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娜迦與龍，世界並不需要你們的王

  眼前的場景確實是出乎安歌的意料的，哪怕知曉高槻泉對於自己的喜愛、但也沒有想到對方會這麼主動。

  該說是大意了嗎？

  在此之前的阿爾泰爾在真正熟悉、彼此認可之前，也是一直表現得凜然英氣、落落大方，但其本質上卻還是帶著正常女孩的害羞的，所以安歌理所當然地以為高槻泉也是如此。

  只是在一瞬間的意外與猶豫之後，他便毫不猶豫地發動了『靈視』。

  因為身體已經起了反應。

  幾乎稱得上不著片縷的獨眼之王在身上摩擦的那種感受，那飽滿胸部擠壓自己的弧度、嬌柔身軀完美呈現的場景.……但凡是個男人都難以忍受。

  哪怕以『調查員』意志力強悍，但到底還是個人、是個男人。

  人性絕不可拋棄，因為這是對抗不可名狀的利刃之一。

  只是他又不想就這麼『繳械』。

  安歌並不認為自己是一個好人，他也沒辦法做到專情於一……但也不會辜負阿爾泰爾對他的守候。

  所以在剎那間、發動了判定。

  以此阻絕情慾，以此、阻擋可能出現的難以自控。

  於是，這一瞬間。

  他以眼見群星。

  群星便都化為了他的眼。

  而距離非常靠近的高槻泉直視著安歌的雙眼、看著那目中星星點點，如涵宇宙般的風景，也有了剎那間的迷失。

  而後……

  與之一同墜入『靈視』之中。

  『靈視』發動成功之後，會怎麼樣？

  若是在《黑山羊之卵》那本書的世界里，安歌第一個看見的、只會是潛藏於世界背部的陰影，那種種常人不可見卻又真實存在的、不可名狀的恐怖。

  但很顯然，在這個喰種的世界里，是沒有那種存在的。

  所以他所看見的、則是她身上的隱秘。

  作為『喰種』的隱秘——

  啪塔一聲。

  高槻泉猛地睜開了眼睛，雙足落地、『看』著眼前的場景，忍不住愣了愣。

  入目所見，是一片赤紅的詭異空間。

  兩側是蠕動的血肉的牆壁、前後延伸，一直往前，彷彿沒有盡頭一般，

  這裡是.……

  「這裡，是我的『靈視』所看見的、你體內，作為『喰種』的本質。」

  旁邊的安歌如此道：「你是因為見到了我的『眼』，所以你的意識被一起拉了進來。」

  高槻泉歪了歪頭。

  『靈視』她還是知道的，因為這就是她給『調查員』安歌設計的能力，而喰種隱秘.……

  「RC細胞？」

  這位喰種之王疑惑道。

  「可以這麼說.……這裡確實可以說是rc細胞的『內部』。」

  是的。

  安歌與高槻泉此刻所進入的、確實是rc細胞的內部。

  「你的能力.……還真是不可思議啊！」

  高槻泉歪了歪頭，綠色的長發下俊俏的面容浮現出了高興，雙手下意識地搖擺了起來。

  於是安歌便忍不住斜過眼不去看。

  要知道、此刻的他們雖然都是意識進入、但由此所投射而入的『投影』，卻也都是之前的模樣。

  所以這位女性喰種之王依舊是赤身裸體著、隨著動作之間，胸前還劇烈的搖動著。

  讓人炫目。

  不過安歌倒也不至於因此失去什麼分寸。

  他只是看了看周圍，那雙『靈視』掃視著周圍，觀察、也是在掃視著，道：

  「rc細胞是人與喰種都有的一種物質，也是喰種這個種族區別於正常人類的原因之一……你們體內的rc細胞含量遠高於正常人，所以才會有赫子這種由rc細胞增殖凝結的生物兵器。」

