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9 只給你一個人看(4k)
少年的聲音,往往堅毅而清脆,滿是風發的意氣,無穹也不例外。
只那一句,便讓澤山四周的修者們,儘是無言。
他們不覺得此言有錯,問題是,那終究是邪靈鬼女啊?
讓她活下去,便等於埋了一大隱患,天知道她何時會蛻變成怪物,又會牽連多少無辜?
很多人的神情,略有猶豫,於是眾人看向了參商齋的左老齋主。
老者亦是嘆息一聲,最終無言看向凡塵。
凡塵則是笑了笑:「傳統未必都是正確。」
沒有人能夠以尚未發生的事情,來為一件事情做定論,尤其這件事情涉及人時。
所以他們當年,允許幽淵活下來,知曉無穹內情后,也會替他隱瞞。
這位姜家姑娘很弱小,卻問題比那兩人更無奈,但道理都是一樣的道理。
「她未曾禍亂世間,你們有何道理殺她?」凡塵笑了笑,眼瞳中頗有寧靜。
「就像是我們臻達至強境,大可以給許多人搜魂,將那些具有潛在惡念的人殺死,讓世間的未來更加太平,但這終究是很沒道理的事情。」
聽到凡塵所言,眾人頃刻冷汗直冒。
但隱隱的,看向那個小姑娘,忽然有些感同身受。
誰這一生,還沒有過惡念?
誰又能保證那些惡念,永遠不會付諸實施?
但在真正的實施前,便因此被懲戒,乃至被殺死,確實不是一件公平的事情。
於是,對此事眾人不再深究。
凡塵則又看了無穹一眼,笑道:「話雖如此,玄冥鬼體確實是個問題,為防意外變生,不妨讓這姑娘先跟著你,由你來約束?」
這樣雖然有些麻煩,但也能最大限度的避免很多問題。
哪怕姜芯雪墮化成邪祟,以無穹的實力與手段,依舊能夠將其束縛,不至於讓她害到旁人,能夠避免掉許多意外。
而此舉,對姜芯雪來說同樣極有意義。
跟在無穹身邊,未必沒有機緣,雖說玄冥鬼體的問題,就算是他們也沒有太好的辦法,但利用資源的堆砌延緩,終歸能讓她普通的活更長久的歲月。
凡塵的決定,自然公道,落在眾人耳中,沒有任何人反駁。
當然他們不反駁的理由,到不全是因為公道,更多的或許是因為無論公道與否,他們都不敢當面反駁凡塵的決定。
很多世人都已經忘記,但老一輩與同輩們,大都記得清楚。
這位凡塵陛下早年,才是真正的狠角色,遠沒有而今隨和儒雅,當年被聖域與太玄冥帝的追隨者追殺過一路,他便也真的就殺了一路。
歲月不在,威名猶在。
……
……
聽到凡塵的決定,無穹也點頭應承,因為他本就是這麼打算的。
這是他應承過姜芯雪的事情,之後會帶著她去尋母親,看看母親明大仙子是否有什麼辦法,解決姜芯雪的體質問題,至少能長久壓制一二。
一旁的鹿九兒氣鼓著臉頰,心中滿是鬱悶,但也沒有開口反駁。
這個姜家姑娘很可憐,她便不計較了,難得有緣,幫襯一二也是應該,但絕對別想將她夫君幫襯到床上去!
場間,事情便算結了。
左老齋主等人臨走前,詢問凡塵太清宮究竟出了什麼問題,會不會真有什麼麻煩?
凡塵示意眾人安心,但沒有給任何回答。
這時,另一側的焚聖神谷鍾谷主,同樣前來持禮,像是有什麼要說,讓夢不語略有不解。
事實上,對於這位焚聖神谷的谷主,能夠出現在東土這等場合這件事兒,本身就讓她有些費解。
「你還有何事?」夢不語問道。
鍾谷主再持一禮,笑容頗為謙卑,就像是尋常宗門裡,很常見的那些圓滑長老,全然沒有一宗之主的氣勢與姿態。
「我這兒倒是沒什麼事兒,就是我聽聞語公子,最近在玄心鬼宗?」
聽到此人提及陳語生,夢不語方才警惕了些。
雖然她早就知道自家兒子在北疆,也知道他在玄心鬼宗,但問題是世人知曉的應該極少。
這些行蹤,按理應該是保密的,但沒想到這位鍾谷主如此輕易就知道了。
對此,夢不語倒也不算太意外。
雖然這位鍾谷主牆頭草了些,但為人的能力還是手段,絕對不容小覷,能夠讓焚聖神谷屹立北疆不倒多年,是一種可怕的實力。
問題是,他知道便知道了,詢問此事又有何意義?
