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9 這是人能幹出來的事兒?
誠然,如樊吾所言,堂堂正正的贏這條最笨的路,反而才是最好與最正確的路。
他們之間沒什麼不死不休的仇恨,而今的天下雖然隱有亂世,但歷經過天下三君統帥的時代,早已不似古時戰禍紛雜,人不知禮,多少有些矜持自尊。
簡單來說,大家都要臉。
起碼比古時那等勝者為王,未達目的無所不用其極的風氣要好上許多。
這是一種天下大勢,一旦養成,便是天下人很多年的習慣。
所以只要樊吾他們能夠堂堂正正的贏,且不過分嘲諷,哪怕『語公子』的背景是聖域,有一位作為域主的父親,也不至於拉下臉打擊報復的太過。
反而真要是敢算計,失了大義,哪才是神仙難救。
何況最實際的一點是,在樊吾三人看來,他們堂堂正正的比拼,多半能夠真正贏過那位語公子。
既然有著雙重的好處,堂堂正正比試,然後獲得勝利又何樂而不為?
唯一一點小心機,也無非就是多湊些同盟。
以防那位語公子真的是個氣量狹小之人,會有些不要臉的事後報復,這般提前多拉些同盟,分散些怨氣,總是好的。
何況在樊吾看來,這位小陳公子的身份也不普通,加上這場與宴的諸多身份不凡的天驕,哪怕是語公子,也不至於為了小怨而得罪這多人。
不是不行,而是得不償失。
就像世間幾乎不會有人去用十兩黃金的成本,鑄造十兩白銀的假錢,並非是沒有揮金如土的富豪,只是那未免顯得自己慧識不太正常,容易成為世人的笑料。
……
……
道理是這個道理,陳語生並不想聽。
尤其是這三人,竟敢當著他的面,說『語公子』有點兒虛?
他虛嗎?
不虛!
這些人根本不明白,有時候底蘊也是一種實力,境界不代表絕對戰力。
就像是大師兄布足道一樣,雖然神火玉對大師兄而言,也不過是一種外物,但只要手中有,且能用,那麼越多的神火玉,便意味著越強的實力。
自身的戰力,本就等同於擁有的境界與擁有的底蘊,單獨摒棄優勢的一方,僅僅去比境界,那還拼個什麼?
每有爭端,就讓雙方修鍊境界最高的那個人顯擺一下境界不就得了?
雖然……他的底蘊確實比別人多了那麼億點點,但這也是他的實力。
「幾位此言,不太厚道……」
陳語生尷尬的摸了摸鼻子,聲音略有訕訕。
因為他發現,在說出這句話時,一直在一旁默不作聲,獨自飲茶的幽淵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哪怕隔著斗笠,陳語生都能夠感覺到那種溢於言表的古怪眼神。
這種眼神若是放在羊小未身上,必然還會接上一句話。
——你也有資格提『厚道』二字?
可惜幽淵不是羊小未,不會將這話說出來,眉宇間的古怪也很淡,只是稍縱即逝。
因為陳語生此時此刻做的事情,似乎除了有趣,於尋常修者而言來說真的很無聊。
既浪費修鍊時間,也不會給他帶來任何利益,甚至提升不了名聲與聲望。
簡單來說,除了滿足一些個人的惡趣味,幾乎對於『語公子』這等層次而言,沒有任何價值。
所以幽淵不太理解,這到底有什麼有趣?
陳語生假裝沒有注意到幽淵的探究,哪怕幽淵很輕易就能看穿,他是在假裝沒有注意到,但也不會在意。
這是陳語生一路以來,早已習慣的相處模式。
畢竟這位淵大姑娘性子實在離譜,對世間事幾乎都沒多少興緻,所以他也不會太尷尬。
……
……
「厚道?」
聽到陳語生此言,樊吾等人以為這位小陳公子不太願意加入。
於是開始勸道。
「小陳兄弟莫要誤會,我們可都是厚道人,只是中州那些書生們忒不厚道……」
顯然在樊吾看來,這位小陳公子作為天門之人,絕對能夠理解他們的意思。
雖然不久前,那位道公子和天門小聖女訂了親,聖域和天門的關係理應有了極大的迴轉,但兩宗多年來積累的怨氣,卻不會輕易消散。
而且當日那位道公子的所作所為,帥歸帥,侮辱性也極強。
哪怕天門弟子幾乎沒有參加那場斬九禮的,但對北疆諸多天驕的壓制,何嘗不讓天門年輕一代天驕打臉。
料想這位小陳公子,理應如此。
「我們若是太厚道了,倒時候被算計成什麼樣,還不知道呢!」
薛書也在一旁附和道,神情嚴肅而認真。
為了說服陳語生,他還做了一個簡單而又認真的換位思考,繼續道。
「小陳公子不妨想想看,咱們四人此刻相談甚歡,假如我兄弟三人之中,忽然有人說,自己是聖域弟子,你會是何感想?」
原本達成共識的朋友,竟然是敵對勢力混入己方的細作,關鍵是還與對方推杯換盞,甚是高興,豈不是啪啪打臉。
聽到薛書所言,陳語生心中所想。
那可以啊,兄弟!
但回答自然不能這般說,於是略作沉思答道。
「那實在是太不厚道了。」
「是啊,這種事兒是吾輩修惶惶大道的修者能幹出來的事兒嗎?」樊吾也即刻回應,似是想起了風起城的那一日。
隨之,薛書又言。
「小陳公子不妨再想想看,咱們四人而今已經達成同盟,假如我兄弟三人之中,忽然有人說自己不只是聖域弟子,還就是那位語公子,你會是何感想?」
又聽一問,陳語生心中默答。
那牛嗶啊,兄弟!
但回答自然依舊不是這一句。
「那實在是太不要臉了。」
「是啊,這種事兒是咱浮生大陸的芸芸眾生能幹出來的事兒嗎?」樊吾再度附和,似乎又想起了風起城的那一日。
隨之,三人似因此番交談,再也沒了嫌隙,推杯換盞好不熱鬧。
唯有苗若在一旁,總覺得就是有哪裡不對勁。
因為與那位小陳公子同行的姑娘,似乎是在看戲?
咦?
苗若第一次發現,那位墨裙斗笠的姑娘,將視線從小陳公子身上移開了,看向了一位正向此地走來的修者。
正走來的,似乎是個書生?
為何這裡會有書生,看起來實力極強,絕對非他們幾人這等層次,這等天驕來此處是為了什麼?
還未待苗若警惕行禮,那名白衫素服的書生,便走近來,認真看了陳語生一眼。
「我沒看錯,真是語公子你啊,許久不見啊~」
他的聲音有些高,還有些賤,還有些故作欣喜,實則幸災樂禍的看戲態度。
是天璇子。
一瞬間,與陳語生相談甚歡的樊吾與薛書,忽然安靜下來。
樊吾:「???!!!」
薛書:「¿¿¿!!!」
苗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