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疳蠱
我追過去拍打張大全的臉蛋，讓他清醒清醒，他睜開眼，瞳孔漸漸恢復神采，虛弱道：「陳正，你怎麼來了？對了，你是不是舉報這個好地方了！」
我無奈地說：「你看這裡哪有警察啊，張叔，你撞見鬼了。」
聽我說完，張大全才仔細打量周圍，看到三個死人頭就在樹下擺著，那裡還有一副撲克牌，到處凌亂散落的陰間寶鈔，嚇得他面無血色。
「我的錢，對了，我的錢呢？」張大全慌慌張張摸向褲兜，竟然拽出一沓子冥幣，『媽呀』一聲把紙錢丟出去，不停啐唾沫喊「呸呸呸，真晦氣。」
秦老道從旁感慨說：「人鬼賭博，人欠鬼債，鬼索人命，你的這位朋友怕是要折壽了。」
「張叔你是怎麼來到這兒的？還有，你好好想想，最近有沒有遇到什麼奇怪的人？」
像他這樣的普通人，怎麼可能會接觸到鬼降這樣高深的術法。
這裡面要是沒有人作梗，打死我都不會相信的。
張大全思索道：「飯店沒黃之前，有個中年人來吃飯，那人飯量特別大，一個人能點三人份的東西，所以，我就多注意瞧了他一眼，那段時間，他天天去，一來二去我們就熟悉了。」
「然後有一天，我倆坐店裡聊天，他問生意怎麼樣？我說生意越來越不好做了，接著，那個人又說，如果一會兒沒啥生意就關門吧，他給我一千塊錢，讓我陪他去做點事兒。」
「我可是老實人，違法亂紀的事情不能幹，那人說不算違法，就是幫點小忙。那幾天的營業額確實不咋地，他給的錢也不少，接著，他告訴我說自己父母早亡，又沒有兄弟姐妹，想上墳看看，帶著一些東西自己拿不動，讓我過去幫忙，我一想，這人挺孝順的，就跟著去了。」
「咱們這兒都是上午上墳，他非得趕上快天黑去，我們倆到了墳地，他忙著燒紙，我幫忙搬東西，等轉過頭的工夫，那人不見了。要不因為錢是真的，我還以為撞見鬼呢。我也合計過離開，但咋走都走不出去，稀里糊塗竟在山裡迷了路，繞到大半夜也沒走出去，直到我撞見樹林里有三個人打撲克。」
「黑燈瞎火的，他們幾個用蠟燭照亮，我走上前去問路，他們幾個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我就等他們把這局玩完的，在旁邊看了一會兒，三個人打牌實在是太臭了，但玩的確實不小，把把都是上千塊錢的輸贏。等他們玩完了，又問我玩不玩？我一時沒忍住，就跟著玩了一夜。」
「我記得自己確實贏了不少錢，天快亮的時候，我伸了個懶腰，結果，那三人沒影了！就剩下我自己坐在荒墳圈子裡，周圍都是冥幣紙馬，好懸沒把我嚇死，唉，從那以後，我不知道為什麼特別喜歡賭錢，瑪德，就是次次都輸啊。」
聽張大全把話說完，顯然是那個吃飯的顧客故意讓他出去賭錢，也正是那天給下的鬼降。
我問秦老道，張大全身上還有鬼嗎？
秦老道說：「貧道鎮鬼符有先天雷罡之氣，貼在身上，什麼鬼怪也不敢接近。」
我說：「秦道長，您感覺他的鬼降是怎麼回事？」
秦道長說：「顯而易見啊，那人給你的一千塊錢是橫死賭鬼兜里的錢，按照人的命格來說，賭鬼財庫不能有錢，若是意外出事兒而死，偏偏兜里錢沒輸出去，那這錢到誰手上誰倒霉。」
「可是那一千塊錢我都輸了啊。」張大全有些迷茫，看了眼四周。
秦老道叼著煙，牛氣哄哄指了指草叢，「過了這棵槐樹就是墳地，你再仔細瞅瞅，是不是當初你走丟的地方？」
