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對,兄長而已
葉非晚看著宮女手中的華服,滿心困惑。
封卿已經起塌,任由內侍服侍著,換上一身龍袍。
舍了一襲白衣的封卿,少了幾分飄逸,卻多了幾分威嚴,他仍舊是俊美的,卻高高在上,讓人不敢接近。
「姑娘,咱們服侍您更衣。」宮女走到葉非晚跟前,聲音極輕。
葉非晚怔怔:「我為何……」
「今日有事。」封卿打斷了她的話,道的隨意,「你若不穿,那朕不介意讓這些人候著你一個。」
又是威脅。
葉非晚垂眸,最終坐在梳妝台前,望著銅鏡中的女人,妝娘小心翼翼為她描著妝,一筆一筆,極為細緻。
封卿站在她的身後,望著她單薄的背影。
他從未看見她描妝的模樣,可其實……她曾經將眉黛拿到他面前,滿眼晶亮期待著說:封卿,你給我描眉吧,夫君不都常給妻子描眉?
而他的回應,則只是轉身離開。
「那天,你也是這般?」他突然作聲。
葉非晚自銅鏡中望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後的男子,反問道:「什麼?」
「險些與扶閑成親那日,」封卿聲音緊繃,他知道,自己終究是嫉妒的,「也是這樣描妝,等著嫁給他?」
扶閑……
葉非晚睫毛輕顫,她沉默下來,再未多說一字。
封卿見她這幅模樣,便知她想到了扶閑,神色一冷,他已轉過身去,命令著周遭人:「快些。」
「是。」宮人忙應。
妝,終於化好了。
宮女手中拿著華服,小心翼翼為葉非晚穿上。
碧色華服上,以金絲綉著淡雅的蘭花,曳地的裙尾帶著如蝶翼狀的古紋,寬袖垂在腿側,腰身微收,襯的她身姿窈窕。
封卿定定望著她,雲髻峨峨,眉目如畫,樣貌帶著幾分嬌美,眼神顧盼生輝,撩人心弦。
他竟忘了,她元是好看的,他太久沒有認真看過她了。
「皇上,皇上?」一旁,內侍的聲音小心翼翼響起。
封卿猛地回神,轉瞬已面無波瀾:「走吧。」話落,人已率先朝門口走去。
葉非晚靜靜跟在身後,上了轎攆。
轎攆在宮道中七轉八轉,最終停在了一處巍峨的宮殿前,上方有三個金色大字「上清殿」。
她微頓,並不知這太清殿是何處,卻知此處並非封卿上朝的地方,他上朝之處,當是「太和殿」才是。
高風早已等在門口,聞言上前悄聲道:「皇上,百官已在裡面候著了。」
「嗯。」封卿沉沉應道,轉身已然朝里走去。
葉非晚仍舊隨在他身後。
上清殿內,極為豪華,紫檀木柱叢立,柱上雕刻著栩栩如生的金龍,金龍口中銜珠,很是威風,殿內正坐是一張明黃色龍椅,兩旁各有木椅數十張,顯然是議事用的。
而此刻,那些木椅上,均已有大臣坐著,看見封卿進來,紛紛起身下跪,聲勢浩大;「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葉非晚輕怔,不自在的看了眼封卿,後者卻始終面色從容平靜。
待到封卿走到龍椅前,葉非晚亦被攙扶著,走到龍椅旁的側椅上,封卿方才作聲:「眾愛卿平身。」
大臣紛紛站起,待得爭議要事之時,她方才知,原來封卿已經離宮二十餘日,大臣焦躁也是意料之中。
以為蓄著鬍子,鬚髮蒼白的老臣率先起身道:「皇上突然離京二十三日,拋下滿堂政事不理,實屬荒唐,而今天下初定,朝綱不穩,皇上當以國事為重……」
「張太師所言極是,」一位文臣模樣的中年男子起身,「皇上離京,雖萬事有所囑託,但國不可一日無君,不知聖上突然離京所為何事?」
「皇上,」一位看起來便極為直率、穿著盔甲的武將也道,「莫不是因著旁邊的女子,這才離京?臣聽聞,皇上竟留那女子在養心殿……」
「可滿朝文武未曾聽聞聖上將要納妃,填充後宮……」
眾人似早已習慣如此爭議,你一言我一語道著。
葉非晚看了眼封卿,後者只慵懶坐在龍椅上,雙眸微眯著。
待到時辰差不多了,他方才微微抬手,極為細微的動作,底下眾臣卻很快安靜下來。
這位帝王,對大臣縱容,然天威終不可犯,更何況……他的手段,眾人看在眼中,短短兩年,大晉國力昌盛,百姓愛戴。
「諸位愛卿爭論夠了?」封卿緩緩開口,抬眸看向眾人。
百官無人作聲。
封卿繼續輕描淡寫道:「朕不過離京二十日而已,怎的便要國破了嗎?若國這般容易便破了,那要朕,要諸位愛卿何用?」
「……」眾人噤聲。
葉非晚轉眸,看向封卿,不得不承認,方才他說起那番話時,身上自有一股渾然天成的霸氣,彷彿……本該如此。
似乎察覺到了她的目光,封卿掃視一眼群臣后,徐徐看向她,而後薄唇輕啟:「昨夜,朕的確留她在養心殿。」
葉非晚臉色微變,不解封卿這是何意。
眾人更是嘩然。養心殿是聖上私殿,莫說一個尋常女子,便是皇后,都要請示一番,更何況……而今後宮還空無一人。
「皇上,這……這於禮不合,枉顧祖宗規法……」那老臣起身開口勸道。
葉非晚抿了抿唇,她的確無名無分。想來,封卿將她帶到此處,正是要看她的笑話吧。
封卿似察覺到她的怔忡,微微垂眸,他不信她的不在乎。
「諸位愛卿不是想知道,朕為何會突然離宮嗎?」他薄唇輕啟,看著葉非晚,而後勾唇輕笑,「是因為這個女子。」
一時之間,所有人的目光紛紛落在她身上。
葉非晚手指一顫,她不喜歡眾人的目光,不喜歡被圍觀。
「皇上的意思?」有人小心翼翼問著,難道……皇上終於要填充後宮了?
封卿收回落在葉非晚身上的目光,似是故意般道著:「這位女子,」說到此處,他微頓,聲音帶著幾分咬牙切齒的味道,「正是朕的外姓妹妹啊。」
她夢中都在喚著他的名字,他更不信她所說的「只想當兄妹」。
甚至封卿早已想好,只要她流露出半分低落,只需半分,他便可隨時將這句話收回。
可下刻,葉非晚除卻最終的輕怔后,雙眸竟徐徐鬆懈下來,她垂眸,任由眾人竊竊私語,再抬首她看向封卿,唇角帶著一抹笑,:「對,兄長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