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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9章 那枚銀簪

  清晨,長空破曉。

  闌窗外仍舊一片陰沉,映的卧房內也昏暗一片。偶有閑風透過半掩的窗戶吹來,吹著床榻上帷幔微微拂動著。

  葉非晚醒來時,除卻滿身的疲憊,便只有茫然。

  凌亂的被褥,以及身上曖昧的印記,酸軟的腰身,均提醒她昨晚究竟發生了何事。封卿失控了,甚至到了後來,她亦不知自己究竟是心若止水的回絕,還是……無謂的放棄。

  「呵……」最終,她低低冷笑一聲,環視四周。

  封卿早已消失不見,整間卧房唯余她一人了。

  怔忡良久,葉非晚緩緩起身,動作有些緩慢,昨晚的白衣很是散亂,她只穿著件松垮垮的雪白裡衣,赤腳走到一旁的梳妝台前。

  銅鏡里的女子青絲很是凌亂,披在身後、肩側,越發襯的她此刻形容憔悴。

  葉非晚徐徐伸手,輕輕觸摸著銅鏡,直到指尖一片涼意傳來,她才反應過來,垂眸掩住多餘的情緒。

  既諷刺,又酸澀。

  諷刺曾經對她避之不及的封卿,竟也有一日會對她半是強迫、半是誘惑的同床共枕,酸澀的是……封卿對她終究是無半分珍惜的,否則,豈會一早便消失的徹底?

  「小姐?」門外,一聲小心翼翼的低喚聲傳來,女子的聲音很是低柔,又帶著不可置信。

  葉非晚一僵,是芍藥。

  太久沒聽見芍藥的聲音,她竟覺得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好一會兒她方才出聲,嗓音低啞:「進來吧。」

  房門被人從外面推開,芍藥端著一銅盆溫水站在那兒,看見葉非晚的瞬間,眼圈倏地便紅了:「小姐,你……」想說些什麼,卻又被哭腔打斷。

  「怎麼了?」葉非晚眯眼笑了笑,「見到我就哭啊?」

  「不是,」芍藥匆忙搖頭,「小姐上次不辭而別,芍藥便……便心中愧疚,如今,小姐回來了……」

  越說,芍藥的眼淚流的越凶。

  自從小姐離開后,她再未被安排去伺候旁人,只是待在後院中,偶爾收拾一下院落或屋子,就像是……在王府的縱容中,等待著主人的歸來一般。

  可是今日一早,她剛要起塌清掃一下院落,便望見站在院落中的王爺。

  王爺一襲白衣,臉色也蒼白的可怕,可是,眉眼卻全然無前幾日的頹靡與黑暗,反而添了幾分神采,他望著她:「打盆溫水去前院。」

  芍藥被嚇到了,竟是連請安都忘記,只乾巴巴道:「什,什麼?」

  「她應當是不習慣旁人伺候她的,你去前院卧房吧。」封卿說完,便在侍衛的陪同下走了出去。

  等到她打了一盆溫水走到卧房時,聽著下人議論著王爺昨日將王妃帶了回來,還有一種不可思議之感。

  真的是小姐嗎?

  可聽見她的那句「進來吧」后,再無懷疑。

  真的是小姐。

  「好了好了,又不是什麼生離死別。」葉非晚輕聲安慰著眼圈通紅的芍藥,聲音很輕,她走上前,將銅盆接了過來,便要放在一旁,潔面擦身。

  「小姐怎可親自動手!」芍藥匆忙道,還要再將銅盆接過。

  「有何不可的?」葉非晚攔住了她,低笑一聲,「這段日子,我都是自己做的,怎的在這兒便不可了?」

  她說著,已將銅盆放在一旁,靜靜清洗著。

  芍藥看著小姐熟練的模樣,鼻子越發酸澀了,小姐是含著金湯匙出生了,從小到大都被人伺候著,何時……這般?

  「瞧你,」葉非晚收拾好,見到芍藥望著她滿眼怔忡的模樣,無奈笑了笑,「一會兒給我梳發吧,我沒有你手巧,總綰不出好看的髮髻。」

  「嗯!」芍藥重重點頭。

  半柱香后。

  葉非晚靜靜坐在銅鏡前,身後,芍藥拿著木梳一下一下的梳著滿頭青絲。

  二人分明久未相見,卻似乎無須多言。

  「小姐的頭髮,還是這般好看。」芍藥低低道著。

  「是嗎?」葉非晚笑了笑,頓了頓聲音極輕,「我好久沒關注過自己的樣貌了。」

  於她而言,每一天安生、平和的生活,便已足夠了。

  芍藥拿著木梳的手一顫,頭低低的再不多言,手精巧的輕攏著葉非晚的長發,微微一轉,便已綰起一個簡單的髮髻:「小姐……」

  聲音卻戛然而止。

  葉非晚的裡衣松垮垮的,後背露出些許雪白的肌膚,而此刻,隱隱露出的光潔後背上,還有……青色、紅色的痕迹。

  葉非晚似是反應過來,飛快緊了緊裡衣,擋住了半露的後背。

  「王爺他,他怎麼可以這樣對小姐……」芍藥聲音很輕,卻帶著憤慨。

  「這種話,往後不要在王府里說,」葉非晚垂眸道,「他如今……身份尊貴,不是我們能開罪的起了。」

  「是。」芍藥低低應道,又綰好了髮髻方才察覺到,這偌大的卧房,竟連女子的發簪都沒有,「小姐稍等片刻,我去取個發簪。」

  「嗯。」葉非晚隨意道。

  芍藥轉身,走出房門便要朝後院走去,當初小姐離開時,帶走了好些首飾,可是,王府內的一切,她都沒有帶走,像是……決心要和王府劃清界限一般。

  「去哪兒?」只是,沒等芍藥走到後院,身後便傳來一人清冷磁性的聲音,帶著幾分矜貴與華麗。

  芍藥一驚,這一次倒是反應極快,匆忙跪在地上:「奴婢參見王爺。」

  身後人,正是封卿。

  只是芍藥不懂,王爺為何會在卧房周圍,就像是……在守著一般。

  「她呢?」封卿看著跪在地上的丫鬟,沉聲問道。

  這個丫鬟對葉非晚很忠心,就算是幫著她逃走,也不是不可能。

  「還在房中,」芍藥解釋道,「只是房中沒有女子用的發簪,奴婢去後院取來。」

  「不可能。」封卿幾乎立時否認。

  葉非晚是王府的女主人,那卧房是他們二人的寢房,那裡……

  思及此,封卿臉色驟然蒼白。

  是啊,那是二人的寢房,可葉非晚從未在那裡生活過一天,那裡沒有她的衣裳,沒有她的首飾,就像是……她從未出現過般。

  「王爺?」他久未作聲,芍藥低聲喚著。

  封卿回過神來,沉默良久,最終從廣袖中掏出一枚銀簪,自從上次,自當鋪贖回,便莫名再未離身的銀簪:「給她這個。」

  他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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