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阿虞,本座真的好想你
謝虞當時的心情用什麼來形容比較好?
一,驚悚;二,還是驚悚;三驚悚地背皮發麻。
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兔子,猛然一顫后便掙扎著想要逃離,琥珀色的眸子慍怒地直視著楚漠:「放手!」
楚漠喉結微動,不僅沒有鬆手反而抓得更緊了。
他注意到了謝虞眼中的慌亂和難堪,只覺得像是一種欲拒還迎,不由得眸色更深了。
「本座在寢殿設了結界,你出不去的。」楚漠用淡淡的語調告知謝虞這個殘忍的事實。
謝虞並未停止掙扎,憤恨的眼神彷彿要將楚漠千刀萬剮。
「楚漠!你到底想做什麼?」謝虞本就沒有恢復多少力氣,在掙扎無果后發出狠厲的吶喊,身體卻失去支撐全部落進了男人懷裡。
楚漠嘴角一勾,輕輕地用指腹劃過謝虞顫抖的鼻尖,沉聲道:「阿虞,見到本座難道不開心嗎?」
「開心?」謝虞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滿懷恨意的眼神直射著楚漠,「我恨不得將你碎屍萬段!」
楚漠身形一頓,眸中變幻萬千后化為了平靜,他不由分說地將謝虞橫抱起來,直直地朝著床榻走去。
謝虞剎那間捏緊了楚漠胸前的衣襟,瞳孔因為惶恐而緊縮著,正要動用丹田的魔氣反抗卻只覺得丹田像是被掏空了一樣,根本就察覺不到魔珠的存在。
「你……你對我做了什麼?」哪怕做好了心理準備,謝虞內心還是慌得一批。
他覺得自己就是一頭待宰的肥豬,已經能聽見磨刀霍霍的聲音了。
楚漠似乎早就料到了謝虞的反應,淡然道:「阿虞乖,只是暫時封了丹田而已,本座以後都絕不會再傷害你。」
不傷害和不操應該是兩個意思。
謝虞的心懸在了刀口,還未反應過來便已經被楚漠輕柔地放在了床上,接著沒有繼續突兀的動作,而是攤開掌心,從手中變出一盤桃花酥和一碗清粥。
「本座還記得你小時候最愛吃桃花酥了,特意準備的。」楚漠臉上掛著溫柔而寵溺的笑,然後用食指和拇指熟稔地捻起一個酥糖,伸到了謝虞面前。
謝虞感覺有點不真實。
楚漠將他關在這裡,就只是為了給他喂東西吃?
他盯著半跪在床邊的白衣男子,深沉的漆黑雙眸中像是閃爍著期待,與平日里的那副謙謙君子的形象不同,楚漠現在更像是一個等待寵物朝他搖尾巴的飼主,彷彿得到了回應就能滿足他早已荒蕪的內心。
謝虞緊抿著唇良久,眸子微微渙散——以前段修寒也愛獻寶似的把新做好的糕點呈到他面前,只要被他摸摸頭,眼眸就會滿足而享受地半眯起來。
段修寒喜歡聽他的誇獎,喜歡無時無刻地粘著他,喜歡觀察他的一顰一笑.……
在如此孤立無援的時刻,謝虞突然好想.……好想那個總是依賴他的少年.……
楚漠的桃花酥算個什麼東西?
連他的阿寒萬分之一都及不上!
「啪」的一聲,謝虞毫不留情地打掉了男人手中的桃花酥,桃花酥滾落在白玉石板上碎成了好幾片殘渣,謝虞一邊喘氣一邊紅著眼圈吼道,「滾!誰稀罕你的桃花酥,放我出去!」
楚漠的視線順著桃花酥一起滾落,慢慢地轉為幽深,散發著陣陣的寒意。
「阿虞,不喜歡嗎?」男人的聲音太過於低沉,在空蕩的寢殿內帶著更加渾厚的迴響。
謝虞朝著楚漠呸了一口,厲聲道:「如果你就是為了說這些廢話,還不如一劍殺了本殿。」
他這麼說可不是讓楚漠真的殺他,而是為了塑造他寧折不彎的光輝形象。
楚漠深深地望著他,神情憂傷沉鬱,卻並未有惱怒。
他知道謝虞還沒有原諒他,甚至恨他。
所以他想用過去美好的回憶來喚醒謝虞曾經對他的情誼,那份情誼還沒有消失,只是被謝虞包裹在層層尖刺里,不願再打開。
「不喜歡就罷了,先喝點粥。」楚漠又將白粥拿在手裡,米粒顆顆分明,泛著甘甜的清香,能很大程度上增加人的食慾。
他封了謝虞的丹田,也就意味著謝虞現在只是個普通的凡夫俗子,一天不吃東西會難受的。
楚漠用木勺舀了一小口,細心地吹了吹粥上冒著的熱氣,湊到謝虞的蒼白唇瓣上。
「楚漠,連廢筋脈,毀金丹這種事都做得出來,如今又在當什麼好人?」
謝虞字字珠璣地開口道,「你走你的陽光道,我過我的獨木橋,本殿與你沒有任何瓜葛,明白嗎?」