「難不成你還想將他接去焚聖神谷做客?」夢不語此言,便有些冷。
雖然這位鍾谷主,這多年表現的都很恭順,但夢不語卻並不算信任對方,信任度,甚至還不如那位幾乎沒見過面的玄心鬼宗的幽宗主。
哪怕對方多半沒有膽子做什麼,但正值多事之秋,夢不語並不願自己的孩子身涉半點兒危險。
若非陳語生已經去了玄心鬼宗,夢不語除卻彼岸紅塵與天門,暫時並不願他停留在北疆任何一地。
隨著夢不語的質問,那位鍾谷主連忙擺手。
「語公子若是願意去,我焚聖神谷必將以上賓之禮慎待,全力保其安全,不過這次……」
鍾谷主默然一笑,顯得有些靦腆與拘謹。
「我是替小女所問,小女鐘聲兒本就對語公子心有仰慕,偶然聽聞語公子行蹤,前些日子便已經出發,意去拜訪一二。」
於是他便提前打個招呼,希望夢不語莫要怪罪。
言語間,頗有歉意。
聽到此言,夢不語倒是並不在意,無論那位焚聖神谷的嫡女是真的仰慕,還是看重自家孩子的身份,都不重要。
這是小輩的事情,她不會過多插手,未來兒子能娶誰,願意娶誰,只要不是太過分,她不可能橫加干涉。
只是聽著這位鍾谷主此言,夢不語倒是品出了更多細節。
「在我們出現在澤山之前,你應該不知道生兒是我的兒子?」
對此,鍾谷主無言反駁。
夢不語悠悠揚眉,心中頗有鬱悶,沒想到連平日里看似最為恭順的此人,竟也有暗中攀附聖域,做兩手準備的打算。
若非凡塵是她夫君,聖域與天門真的打起來……難不成整個北疆都是二五仔?
一旁的凡塵聽到兩人的對話,同樣不在意小輩的事情,只是眼神微靜,凝神看了此人一瞬。
「閣下便因此,提前來澤山等我們?」
聽到凡塵此言,鍾谷主略有慌張的笑了笑:「您說笑了,我哪兒能知道您二位的行蹤,這次真是路過,本想看個熱鬧……」
言語間,沒什麼可信度。
就連夢不語都略作沉思,覺得她還是小看這位鍾谷主了,但此事也不至問罪,便沒誰再提。
「兒孫自有兒孫福,我們做長輩的,任其自然便好。」
言罷,此間在也無事,無論是劍冢的慕陽執宗,還是旁些問題,自有左老齋主等人幫襯處理。
揚塵真人和鍾十三各自告別,凡塵與夢不語,同樣帶著小輩們離開。
……
……
翌日,眾人出現在了東澤的古藺城,離澤山不近,但也不算遠,而且特意沒有隱瞞行蹤。
夢不語和鹿九兒早已聽凡塵說過,所以知道是在等那少年。
想來這幾日澤山之事,就會傳遍東土乃至浮生五域,到時候那劍冢的少年黎明,稍加打聽,便應該知道來何處找他們。
「古藺城氣候暖和,林木山水極多,濕氣有些重,據聞這裡的人,很多喜歡甜辣口,有道芙蓉酸菜魚的名聲不錯,美味無刺,要不要去試試?」
進入了古藺城,凡塵問向一旁的夢不語。
夢不語則是頗有些感慨,這書生的確什麼都知道,尤其是去了哪兒,哪兒有什麼好吃的,真不知道他的書都是怎麼念的。
「那就先歇歇腳,吃些東西吧,小孩子們也應該走累了。」
夢不語應承道。
回首便能看見那三位小輩,不遠不近的跟著他們,偶爾會說些悄悄話,讓夢不語聽在耳中,分外有趣。
尤其是鹿九兒酸來酸去的模樣,時不時都要擠兌那姜家姑娘幾句,這幾日讓對方都已經成了習慣。
無穹大都時候,只能假裝不察覺,默默快走一步。
正走在古藺城的街上,鹿九兒倒也頗為新奇的看著周圍,往時她幾乎很少出南嶺,之前行程,卻又因為惦念著無穹的安危,沒心思顧及旁他。
而今見著無穹無事,玩心便野了起來,看什麼都新鮮。
偏生她長的本就美麗肆意,一身清涼的棠色衣裙,更是讓她在街上像是一朵嬌艷的棠色花兒,顯眼又迷人。
那抹覆在臉頰的薄白面紗,更讓她多了層神秘感,使得不少路過的街人紛紛側目。
這反而讓鹿九兒頗有得意,自滿的看了身後的姜芯雪一眼,眼眸中略有挑釁的意味。
瞧瞧,什麼叫傾國傾城。
這就是!
