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天氣晴了

  遇見不平事,少年意氣,該懟就懟,但碰見這種拉紅線的呢?

  關鍵是這位長輩的長輩夫人,笑的還很慈和,給他推薦的也確實是極好的姑娘,哪怕是陳語生也不好直接甩臉。

  父親不管,得拿大師兄當擋箭牌。

  陳語生靈光一閃,看向了一旁的布足道。

  「師兄如我兄長,他還沒有成親!」

  就像是凡間富貴人家嫁姑娘,若是長姐未嫁,哪有妹妹先議親的道理?

  聽到陳語生的婉拒,容夫人也不在多說什麼,畢竟這門親事成了最好,就算不成,求娶她們千里畫舫姑娘的俊才郎君也是絡繹不絕。

  只是拿布足道當擋箭牌?

  容夫人雖不再提此事,還是嗤笑著看了兩位少年一眼,就連小師妹菊小小都心裡發虛。

  二師兄提這個,那不是找罵嗎?

  「其實容夫人曾經給大師兄介紹過許多次親事……」

  作為中州天賦與權勢最高的那位年輕人,關鍵是性子沉穩大氣、長相俊朗如月,布足道從來不乏女子愛慕。

  只是後來都沒有後來。

  「然後才讓大師兄落了個『片葉不沾身』的名聲,甚至一度讓人懷疑他不喜歡女子……」

  細數著大師兄因為慎重到神經質的性子,做的那些蠢事兒,就連菊小小都忍不住捂臉。

  曾與水仙居的懷月姑娘逛燈街,人家姑娘累的心口疼,想讓他揉揉,於是他請去了兩個女大夫前來問診。

  曾與淮安閣的陽羅仙子聚亭宴,姑娘借口談論中州事,想打開話題,於是他就真的講了一整天中州風雲。

  曾與洛天府的怡人小娘子相見,竟然還懷疑人家圖謀不軌,直接關進了聖牢,命女弟子審問……

  「您就真的不知道,她們是什麼意思?」菊小小事後都忍不住問道。

  這可不是直男,是蠢,而她家大師兄絕對不蠢。

  那時,布足道穩妥的沉思了片刻,他當然知道那些姑娘們是什麼意思,但是……

  萬一呢?

  「如果懷月姑娘真的是心口痛,就此病逝,恐怕淮安閣會藉機聲討聖域,那位陽羅仙子也有可能暗中留下筆篆,我若有輕佻之舉被記錄下來,對聖域聲望也是打擊……」布足道回答的一本慎重,沒有放過任何可能。

  「那位洛天府的怡人姑娘,身上也確實帶了暖情熏,雖然效力不強,但難保不是雙重料葯的第一重。」

  只是那一種暖情熏,單他就知道天下五域至少還有六種失傳的上古奇香,在暖情熏之後點燃,兩者香氣混合,會成為致命毒藥。

  聽著大師兄的分析,菊小小當時驚的整個人都說不出話。

  她原以為大師兄在第一層,那些姑娘們在第二層,原來她家大師兄竟然在第九層!

  但是——

  你站那麼高有用嗎?

  真的有用嗎?

  有嗎?

  ……

  ……

  自那些年之後,聖域俏公子,翩翩佳郎君的布足道,在中州那些愛好說媒的年長夫人之間,也就成了讓人深惡痛絕的一個老大難。

  甚至坊間常有盤口,大家都在賭哪位夫人能給這門親事說成,哪位姑娘能俘獲這位公子傾心……

  這些年,盤口已經漲到了一比萬,依舊沒有漲停。

  聽著菊小小偷偷告知,陳語生也驚了,沒想到大師兄還有這段傳奇。

  「等等,那些盤口不會是大師兄自己開的吧?」陳語生順口問出。

  菊小小:「!」

  為什麼她就沒有考慮過這種可能性!