楚漠聞言情緒毫無波動,像是沒聽見謝虞在說什麼似的,依舊問道:「乖,現在不燙了。」
「你他媽神經病!」簡直就是雞同鴨講,謝虞氣急攻心爆了一句粗口。
深井冰是什麼東西楚漠不知道,他只需要屏蔽從謝虞口中說出的任何不雅辭彙就行了。
謝虞想罵他,那就任他罵。
等哪天罵夠了自然氣也就消了。
當謝虞看到楚漠不僅沒有生氣,還露出迷之微笑時,直接將這瓜批劃定為不僅渣而且蠢的行列裡面了。
楚漠喂得粥,謝虞一口沒喝。
等到粥都涼了,楚漠又用真氣重新溫熱,鍥而不捨地喂到謝虞面前。
「必須喝點粥,本座怕你身子撐不住。」楚漠柔和的語氣中夾雜著一點不容商榷,謝虞罵的嘴巴都幹了,也不見楚漠還一句嘴。
「腦子指定有病!」謝虞實在是口渴地不行,粗暴地搶過楚漠手裡的粥,皺著眉以豪爽的姿勢全部喝進了喉嚨,落到空落落的胃裡,暖呼呼的。
楚漠是渣,但這粥是無辜的啊?他還是別傷及無辜好了。
謝虞喝完粥擦了擦嘴,便看見楚漠用某種近乎於慈愛的眼神注視著他,彷彿看他吃個東西都愉悅無比。
「怎麼你還想看我拉屎啊?」謝虞毫不留情地翻了個白眼,徹底解放了天性。
他無意間想到了一個辦法能讓楚漠對他失去興趣——做一個毫無形象的摳腳大漢。
ooc就ooc吧,看他噁心不死楚漠這大豬蹄子。
楚漠眉頭微微一皺,在他印象中謝虞絕不會說出這樣粗俗的話。
那個少年永遠仰著頭,挺著背,哪怕淹沒在人群中也能第一眼注意到的傲骨風姿,眉眼足以驚艷整個畫面。
所以只有一個可能,他在偽裝。
偽裝成他最不喜歡的樣子。
楚漠不到一秒就看透了謝虞的小心思,接著眉頭舒展開,竟順著他的話說道:「阿虞,你不必說這些話來引起本座的厭惡,不管你變成什麼樣,本座都喜歡。」
卧槽,這麼重口?拉屎都喜歡!
謝虞沒想到楚漠不為所動,死死地盯著楚漠后冷哼道:「沒見過你這麼不要臉的狗東西。」
楚漠再次自動忽略了不雅辭彙,用手帕擦擦謝虞的嘴角,笑著說:「好了,罵夠了就休息。」
說完就大手一揮,將空碗撤走,把雪白絲綢薄被蓋在了謝虞身上。
謝虞警惕地捏緊被子,「你要是敢做什麼我立馬咬舌自盡!」
楚漠伸手想摸謝虞的頭,被謝虞躲開后也不惱,淡笑道:「不會的,本座會等.……等到阿虞願意為止。」
謝虞狐疑地看向楚漠,有些摸不透楚漠到底想幹什麼,直到思索片刻后才暗道一聲高手!
楚漠不愧是聖墟派的掌門,對人性簡直是了如指掌。
先是囚禁他的時候隻字不提曾經做過的狠事,反而用過往的回憶一步步地解開他緊鎖的心房。
不出意外的話,接下來的日子裡,楚漠會對他很好。
好到快要忘記這個男人曾經的心狠,好到遍體鱗傷的心臟被虛假的溫暖麻木,好到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對他產生莫名其妙的好感。
他接觸不到別人,也感覺不到外界的一切事物。
他的世界里只會有楚漠。
他會從一開始的抗拒,憤恨變成空洞,寂寞,無時無刻不期待著楚漠給他帶來一丁點的快樂,填補他的孤獨。
這就是馴化。
再堅強的人都抵不過的手段,更別說原身本就愛楚漠愛的深切,恐怕要不了七日便會淪陷。
楚漠當真是個好獵手,只可惜遇到了他。
不是想馴他嗎?那他就讓楚漠好好瞧瞧什麼叫油鹽不進的瘋狗。
謝虞對楚漠微笑:「那你可以走了嗎?我怕看到你晚上會做噩夢。」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楚漠無可挑剔的面具有剎那鬆動,眼底閃過難得的心疼和愧疚。
當謝虞用雲淡風輕的語氣說出這句話時,他的腦海里便出現了少年被荊棘繩綁在石柱上的凄慘景象,還有那雙儘是崩潰和絕望的通紅雙眸。
光是想象謝虞的痛苦,楚漠的心都像是在滴血。
怎麼會是謝虞做噩夢呢?這十年裡,他做過的噩夢多到數也數不清,每當他驚醒時,第一反應就是看向他的身邊有沒有那個愛抱著他睡覺的小孩。
可沒有。
一次都沒有。
謝虞轉過身後並未聽到什麼動靜,還以為楚漠真的走了。
就在他正準備挪動冰冷的身子時,卻被一個寬厚溫暖的懷抱所包裹,耳邊同時響起男子的喑啞嗓音:「阿虞,本座真的好想你。」
那聲音.……帶著些許的無助和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