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4章 所有的罪他全認
她這輩子唯一愛過的男人,可能只有他了。
他給的恐懼,給的傷害,給的毀滅,給的波濤洶湧,給的驚濤駭浪,給的驚心動魄,給的心動和深刻,給的愛與恨,苦與樂,給的絕望和無助,深淵和地獄,再也不會有其他男人給她。
被他愛過的人,還會為誰蠢動這顆心呢。
他是世間獨一份的驚心動魄。
披星戴月,纏繞著地獄烈火,踏著銀河深淵而來。
似火山。
似星河。
是冰川。
是蒼穹。
是瑰麗的幻滅。
敬舒並沒有跟他對視,拉開車門,正要下車。
紀臨江低聲,「小閔,我只有過你一個女人。」
他似是在解釋他和許韻樺的關係,那一晚床單上沒有他的體液,房間里全部排查了也沒有他的液體,除了他的內褲上些微痕迹,其他地方全都沒有,在沒做避孕措施的情況下,證明他根本沒有碰過許韻樺。
他似是也在解釋今晚一場墮落中的短暫花事,明知道她不在乎,可是他忍不住要跟她解釋,儘管「證據確鑿」的解釋讓他顯得那般不堪。
他曾經是最不愛解釋的一個人,遇到她了,解釋忽然成為了極其重要的一件事情。
在乎她的感受。
在乎著她的在乎。
哪怕她不在乎,他也要說清楚。
敬舒身子怔了怔,默不作聲下了車往店鋪走去。
「小閔。」紀臨江下了車,在距離她三米外的位置站定,喚她。
敬舒止了步子,沒有回頭。
「有沒有可能,我贖完所有的罪,我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我懺悔所有的罪行,一切重新開始。」紀臨江問她,「你會不會再愛我一次,你的心會不會再給我一次。」
敬舒回頭。
夜風忽起,他站在盛夏的長夜街頭,滿臉鄭重的嚴肅。
什麼時候這個男人變得這麼天真了呢?他不相信童話,沒有信仰,他只相信理性的現實,他甚至從不在乎她愛著誰,只把她的人留在身邊便好。
然而此刻,這個男人卻站在午夜的街頭,說著那般天真的假設。
他開始渴求她的情感回應,渴求她的心。
忽而想起很多年前,她還跟他處於熱戀中的時候,他站在閔家別墅下的山腰處等她,風雪落了滿頭,像是一不小心白了首。她衝下山腰大笑著撲入他的懷中,隨他一同走向風雪深處。
聽他如糖似蜜的言語。
看他溫柔帶笑的面容。
那時候是怎樣的情深意動,會讓她拿一生當承諾飛蛾撲火。
如同此刻他站在參天的法國梧桐樹下,細碎的燈光透過樹葉斑斕的縫隙灑落在他的發間,像是一片片雪花落在發梢,像極了很多年前那個滿頭霜雪的夜晚。
她乾涸的淚水含而不落,哪怕有一絲絲可能,她都會向很多年前那個晚上不顧一切大笑著撲入他的懷中,繼續做著天真的夢,做他一輩子戀愛腦的紀太太,她願意把一切交給他,做一個任他支配的戀愛花痴小女人。
可是,這個世上哪有如果呢。
敬舒努力沖他微笑,她說,「臨江,你是一個稱職合格的好爸爸。」她顫抖的唇想要說什麼,終究是忍住了。
好半晌,她低聲,「這一次,我會好好配合你,哪裡也不去,等你妥善配合警方合法處理這一切。」說完,她轉步回到花店裡。
彷彿自始至終沒有勇氣看向他的臉,沒有勇氣多看一眼。
這顆心彷彿被風箏線牽引著,晃晃蕩盪落不了地,逃了他大半輩子,無所不用其極的逃他躲他,甚至為了擺脫他轉而投向另一個男人的懷抱,這一次,她終於要徹徹底底擺脫他了,終於從他的掌中全身而退了,他不會再追逐她,囚她,甚至有可能從她眼前永遠消失了,她忽然咬唇,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彷彿想到了她的女兒,枯萎的心底蔓延出絲絲痛感,疼痛難忍,卻又伴隨著疼痛帶來的生機和救贖。
在他淚水的懺悔下,她的心鎖剎那間開了鎖,彷彿對這個世界再次敞開了一絲絲縫隙,有疼痛的陽光溢滿了進來。
她在店前止步,再一次回頭看他,想要說什麼,終究還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唇角微微下沉的顫抖,她轉過頭,緩步走進店裡,拉下了門帘。
往後的很多年裡,她每每想起這一幕,都記不清他究竟是什麼表情,她記得這一晚,她總共回過兩次頭,隔著滄海桑田看他,隔著漫漫長夜的明燈看他,他穿著黑色的T恤,黑色的褲子邊角有雙刃白描,黑色的球鞋,如同融入了星辰覆蓋的長夜裡,卻一句話都說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