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9 章
昭元帝最後忍無可忍, 第一次將他最疼愛的太子轟了出去。
秦贄:「父皇,兒臣先去戶部啦!今兒應該會在戶部忙得晚一些, 等兒臣將玻璃的事情落實清楚, 再過來找您。」
不等他回答,人高馬大的太子殿下已經大步走出去。
昭元帝:「……」
秦贄剛出勤政殿不久,就見二皇子迎面走來。
「太子哥。」二皇子格外響亮地叫一聲, 「你這是要去哪兒?」
秦贄隨口應一聲, 「去戶部!老二,你要去找父皇?」
二皇子撓了下臉, 臉上露出不好意思之色, 「是的, 我的婚禮不是定在五月份嗎?等婚禮過後就要出宮建府……我得來問問父皇這事。」
秦贄看他滿面春風的樣子, 眼睛一轉, 難得露出一個笑容, 「確實該仔細問問!父皇今兒心情很好,你進去問他就對啦。」
「真的?」
二皇子得到肯定答案,頓時高興起來, 父皇心情好, 也好說話, 和他提這事最適合不過。
二皇子高高興興地辭別太子, 朝勤政殿而去。
到了勤政殿, 二皇子見到殿前等待召見的幾位老大臣, 以及李忠孝等殿內伺候的內侍,竟然都守在殿外。
他有些疑惑, 正要開口,李忠孝趕緊問道:「二殿下, 您是來見皇上的?」
二皇子點頭, 「我有事要求見父皇。」他看向那幾位老大臣,「不過若是諸位大人事情急,我可以等等……」
「不急、不急,二殿下先罷!」
大臣們都笑呵呵地說,格外的親切,其實都想二皇子進去探探虛實。
先前太子進去后,皇上屏退殿內伺候的內侍,和太子在裡面不知道商議什麼,商議了近一個時辰。後來太子都離開了,他竟然還未將內侍叫進去,也沒召見他們,可見一定出了什麼事。
這些老大臣都是經歷過先帝朝的,也算是看著皇上從太子成為皇帝,對他還是有幾分了解的。
見皇上沒有第一時間召見他們,就知道有情況。
莫不是太子先前和皇上說了什麼,讓皇上很生氣?
亦是皇上接到什麼急訊,得知外面發生什麼天災人禍,導致心情不好?
不管是哪種可能,他們都能確定,裡面情況不明,還是暫時先等一等罷。
二皇子不疑有他,「既然如此,那本殿下就卻之不恭了。」
諸位老大臣都很和藹,「二殿下不必客氣。」
老大臣們心裡卻有些愧疚,他們竟然利用二皇子的耿直憨厚……哎,日後二皇子辦差時有什麼做不對的,他們就別對他太苛刻了罷。
李忠孝機靈地進去稟報,不一會兒,他出來,讓二皇子進去。
二皇子朝那些老大臣拱了拱手,腳步輕快地進去。
老大臣眼睜睜地看著二皇子進去,再看向李忠孝,只見這位皇上身邊伺候的總管太監一臉嚴肅地跟著進去,看不出什麼。
二皇子進去后不久,就發現他被太子坑了。
他們父皇此時的心情根本不好,甚至十分惡劣,看他的眼神格外的冷酷無情,充滿威儀。
「老二,有什麼事?」
二皇子:「……」太子哥,你騙我!
昭元帝剛趕走一個糟心兒子,又來一個憨兒子,那心情甭提有多難受,是以對二皇子也沒什麼好臉色。
只要想到太子不知怎麼地,竟然以為他們秦氏之子都是男狐狸精,心情哪裡能好?
二皇子心裡大罵太子不厚道,恭敬地將來意說明。
昭元帝道:「原來是這事!戶部那邊已經撥款督建皇子府,你有空可以去看看,預計六月份左右,你們應該能搬進去……」
皇子皇女們未成親前,都是住在宮裡的,待皇子成親后,便可以出宮建府。
二皇子不是太子,沒有權利住在宮裡,他算是第一個出宮建府的皇子,早在去年定下婚期時,二皇子府的地址就選好,只需要戶部撥款,就可以開始建造。
按照以往的規矩,皇子出宮建府,會有一筆安家費用。
只是因為國庫空虛,戶部一時間撥不出那麼多安家費,只能一筆一筆地出,也因為如此,時間過了幾個月,皇子府仍是沒有建好。
二皇子今日也是為這事而來。
二皇子道:「父皇,兒臣已經了解!只是,戶部那邊的銀子撥過來的並不多,皇子府好像只建到一半,也不知道六月份能不能搬進去……」
其實他心裡隱約知道,國庫並不豐盈,可能連皇子的安家費用都勉強。
要不是今年伊始,北疆那邊頻頻傳來好消息,還收繳不少北蠻草原的戰利品,只怕皇子府都沒辦法建得像樣些。
昭元帝神色一滯。
再英明神武的皇帝,也要為銀子折腰,國庫沒有銀子,皇上也為難。
要不是實在沒銀子,他何故會將太子丟去戶部折騰?還要被太子懷疑是男狐狸精而不能罵他?總歸他將太子丟到戶部折騰,得罪不少人,還弄到一個賺錢法子,他也沒好意思給太子壞臉色看。
昭元帝想到太子不知怎麼得出來的詭異結論,頓覺頭疼,對二皇子道:「現下你大哥管著戶部,沒銀子你去找他要。」
二皇子:「……」父皇你也欺負人!
