連晚膳都沒吃到。
事後,簡輕語有氣無力地躺在床上,還不忘總結:「……看來我的葯的確有效果,你比先前還要凶。」
「是的,你的葯很好。」吃飽喝足的陸遠面不改色,手指沾滿了藥膏為她塗藥。她身子太弱,每次行完房都會不舒服一兩日,他便買了些藥膏待事後為她塗,雖然藥效不比宮裡的東西,可也算有些效果。
簡輕語勉強抬起腿,悶哼一聲后抓緊了床單,待他塗完葯后掏出帕子,紅著臉仔細地為他擦手。陸遠安靜地看著她,眉眼在昏黃的燈燭下難得有一絲柔和。
簡輕語低著頭,擦拭的動作越來越慢,許久之後終於停了下來,疑惑地抬頭看向他,卻不小心闖進了他的眼睛。她頓了一下,心裡產生一瞬的慌亂,又很快趨於平靜。
「……你看我做什麼?」她乾笑著問。
陸遠盯著她看了許久,才不緊不慢地開口:「再有十日左右,我們便到京都了。」
「對,快到了。」提起京都,簡輕語輕呼一口氣。
「待到了京都……」陸遠話說到一半,突然沒了聲音。
簡輕語頓了頓,主動問起:「到了京都如何?」
「無事,到時候再說吧,」陸遠說完,將她手裡的帕子扔到地上,「折騰這麼久,餓了吧。」
「嗯,餓了。」簡輕語連忙點頭。
陸遠起身,換了衣裳后便出門了,沒過多久端著吃食走了進來。
簡輕語本來想去迎接,只是還未起身,他便已經到身前了,還捏著一塊糕點送到了她唇邊。簡輕語小心地道了聲謝,張嘴將糕點吃掉了。
她本想投桃報李,也喂他一塊,可惜還未洗手,只能放棄了。陸遠看出她的打算,眉眼有些許舒緩:「你吃便好,我不餓。」
「可你剛才……那麼累,怎麼會不餓呢。」簡輕語提起方才的事,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
陸遠掃了她一眼:「或許是因為我吃了你的補藥。」
簡輕語恍然:「這麼說來,我的藥效是真不錯。」
「嗯,不錯,」陸遠面不改色,「我現在很好,所以你快些吃。」
聽出他的暗示,簡輕語愣了愣:「你還要……」剩下的話實在說不出口。
「我也不想,可你藥效太好。」陸遠一本正經。
簡輕語完全看不出他在誆騙自己,也想不到他會誆騙自己,一時間傻愣愣的,滿腦子都是連陸培之這樣挑剔的人,都會誇她的葯好,看來她學醫的天賦真的很高。
又一次被認可了,簡輕語心中暗喜,雖然身子乏累得厲害,可在陸遠移身過來時,還是乖乖地配合了。
嗯,她把人身子調養好了,是得負責才行。
因為她積極負責,陸遠便在客棧多住了兩日,直到她徹底沒力氣了,才收拾行李重新上路。
「又要趕路了,好累。」季陽有氣無力地倚在馬車上。
馬車裡的簡輕語立刻探出頭來:「我熬了補藥,效果很好,你要用一些……」
話沒說完,便被陸遠扯了回去,她頓時蹙起眉頭:「我還沒說完呢。」
「那些葯都是我的,你不要分給別人。」陸遠難得嚴肅。
簡輕語失笑:「你怎麼這麼小氣,他們是你的屬下。」
「正因為他們是我的屬下,我才不能讓他們吃。」陸遠意味深長。
簡輕語不大懂他的意思,但還是老實將所有補藥都給了陸遠,陸遠這才微微鬆了一口氣。
馬車再次上路,朝著京都的方向狂奔,簡輕語撩開車簾看著外頭的夕陽,盤算著再過不久就到京都了,也是時候為脫身做準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