「我倒是覺得,是你的打扮太離譜了。」
走在兩女前一步的無穹,也終於看不下,回頭道了一句。
他的本意是,讓鹿九兒別在『欺負』姜芯雪了,誰料這句話,卻讓鹿九兒誤會。
鹿九兒沉默片刻,低下了頭,看著自己的裙擺。
相對於東土女子的打扮,她作為南嶺妖修的扮相,確實大膽了太多,若讓稍有古板的老學究來看,甚至能算有傷風化。
「你不喜歡我被別人看?」
鹿九兒以為無穹是這個意思,眼眸忽然亮了亮,滿是喜意。
隨之,她順手扔給一個小布攤老闆幾兩銀子,扯了一塊上好的錦布,未經剪裁與縫製,就如布圍子一樣,將明晃纖細的大白腿遮了起來,當件罩裙。
按理這樣隨意而粗糙的遮掩,會破壞掉她本身打扮的美感,但鹿九兒本人的氣極強,竟是將這樣的扮相壓住了,還頗有些肆意的美感。
「那我以後只給你一個人看。」
鹿九兒曾經看過藥丸居士的成名戲本子《霸道書生,魔女娘親帶球跑》,所以隱約了解,男子的佔有慾極強。
尤其是對自己的女人,簡直恨不得用布包裹的嚴嚴實實,哪怕別的男人多看一眼,都像是吃了大虧。
鹿九兒當然覺得這種行為,頗有問題,畢竟很多時候女子打扮,本就是為了吸引眾多外人的目光,享受那種光彩奪目的絢爛感。
因為男子這種微妙的佔有慾,而摒棄自己獨自美麗的權利,在鹿九兒看來是愚蠢的。
問題是,想歸那麼想,但真臨了自己,又顧不得那多。
無穹若是不讓她給別人看,她恨不得三天不出家門,畢竟這就說明,向來避著她的少年,終於開竅了,對她已經開始在意起來。
這足夠鹿九兒開心很久,甚至不去理會自己的原則。
隨之,鹿九兒又快了一步,趁著無穹沒注意,乾脆的挽住了他的手臂,稍稍踮起腳尖,側在他耳畔。
「你想看哪裡,就看哪裡……當然看膩了之後,上手我也不介意。」
伴隨著鹿九兒的大膽言語,以及被少女擁抱的手臂間,所傳來的彈潤觸感,無穹的耳後根刷的一紅。
「鹿姑娘,請自重……」
「我與夫君逛街,那麼自重做甚?讓別的女人趁虛而入嗎?」鹿九兒喃喃的反駁了一句,嬌俏的眉眼中,是毫不掩飾的愛意。
「難不成夫君喜歡那種一動不動的木頭美人?」
無穹詞窮,一瞬間不知如何回答。
其實他就喜歡鹿九兒這樣的。
「鹿姑娘別胡鬧了,我還不是你夫君,莫要……」
「未來夫君嘛。」鹿九兒癟了癟嘴,見無穹不肯松嘴,猶豫片刻折中道。
「那……先喚你郎君如何?」
這稱呼便有些廣泛,可以指代情郎,可以指代關係親近的男子,各地不同涵義不同,但總歸比『夫君』能讓無穹接受。
於是少年沉默,沒有回答,算是默認。
隨之,無穹又覺得,任由鹿九兒這樣挽著手臂,影響總歸不好,太壞女子清譽。
於是他想將手臂抽出來,便稍加用力。
感覺更軟了些。
無穹不知忽然想到了是什麼,臉頰更紅。
原本看妖嬈嫵媚的身姿,他便能猜到鹿九兒的身材極好,沒行到淺淺觸碰一下,手感竟是發現比他想象的更好。
鹿九兒感受到微妙的觸蹭,胸口同樣像是染了一層暖火。
「你、你故意的嘛?」好像責備,偏偏軟聲軟糯,反而如同撒嬌。
——姜芯雪抱著妹妹,走在兩人身後,默默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