張大全這這才醒悟過來，被嚇得『撲通』跪在地上，懇求道：「求道長大發慈悲，救救我啊。」
秦道長故作高深道：「好說好說，念在我與陳正的關係，打個九五折，三千八百八。」
張大全哭著道：「這麼多！我真沒錢啊。」
「沒錢？你確定為了救自己一條命，連三千多塊錢都不捨得？」秦道長的語氣頗高，見張大全那副模樣，秦老道說：「你大爺的，你特么不是賭鬼，是吝嗇鬼，你這樣的人，我們祖師爺都不救你！」
眼看張大全要揭符，我握住他的手，說：「秦道長，算我欠你個人情，張叔雖然吝嗇些，可我小的時候他沒少幫我，這筆錢等以後我賺錢了還給你。」
「上次那道九龍符是我送你的，這次的鎮鬼符三千八百八，不講價的，等回去以後給我打個收條，免得你小兔崽子以後賴賬。」秦道長沒好氣地說。
我盯著他的雙眸，人只要過了八十歲以後，他的面相是看不準的。
但是，他的眼神清澈，絕對不是貪財吝嗇的小人。
秦道長圍著古樹，手持羅庚繞了一圈，定準在槐樹北邊的角落，用手一指，告訴張大全開始挖。
張大全連連點頭，像耗子盜洞似的，速度飛快，很快就挖出一個頭蓋骨，秦老道讓他繼續，過了小半晌，底下有一個陶土的瓶子，用牛皮紙封口，塗抹了一層蜜蠟。
「這是什麼東西？」張大全把鼻子湊過去，嗅了嗅：「沒味兒啊。」
「你還想要什麼味兒，這是那個賭鬼的骨灰。」
秦老道遞給張大全一張符，讓他貼在自己的額頭。
接著，他告訴張大全撅著腚，臉朝下透過褲襠裡面看罈子，不管遇到啥事兒，也不能說話。
待張大全照做以後，秦老道一腳踹碎了骨灰罈，那一堆骨灰無風自動，在半空中捲起塵埃，圍繞著張大全周圍形成小旋風。
他嚇得捂住嘴，臉被憋得通紅，依舊咬著牙不敢吱聲。
過了小半晌，那些骨灰散去以後，秦老道才讓他起來。
張大全慌張道：「嚇死我了，剛才有個無頭的鬼，在我身上摸來摸去，還用脖子頂我的屁股，簡直是個變態啊。」
秦老道說：「你慶幸吧，爛賭鬼死後無頭，所以想要你的頭來替死，你把骨灰罈里的一千塊錢找出來燒掉，以後就沒事兒了。」
聽了秦老道的話，他在碎片里找出用皮套勒緊的一千元，急忙焚燒乾凈。
可是，我發現秦老道卻面色凝重。
我說：「秦道長，還有別的事兒？」
他點點頭，看著另外三個人頭說：「焚燒骨灰，唯獨不焚人頭，這事兒有點奇怪，頭為一身劣根所在，那個術士偏偏留了四個人頭沒有火化，除了「四穢局」以外，沒有其他用途！這四個鬼必是黃、賭、毒、懶四種劣鬼，若一旦煉成，可毀人風水寶地！」
秦老道去張大全自己挖的三個樹坑下面，果然分別找出三個罈子，這些罈子皆被密封的嚴嚴實實。
秦老道認真道：「咱們這座城市裡，只有一處風水龍穴，但是被首富廖家所佔。」
「跟廖家什麼關係？」張大全疑惑道。
秦老道說：「有關係，但凡風水寶地必有靈獸守護，就算你打的過靈獸，可天地間的因果報應也不是人能承受的，「四穢」卻不一樣，他能污風水四象，讓廖家的天地靈穴成為凶穴，另外三個已經成了，因為那個爛賭鬼缺了頭，所以術士想到利用他來頂替。」
那個風水師什麼打算我不管，可偏偏牽扯到了娜娜，這事兒我絕不答應。
我說：「既然這樣，我把這三個鬼帶走，等他自己來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