  中州的靈修心可真臟,遠比西域心性清澄,性子淡雅的佛修差遠了,書生就是不如和尚。

  不知想到了什麼,菊小小淺淺的笑了笑,嘴角滿是甜意。

  這時,已經不再糾纏陳語生的容夫人反倒看向了天璇子。

  這天機閣的後輩小子,今天真是不遠萬里來當木頭樁子的?

  不僅是容夫人的視線,更多人看向了天璇子,而今就只有他的目的不得而知。

  天璇子這才睜眼,不再假寐,向著眾多長輩再行禮,然後走到了布足道與陳語生面前,行了同輩禮。

  他駐足在陳語生身前,停留了片刻。

  陳語生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你們天機閣也有小姑娘待嫁?」

  天璇子沉默片刻:「如果你想娶,我們可以有。」

  不過他今天來的目的,確實不是為了中州與北疆之事,也不是為了這位語公子。

  帝鴻聖皇的傳人有三,除卻布足道與陳語生,還有一位小姑娘,菊小小。

  早些年因為布足道太過亮眼的功績,她時常被人忽略,而今因為陳語生的身份,她也時常被人忽略。

  但若有人細心些,就會發現這其實是中州唯二不能被人忽略的小姑娘。

  無論是她個人的靈修天賦,還是作為帝鴻聖皇嫡徒,聖域四守上一任菊守遺女的身份,都罕見的優秀。

  若能平安成長下去,未來的實力與地位,必然不會弱於一方大家之主。

  ——奇怪的是,這樣的小姑娘至今沒人求娶。

  ……

  ……

  在與陳語生持禮之後,天璇子理了理一身布藍色道服,看起來更莊重了些,也精神了許多。

  面對眾人的視線,他仿若未察,更是沒有絲毫壓力,將作為天機閣繼任者的風度展現的淋漓盡致。

  一步一穩,他靜靜的走到了菊小小身前,認真的持著同輩禮。

  兩人離著三步遠,不算冒犯,卻也是能說話的最好距離。

  「菊姑娘有禮。」

  面對天璇子的問候,菊小小也微偏著頭,眼眸中有些茫然,但禮數卻又不許她一言不發。

  「璇公子有事?」菊小小好似什麼也不懂。

  恰有一陣清風入殿,吹動了菊小小水藍色的長裙,讓這個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更顯青稚,水靈靈的眸子中的丹青色,更顯瑩瑩糯糯。

  她脖頸間那串白玉舍利佛珠,也是若隱若現。

  天璇子點頭後撤了一步,難得持了大禮,揚聲而問滿殿皆聞。

  「今日我來聖域,不為旁事,只想問姑娘一句,你覺得……」

  忽然,天璇子看見了菊小小脖間那串白玉舍利佛珠,感覺後背有些發冷,整個人都懵了起來。

  該死!

  天機閣那群蠢貨連這個情報也漏了?

  這串白玉舍利佛珠很出名,出名到天下五域很多人都見過,天璇子自然不會不認得。

  平日里慧識靈敏的他,這一瞬間也有些卡殼。

  菊小小愈加奇怪,眸子中滿是疑惑。

  「我覺得什麼?」

  天璇子頓了頓:「你覺的天氣怎麼樣?」

  聽到這話,菊小小的眼眸微張,滿是不可置信的情緒。

  「我覺得天氣挺好。」

  但這就是你不遠萬里來聖域,當著諸多長輩的面,甚至打斷了大朝會的問題?

  天璇子彷彿什麼也沒發生,點了點頭:「挺好就好。」

  說罷,他又站了回去,繼續當個木頭樁子。

  「噗……」陳語生實在沒忍住,笑出聲來。

  布足道瞥了他一眼,小聲告誡:「師弟莫笑。」

  「那大師兄你笑什麼?」

  「我想起了有趣的事兒。」

  「我也是。」

  覆舟殿內,氣氛又莫名的變了,連記散人等人,也覺得自己不像之前那麼尷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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