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0 你又沒問
人生中,有時候驚喜總是來的猝不及防。
當然,驚嚇也如此。
對於樊吾三人而言,大抵就是如此。
他們今日方才明白,什麼叫做驚喜……究竟什麼叫做驚喜!
然後,空氣忽然安靜了下來。
事實上,更令人尷尬的是,因為三人之前與陳語生的對話,並沒有避諱旁人,所以與宴的諸多北疆天驕,都隱隱聽見了此間言語。
只是一開始誰也懶得搭話,直到話題涉及那位語公子,眾人方才多了幾分精神,隱隱關注。
可也只當是一些小宗弟子的白話,沒誰當真,關注歸關注,但僅此而已。
誰料隨著那名白衫素服的書生一聲『呼喚』,無論之前真沒聽見的,或者大半聽見卻想假裝沒聽見的,都聽了個一清二楚。
那位衣裳華貴的小公子,或許便是聖域當今的聖子,那位聖皇嫡子語公子。
甚至,若是東土傳來的那個傳言屬實,他甚至還會有另外一個在北疆同樣尊貴的身份……
只是這等人物,剛才在那處桌席的做派……
怎麼那麼……一言難盡?
尤其是樊吾與薛書,一瞬間腦海回歸空白一片,就像是被骨宗的忘憂水刮過了慧識,眼瞳中的神彩呆愣的與三歲孩童無異。
這就是那位能幹出來,吾輩修惶惶大道的修者干不出來的事兒的那一位?!
這就是那位能幹出來,浮生大陸的芸芸眾生都干不出來的事兒的那一位?!
何止是不厚道、不要臉……
簡直嗶——了!
就連一直沉默寡言的苗若,也瞬間明白,究竟是哪裡不對了!
相似的歷史,相似的書生,相似的他們……
但為什麼偏偏受傷的總是他們?
……
……
不同於與宴的眾多北疆天驕們,也不同於樊吾三人。
陳語生在短暫的尷尬與無可奈何之後,斂去了這些無意義的情緒,畢竟在如何尷尬,也不可能化解此時此刻的尷尬情緒。
既然如此,只要他表現的不尷尬,尷尬的就會是別人。
冷靜下來的陳語生,悠悠抬頭,同樣看向那位身著白衫素服,正緩慢而庄步走來的書生,心中升起一縷無奈。
他自然認得出,對方真的就是天璇子。
因為天璇子總愛往聖域跑,或者說聖域是天璇子唯一能夠躲過祖父天機老人的地方,一來二去,陳語生雖不算熟,但也認不錯人。
唯一讓陳語生感到意外的是,這位天機閣的嫡系傳人,作為中州年輕一輩第二人物的天璇子,為何不在中州,反而來了北疆?
還偏偏在這裡撞見。
一瞬間,陳語生又想到這次生辰宴的性質,加之天璇子所面臨的問題,心中方才隱有瞭然。
唯一讓他覺得鬱悶的是,天璇子剛才那般看似無心的『呼喊』,實則故意到了家。
尤其是最後的那個『許久不見啊~』,更是將一種欠打的語調,發揮到了極致,讓陳語生都有些忍不住想揍他。
可惜打不過。
至於天璇子這麼不給面子的理由,陳語生大抵也能夠猜到一二。
多半是剛才他與樊吾三人,在討論天下四公子的時候,順帶提了幾嘴天璇子和黎明的舊事。
碎嘴的有些欠,於是天璇子就給欠回來了。
同樣都是書生,畢竟誰也不用忍著誰,有仇當場就報了。
——書生就愛為難書生。
陳語生習慣性的撇了撇嘴,仿若剛才什麼也沒有說過一般,對著正走來的天璇子拱了拱手,算是見禮。
畢竟從修行上來說,天璇子在靈修年輕一輩中,實力僅在他大師兄布足道之下的人物。
雖然兩人不同宗,但也得稱呼對方一句師兄。
隨之,陳語生方才注意到一旁,一直斂去所有氣息,宛若一個透明人的幽淵。
一襲墨裙如畫,偏生戴著一個遮掩了所有容姿的斗笠,且斗笠上垂下的輕紗覆在身上,添了兩分朦朧感,也遮住了大半身姿。
她斜坐在那裡,整個人散發著一種慵懶的愜意,彷彿場間如何變化,永遠與她無關。
陳語生這才想到一件事情,於是揚了揚眉。
他自然不敢質問幽淵,但還是有些不太理解。
「以你的實力,按理應該能很輕鬆的感知到,天璇子就在附近?」
聽到陳語生的詢問,幽淵不緩不急的點了點頭,沒任何否認的意思。
事實上,早在踏入這場宴會時,幽淵便用神識探查過,不可避免的知曉了一些情報。
以天璇子的境界,自然落不過她的神識,早已發現在這場宴會前列。
但是——
「你沒問我。」
「……」
陳語生忽然覺得,這位淵大姑娘也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