  「但據說……這個世界一開始，是沒有喰種的，喰種的源頭，是名為【娜迦】的巨大生物，對嗎？」

  「看來這幾天，安歌先生在我不知道的情況下，調查了不少東西呀……」

  高槻泉眨了眨眼睛，這些東西她當然知道，不過她也確實意外於安歌會知道，要知道，這幾天安歌一直跟她呆在一起，也沒看見他怎麼去調查了。

  高槻泉不知道的是，

  安歌知道這些東西，並不是因為調查，而是因為他多多少少了解過《東京喰種》這個在他原本世界里的作品、知曉其中的一些劇情而已。

  雖然因為《東京喰種》劇情其實也並未將整個世界的謎題解開，所以很多事情，他都在探索。

  但這點信息還是有的。

  而且——

  「我說的隱秘，並不是指rc細胞。」

  「而是指，潛藏於此處的……娜迦的本能意志！」

  話音落下。

  高槻泉便也忍不住愣了愣。

  然後下一秒，前方、狹長黑暗的盡頭之處，一陣猛烈的氣流便吹拂而至。

  吼！

  氣流、伴隨著巨大的嘶吼。

  有龐然的影子於其中浮現、迅速的靠近。

  蛇一般的怪物。

  那是『娜迦』。

  所謂的娜迦，在佛教中本就指的是『巨蛇』，而若牽強附會些，也可將之稱為『龍』。

  只是與傳說中的龍不同。

  此刻出現於安歌與高槻泉面前的，並非是那種神話生物，而是……

  完全由蠕動之物堆積而成的存在。

  那是『RC細胞』，不斷增殖、不斷擴增的RC細胞。

  也既是『赫子』。。

  高槻泉驚愕，而安歌在看見那影子的瞬間，雙目中的流光、卻更加地閃耀了起來。

  因為在這一瞬間，他之前的許多猜想，都在此刻、獲得了答案的驗證。

  這也正是『靈視』的能力。

  直視謎題、獲得謎底，掌握答案——

  「如今存在於這片大地之上的喰種、確實是源於娜迦、而娜迦，則出現在百年前。」

  「百年前，名為【娜迦】的遠古生物自地下蘇醒、帶來了巨大的破壞，祂席捲了整個世界，帶來了無與倫比的災害，同時、也擴散出了一種恐怖的病毒。」

  「當時，幾乎全人類都感染上了這種病毒。」

  「有人死了、有人活下來了，獲得了一定的抗體，但體內卻也因此永遠攜帶上了這種病毒，只是量並不大，而有的人……則被徹底而永久地感染，與這種病毒共生、被其中蘊含的【娜迦】的意志扭曲了生存方式，獲得了以這種病毒化為武器戰鬥的能力，但從此、也只能以同樣攜帶這種病毒的生物作為食物。」

  「這種病毒，既是RC細胞。」

  「那有抗體的、是普通的人，被扭曲了生存模式的，則是最初的喰種。」

  這既是喰種的起源。

  也是在百年前發生的【龍戰】。

  在這個世界，這場突如其來的生物災難取代了另外的兩場人類內部發生的戰爭，卻也催生出了另外的黑暗。

  而其源頭、則是他們眼前所看見的——

  「【娜迦】擴散至全世界的RC細胞內所蘊含的.……龍的意志嗎？」

  高槻泉張了張嘴，遠遠地看著那從遠處行來的、龐大而扭曲的赫子生物。

  她當然知道那不是娜迦的本體。

  而是其的意志的顯現。

  「作為古老而強大的生物……娜迦本身的意志極為地強大，哪怕死後、殘留的意志，仍然在不斷的渴求著回歸整體，所以喰種們才會只能以同類為食、以含有rc細胞的同種作為能源補充。」

  安歌遙望著那生物，看著祂靠近、看著那扭曲的身影以一種龐然的姿態向前。

  蠕動的rc細胞在不斷地膨脹鼓動之間，分割出了種種不同的形態，羽赫、鱗赫、甲赫.……片片分明，噁心卻又壯觀。

  它就像是由無數的喰種的赫子組成的一般。

  交錯、襲擊而來！

  吼——

  劇烈的吼聲再次震蕩而起，天崩地裂、震山撼岳般。

  【娜迦】的意志，感受到了出現在此處的安歌與高槻泉，在剎那間，發動了襲擊。

  高槻泉下意識地想要反擊。

  然而.……

  「高槻泉，據說，你一直在尋找著一個【王】，一個能夠改變這個世界的……喰種的【王】？」

  安歌突然說。

  高槻泉的腳步頓住，綠色髮絲下的精緻面容明顯怔住。

  「你在渴求一個喰種能夠不再進食人類的方法，在尋找一個，能夠以強大的力量打破界限，讓人與喰種能夠和平共處的機會？」

  高槻泉愣了愣，然後就發現安歌面對那襲來的娜迦的意志，不退反進般的迎了上去.……

  雖然此刻他們都是『靈視』，而不是正體。

  但這並不意味著那娜迦的意志便無法對他們造成傷害……要知道，娜迦是【意志】，而他們，也同樣是意志存在的形式。

  只是，安歌仍是毫無所謂。

  因為他在此刻，是最強的。

  意志上的最強、曾直面不可名狀存在的最強。

  所以他擋在了高槻泉的面前。

  就像是『曾經』，擋在了不可名狀的邪神之前一般。

  「但若要改變，僅僅只是打敗某個敵人，是不夠的——因為喰種與人類，仍然是兩個有著本質區別的『分類』，哪怕找到食物的代替品，只要這點不改變，那麼一切便都是空談。」

  「惡獸如何能夠與人和平共處？」

  「所以，這個世界.……並不需要你們的【王】。」

  他抬起了手。

  一點微光綻放、而後，流彩迸濺。

  那是『命運』，是骰子、更是邪神的部分神性的凝聚。

  在這一刻，那份神性，在感受到了眼前的娜迦的意志之後，也正興奮了起來。

  『祂』曾向安歌要求喰種作為獻祭。

  其本質，其實並不是要rc細胞，而是娜迦的【意志】。

  邪神是形而上的本質化身，

  相比起物質，他們更在意精神。

  所以在這一刻，骰子中的神性沸騰著、鋪天蓋地的流光涌動而出，伴隨著扭曲與混亂，壓向了迎面而來的娜迦的怪物。

  蠶食、吞噬。

  將其中的【娜迦】的意志……徹底消除！

  安歌道：

  「你們所需要的……」

  「是引領著你們，驅散深淵的、普通的【調查員】。」

  在這一刻，他已經找到了自己的所應當踐行的『偉業』。

  不是為人類對抗喰種，也不是為喰種與人類和平共處而努力。

  他不是正義使者，也不是和平大使。

  他所為的僅是身為調查員的職責、分所當為之事。

  驅散『娜迦』最後的意志，讓喰種不用再同類相食，去吞噬rc細胞、讓人類，也能去使用赫子的力量。

  不是去束縛喰種，而是強化人類。

  不退，反進。

  是的。

  他將於此開始，

  予凡人.……

  以鋼鐵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