昭元帝扭頭不看他,「行啦,你去找太子要銀子罷。」
二皇子被太子哥騙過來以後,還要被他的父皇丟去太子那裡,心裡那一個鬱悶,離開時整個人都是懨懨的。
李忠孝走進來,看了眼二皇子垂頭喪氣的模樣,小聲地稟報:「皇上,幾位大臣在外面候著呢。」
昭元帝暫時不想見人。
正要讓那些大臣回去,突然想到什麼,他道:「李忠孝,你讓人去外面買些話本回來,話本的類型要那種神靈志怪為主的,嗯,最好是精怪為主。」
李忠孝:「……是。」
雖然疑惑皇上這莫名其妙的命令,總管太監仍是沒有多嘴地詢問。
只是他心裡不免納悶,皇上從來不喜看什麼話本,怎麼突然間想要看話本?而且還是神靈志怪的話本,怪哉。
**
接下來的日子,秦贄依然很忙。
因玻璃事關重大,他要親自督辦這事,從選址、建廠、撥款……所有的事都是他親力親為,沒有假手他人。
戶部尚書跟著太子一起忙碌,自然也清楚玻璃廠的事。
越是清楚,他們越覺得太子的能力之強,不愧是皇上手把手教出來的。明明攬著一堆事情,他竟然遊刃有餘,看著像一個經驗老道的,而非初出茅廬的年輕人。
更讓人驚駭的是,皇上突然下旨查抄不少戶部的官員,連戶部侍郎都吃了掛落。
戶部確實是個肥缺,但也容易管不住自己的貪念,看到戶部侍郎的下場,所有人心頭髮寒。
他們要是還看不出,這是太子在後面推動的,就是棒槌了。
年後,太子被皇上調到戶部查賬,他每天都窩在戶部衙門,除了讓人查外,他自己也跟著過目。戶部有很多老條子,都欺負太子年輕面嫩,以為他看不出什麼門道,稍稍遮掩就沒太在意。
哪知道太子憋了兩個月,出手就是雷霆一擊。
戶部的變動吸引不少官員的注意,其他五部衙門的人都繃緊神經。
自從太子大婚後,皇上似乎不再將他藏著掖著,不僅讓他進入朝堂鍛煉,還讓他在六部轉。
年前那段時間,太子雖然也在六部轉,不過他更多時間都放在京郊大營,和六部的官員相安無事。
哪知道過完年,他會被皇上派去戶部查賬,查完就有官員下了詔獄,被抄家流放。
這是太子的意思,還是皇上的意思?
或者是這對父子倆聯手整頓吏治?
不管是哪種,其他五部衙門的官員都提著一顆心,那些沒做什麼虧心事的還好,做過虧心事的怕被太子發現,趕緊將一些見不得人的證據毀的毀、藏的藏。
總之,皇上突然對戶部發難,讓朝臣繃緊神經之餘,也不敢小覷太子。
二皇子和三皇子一脈的官員私底下也對這事議論不休。
可惜不管是皇上還是太子那邊,都沒透露什麼,他們討論許久,仍是沒討論出個什麼,反倒被弄得頭疼不己。
以往太子深居簡出,出現在朝堂的時間都沒二皇子和三皇子多,他們還暗自慶幸,皇上就算寵愛太子,卻一直沒讓他出來辦差,也不過那樣。
哪知道太子不出則矣,一出就是干大事的……
還不如像以前那樣,待在他的東宮深居簡出呢。
**
朝堂的事傳到後宮,對后妃們的影響並不大。
就連裴織都沒怎麼在意。
自從確定要從系統那裡走捷徑兌換一些高產農作物后,裴織和溫如水每天都要見一面,刷系統任務。
為了順其自然地見面,兩人可謂是想盡辦法。
原本溫如水在皇宮裡休養半個月,身體就完全恢復,可以離宮回鎮北侯府。為了能留在宮裡,她硬是繼續裝病,然後每天和裴織在宮裡製造機會巧遇。
今兒兩人一起逛御花園,明兒去慈寧宮給太后請安,或者裴織去鍾粹宮坐坐,或者溫如水去東宮找兩隻食鐵獸……
總之,為了刷系統的積分,太子妃都不能再鹹魚。
幸好,有溫如水在慈寧宮的那番話,就算兩人見面勤了些,也沒引起什麼懷疑。甚至溫如水為了能光明正大地去東宮見裴織,連那兩隻大熊貓都利用上。
麗貴妃笑道:「如兒這般喜歡食鐵獸?瞧你天天都往東宮跑。」
