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試探
陸凡淡笑了一聲，對於綾峰信幸的說法不予置評。
畢竟迄今為止，他還沒有見過陸家家主本尊，也並不知道如今的陸雲釋和眼前的兩名高手比起來到底孰強孰弱。
此時，誰也沒有料到安聖山人竟會突然對陸凡出手！
毫無預兆間，他猛得一抬手，手臂橫揮。
他那支手臂凌空揮動的弧度化作了一道巨型的刀光，向著陸凡腳下所站的那根石柱橫掃而去。
十兵衛難免沉不住氣的驚呼出聲：
「安聖山人這是打算出其不意的直接動手了嗎？」
說話間，他距離雖遠，也神色凝重的下意識擺出了防禦的姿勢。
但坐在他身前的綾峰信幸卻一動不動，目光微垂。
「嗖！」
巨型刀光呼嘯而至。
以它的大小和威力，一旦擊中石柱。
那這根巨大的石柱必然會被從中一劈為二。
十兵衛豁然身起，目不轉睛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只覺得這場曠世一戰將會在今日此時提前來臨。
沒想到，山岩迸發，石柱崩碎的場面並沒有出現。
當那道巨型刀光觸及石柱附近時，猶如石牛沉入大海一般，不知道被什麼東西給吞噬了，突然間就銷匿於虛無。
陸凡腳下所站的石柱，安然無恙。
陸凡本人則靜靜的站在原處，不動如山，神色沉穩。
「好！」
安聖山人的眼中放出光來，右手向前一擺，做出一個邀請的姿勢：「坐？」
陸凡悠然的坐了下來。
十兵衛瞪大了眼睛，完全沒有反應過來。
他原以為對決將在眼前一觸即發，激動的不能自己。
可怎麼也想不明白，一招之後，完全沒有出現他預想中的劍拔弩張的氣氛，反而兩人卻對坐下來，氣勁全消。
山風的呼嘯聲在石柱之間穿梭。
三名絕頂高手彼此對坐遙望，卻沒有一人開口。
良久。
就在十兵衛將要按捺不住性子的時候。
安聖山人突然說話了。
「陸凡，我想問你，你修為至此，是否曾聽說過，大宗師並非武者修鍊的盡頭？」
陸凡在心裡冷笑了一聲。
安聖山人這是把他當作華國那些光有天賦、不明前途的年輕武者嗎？
但面上，他卻不動聲色的搖了搖頭。
「你是說，大宗師之上，還有境界？」陸凡明知故問，「你說的，莫非是神境嗎？」
這五千年來，神境高手的確存在過。
但陸凡所知的神境武者，卻都已經淹沒在歷史的長河中。
在這個時代中，迄今為止，他還未聽說有哪位武者煉至了神境。
看陸凡的表情，安聖山人雙目眯起。
「怎麼？你了解神境？」他問道。
陸凡心中又是微微一笑，卻搖頭道：「略知一二而已。」
安聖山人聽見他這麼回答，反而頗為理解的點了點頭。
「你年紀輕輕，能說出神境這兩個字，就已經比太多武者超前很多了。」
他的語氣中有些讚許，又接著說道：
「所謂神境，大多數人都像你一樣知之甚少，畢竟這也算是武道中的難覓之境。」
「尋常武者，都以為練及大宗師便是至強，然而事實並非如此。大宗師之上，還有神境！」
說到此處，即使是安聖山人，臉上都露出了興奮的表情。
「能被稱之為神境，一個『神』字便是點睛之筆。跨入神境的武者，擁有凡人而不可及的力量，凌駕於眾生萬物之上。舉手投足間，可引天地之力，超脫於肉身的束縛。」
「就連大宗師，在神境武者面前也不過是會被一指碾死的螻蟻罷了。」
安聖山人的目光中，竟然露出了憧憬的神色。
他感慨的說道：「自我入武道以來，此生目標，唯有神境而已。」
綾峰信幸聞言，忍不住點了點頭。
他介面道：「是啊，真正追求武道的武者，誰不渴求踏入那樣的境界呢？就連海國上代劍聖，也在最後數年隱居于山林之中，只為尋得踏入神境的門法。」
「一入神境，足以以一人之力，扭轉一方乾坤，並且可將壽命延長至二百年開外。相比之下，大宗師又算得了什麼呢？」
他幽幽的嘆息著，言語間滿是對跨入神境的嚮往。
十兵衛在旁聽得早已呆住。
他自幼修習劍道，與其他武者劍士一樣，一直以大宗師為終身目標。
但如今在這兩位高手談武論道時才明白過來。
他和其他人所嚮往的最高目標，在這兩位巔峰武者的面前，根本不值得一提。
也就是這個時候，十兵衛才終於明白過來：為什麼『泰山北斗』四位能位列華國武道界的巔峰；為什麼他的師傅能被推舉為海國劍聖。
因為他們的實力與眼界，早就與尋常武者不在同一個高度了。
倒是陸凡，聽見安聖山人和綾峰信幸互談神境，面上沒有露出半點驚訝和好奇的神色。
大宗師並非最強，之上還有更高的境界，是他早就已知曉的事實。
武道一途，本就如此，強中自有強中手。
古往今來，從沒有哪位武者敢妄稱自己已經窺得武道的盡頭。
就在此時，正與綾峰信幸談論的安聖山人眼神一轉，看向陸凡，目光中悄然爆出一絲殺意。
「話說回來，陸凡你既已站在了與我們同等的境界，你應該十分清楚，關於你我間的這一戰，勝負即生死！殺你，我不會手下留情！」
安聖山人的話語中，不含一絲怨氣與仇恨。
他只是在平靜的陳述著一個事實。
以及他始終貫徹到底的信念。
「我原話奉還。」
陸凡淡然的一笑。
說話間已經站起身來，縱躍而出，落于山谷外側。
他回首，神情與語氣與安聖山人同樣的平靜和淡漠。
「我很期待明日與你的一戰。」
話音落下，他的身影也已經消失在視野中，猶如被風吹走了一般迅疾。
見陸凡離開，綾峰信幸也起身欲走。
「安聖山人，明日一戰後，你若生還，待你恢復元氣，你我之間，總要對決一場的。」
「不過，若獲勝者是陸凡，那我的對手就是他了。」
他聲音隆隆，在山谷中迴響。
「好！」
安聖山人略一點頭，並不告別，就已經閉上了雙眼。
猶如老僧入定般繼續打坐。
綾峰信幸轉身而行，步伐亦如他來時的機械而精準。
十兵衛滿頭霧水的跟在師傅身後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