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納妃?
上清殿內,萬般寂靜。
文武百官看著那坐在龍椅之上的帝王,又飛快掃視一眼帝王身旁的女子,紛紛低頭,再靜默不言。
雖不知為何,他們總覺得……聖上似是在生氣,很是憤怒。
一朝天子一朝臣,而今朝堂皆是新臣,只有幾個了解些許內情的老臣更是不敢作聲,唯恐皇上的怒火殃及池魚。
而那女子,卻神色輕鬆,不見惱意。
「非晚這是何意?」封卿轉眸,目光幽深漆黑看向葉非晚,聲音平靜,甚至帶著幾分故作的親昵,只是搭在椅側的手緊攥著,手背上青筋突兀。
葉非晚也望著他,唇角依舊帶著一抹淡笑:「誠如聖上所說,往後,您只是我的兄長。」
「啪」的一聲,細微的骨節響動的聲音響起。
封卿已若無其事轉開眸子,唯有眼底燃著熊熊怒火。
他只是等著她對他服一下軟而已,只是服一下軟罷了,自重逢后,她始終那般冷淡。可現下,她竟真的應了下來。
那為何夢中要喚他的名字?她分明是放不下他的!
底下百官越發沉寂,素來冷凝從容的聖上,兩年來似乎還是第一次這般……喜怒形於色。只是天子之怒,無人敢承受,如今只怕……那女子要遭殃了。
然下瞬,他們卻驚訝發現,封卿竟生生將怒火壓了下去,甚至近乎賭氣般道:「對,兄長。」字字似從牙縫擠出,咬牙切齒。
葉非晚垂眸,仍舊一動不動。
沉默良久后。
終是底下一位老臣開口,小心翼翼道:「聖上,那這位姑娘,可曾御封?」
當今聖上無姊無妹,而今帶回一女,認其為妹,若按著祖宗律法,應當封以「郡主」之名。
封卿臉色緊繃,喉嚨一緊,雙眸幽沉看著那老臣。
昨夜還與他同床共枕的葉非晚,這些人竟說要他御封?御封什麼?公主?郡主?她分明是……
封卿容色微白,朝葉非晚看了一眼,心中卻一陣挫敗,她始終平靜。
老臣似也察覺到此間詭異,花白的鬍鬚顫了顫,最終再不言語。
封卿輕吸一口氣,吐出滿心渾濁,而後方才看向底下,聲音逐漸平靜下來:「這幾日,諸位愛卿的奏摺,我都已看過。」
此話一出,那些大臣自也明白方才那事兒只當過去了,紛紛上奏起朝政之事。
葉非晚對朝堂之事素來無甚興趣,聽過也便聽過了,無非便是賦稅、水利,百姓民生。
只是,她似是第一次見到封卿於朝堂之上攪弄風雲的模樣,高高在上的尊貴,指點江山的從容,揮斥方遒的大雅。
這是她不認識的,且陌生的他。
以往的封卿,或多或少會讓她想起曾經以往的些許回憶,可是現下的他,卻似是全新的。
卻在此時,一人的聲音打斷了葉非晚的思緒。
一中年文臣跪在地上朗聲道:「皇上如今已繼位兩年,可後宮始終無主,皇上理應納妃以填充後宮,傳承我大晉之皇室血脈,表我大晉風範,固我大晉河山啊。」
此話一出,滿室寂然。
這兩年前,忠臣上奏填充後宮的摺子沒少上,可次次都被皇上擱置在一旁。
上一個在朝堂之上當眾要皇上納妃的,而今已被貶謫到長江以南一帶,遠離京城。
而今,竟還有人敢當眾提及……
皇上果真沉默了下來。
封卿垂眸看著跪在地上的文臣,雙眼半眯,掩去其中的多餘情緒,不知在想著什麼。
那文臣也是心中忐忑,只是如今聖上已登基兩年,後宮無一人,著實於禮不合,這才冒險進諫。
只是,這一次,封卿竟未曾惱怒,甚至神色平靜,他轉眸,輕描淡寫看了眼身側的葉非晚,卻見後者面色無波時,薄唇緊抿,而後緩緩開口:「愛卿所言甚是。」
「如今社稷安穩,皇上後宮無……」那文臣早已想好被駁斥后的話,可話至一半卻又頓住,他愣愣抬頭,「皇上方才說……」
「諸位愛卿一心為我大晉江山著想,我豈會視愛卿的赤心於不見?」封卿不動聲色道著,「而今朕繼位已兩年,社稷安生,天下太平,的確應當思索後宮之事,諸位也可略提一二,舉賢不避親……」
餘光,始終看向一旁的葉非晚。
葉非晚眉目平靜,她知封卿是帝王,此一生都不可能只有一妻,此刻聽聞他填充後宮,更無絲毫詫異。
只是,她腦海中陡然浮現相熟的畫面:她在王府中,安靜站在後院門口處,看著他迎娶了旁的女子入府,那個女子……眉目生的很是嬌艷。
眉心微蹙,葉非晚揉了揉太陽穴。
她不喜歡那些過往。
「徐太師之女溫柔賢淑,大家閨秀……」
「張尚書之女嬌俏可人,為人更是明艷大方,性子直爽……」
「李大人之女……」
底下大臣卻早已爭執起來。
封卿目光若隨意的從葉非晚身上一掃而過,待看見她眉心輕蹙,甚至臉色難看揉著太陽穴時,心中微微輕鬆了些許。
她……可曾不悅?
「非晚在想什麼?」封卿刻意開口,隨意問道。
葉非晚偏首望向他,恍惚之中,一女子的容顏浮現在她腦海,她不覺開口:「柳太尉之女柳如煙,你不想娶嗎?」
封卿身子一僵,直直望著她。
她……竟是提及了柳如煙,她可曾記起來了?
「你……還想起什麼?」他聲音艱澀。
葉非晚垂眸,搖搖頭。為何對柳如煙記憶深刻,她自己都不知。
卻在此時,突然一大臣道:「皇上,看這位姑娘年歲已至,又與皇上兄妹情深,不若趁此良機,為這位姑娘擇一佳婿,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看皇上如此在意那姑娘,大臣心中自是暗喜,想必此番提議,定能惹來皇上嘉許。
眾人也都沉默。
皇上身邊無親無故,而今帶回外姓女子稱其為妹,且看來很是縱容,都心知這女子能得聖寵,定然身份不低。
只唯有那座上的皇帝,本面色輕鬆,聽聞此言,神情驟然緊繃,面無表情,冷若寒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