溫如水靦腆地說:「姨母,你不覺得那兩隻食鐵獸真的好可愛,圓滾滾的,往地上一滾,簡直可愛得……」
她雙手捂著胸口,雙眼迷離,不知情的還以為她在思念情郎。
她也沒有說謊,沒人不喜歡國寶,天天都能去東宮看國寶,簡直幸福得都不想離開。
麗貴妃看她這模樣,不禁笑道:「你既然如此喜歡,不如讓人去蜀地給你弄兩隻……」
「不不不!」溫如水猛地搖頭,「姨母千萬別,它們在蜀地生活得好好的,為何要讓它們背井離鄉?何況我這兒可沒有人能像東宮那樣,好好地照顧它們,給它們弄個仿蜀地竹林的公園給它們居住……」
只有太子財大氣粗,才能將兩隻國寶養得這麼好,若是其他人,只怕國寶都被養死,那多讓人心痛啊。
見麗貴妃不以為然,溫如水想起,她這姨母也同樣是財大氣粗的。
「姨母,還是算啦,太子以前不是下過令,不準其他人養食鐵獸嗎?」
她在心裡暗暗地為太子叫好,希望太子成為皇帝后,一定要下令,不準人捕獵食鐵獸,甚至要將它們好好地保護起來。
麗貴妃也想起這事,不免有些遺憾,難得外甥女如此喜歡,原本是想弄兩隻給她賞玩的……
溫如水知道麗貴妃的想法,真是滿頭大汗,暗忖幸好太子蠻不講理地下過那樣的命令。
今兒裴織這太子妃又給宣儀郡主、三位公主和溫如水下帖子,請她們來東宮看食鐵獸。
眾人欣然前往。
就是宣儀郡主,也不再像以前那般拖拖拉拉。
因為她知道,太子最近真的很忙,整天往戶部跑,白天一般不在東宮,自然去得毫無心理壓力。
也是因為如此,就算溫如水來東宮來得勤快,也沒人起疑。
春光明媚,一群姑娘坐在亭里吃著烤肉、喝著清酒,抬頭就能看到外面花叢中的兩隻圓滾滾,心情都非常不錯。
安玉公主懶洋洋地坐著,旁邊是二公主和三公主。
最近三個公主格外聽話,連刺頭安玉公主都偃旗息鼓,二公主和三公主自然也不會做什麼,裴織的日子越發的十分舒心,有什麼好東西都會找她們一起玩。
宣儀郡主也不例外。
她最近發現,裴織和溫如水的感情越來越好,不免有些緊張,暗暗擔心裴織有了喜歡的好姐妹,和她的感情變淡,越發殷勤地往東宮跑。
時間差不多,裴織送走三位公主和溫如水。
宣儀郡主最後離開。
離開前,她欲言又止地看著裴織。
裴織含笑問:「郡主怎麼啦?是不是有什麼煩心事?」
宣儀郡主咬了下唇,吞吞吐吐地問:「阿識,你和溫姑娘最近好像很好……是因為你救過她嗎?」
其實阿識也救過自己……宣儀郡主在心裡說,阿識就是這麼好的人。
裴織愣了下,她不是天真浪漫的小姑娘,不太懂小姑娘的想法,不過她可以推測幾分,不免好笑。
「也可以這麼說。」她柔聲說,「溫姑娘身世坎坷,她和郡主一樣,都是自幼沒了父親。」
宣儀郡主恍然大悟,爾後心裡十分高興。
原來阿識是覺得溫如水和自己一樣,才會關照幾分,阿識果然是個很好的人。
送走所有客人,裴織終於可以懶洋洋地卧在美人榻歇息。
她在心裡算了下,如此又混過一天,還有兩天,就能刷滿兩千積分,可以兌換一種農作物種子。
想想就開心。
開心的太子妃正抿嘴笑著,發現太子爺回來了。
她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太陽還沒下山呢。
「殿下,你怎麼回來了?」裴織驚訝地問。
秦贄去凈房洗漱,換了身乾淨的衣服過來,摟著她坐在榻上,將臉埋在她頸邊,深吸了口氣,方道:「玻璃廠的事已經進入正軌,這兩天就會有成品出來,不需要孤時刻盯著,回來看看你……」
頓了下,他突然說:「聽說你最近和麗貴妃的外甥女走得很近,天天都要見一面才行。
裴織:「……」
原來今天他提早回來,是興師問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