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萬壽山
三十一天啊,整整三十一天非人般的折磨。
我發誓,如果有一點點機會,我都要宰了那群王八蛋。
唐麟拍拍我的肩膀說:「好好休息,等你什麼時候能下地,有人要見你。」
我問:「主謀嗎?」
唐麟沒理我的話,正巧醫生進來查房,他客氣道:「何醫生,用你最拿手的本事讓他儘快恢復身體。」
「確定沒事兒?」
「放心吧。」
二人一拍即合,給我一種不好的預感。
結果,何醫生脫下白大褂,沖我微微一笑:「我是中西結合,別緊張,我來為你打通經絡。」眼鏡下的神秘,竟然有幾分幸災樂禍。
我罵他滾,可人家還一本正經告訴我,不要諱疾忌醫。
很快,我品嘗到了正骨的感覺。
因為全身經絡不通,被他的透勁兒疏通經絡,幾乎每一下都有種肝腸寸斷的感覺。
瑪德!
我一邊哀嚎一邊罵,唐麟,我干你大爺!
整整三天的折磨,唯一值得慶幸的是見效很快。
本以為會擁抱自由,可這幫王八蛋又給我套上一個頭套,像押犯人一樣在病房把我帶走。
如今我雖然沒恢復巔峰狀態,好在也恢復可七七八八。
眼睛被遮住,我用鼻子聞,用耳朵聽,用感覺去認知。
被關押的三十一天,我已經想通了爺爺的意圖,這些年他什麼都不跟我講,也不告訴我太多的秘密,很顯然,他就是擔心今天的事情發生。
因為有些事情,他只要不告訴我,那我就是安全的。
三十一天的折磨,把我的精神反覆摧毀。
也挺慶幸我強大的自愈能力,否則早就被他們逼瘋了。
離開病房我聞到一股子清香味兒,這裡很靜,沒有都市汽車的尾氣,當我深呼吸還有一種甘甜的味道,還能聽到一些珍稀鳥叫,除此之外有著濃濃的木質香味兒,這是古老的建才會散發的味道,所以,我覺得自己應該身處在遠離人群的大山深處。
至於腳踏凸起稜角的岩石有幾分熟悉感,記得用這種石頭鋪路,只用於廟觀。
我唯一想不通的是這裡沒香火味兒。
被他們領出去坐上車,趁機會摸了摸座椅,不是純皮的,而且車內有一股煙味兒,應該是用來工作的車輛,左右兩個人的手掌非常有力,只有常年習武的人,骨密度才會大於普通人。所以,我懷疑他們有官方背景。
這樣的話,我要琢磨該如何與他們打交道。
司機也沒說什麼,汽車打著火,一路離開了關押我三十一天的地方。
長這麼大還第一回遭遇這種神神秘秘的事情。
我記得,好像智取虎威山裡楊子榮進入土匪窩裡,也是被蒙上雙眼帶著入山。
我有問過他們,是不是帶我給龍看相?
但把夾在中間的兩個人就像個木頭人似的,我也別自討沒趣,何況逃也逃不掉,索性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閉目養神。
大丈夫應如是住,不管身處何地,也能讓自己的心,儘快安定下來。
一路大概開了有兩個多小時,我閉上眼,感覺到我們入了都市,繁華的街道回蕩汽車的笛聲,應該是到了一處戒備森嚴的大宅,車子被放行以後,兩個小時,我始終閉目感受著外面的一切。
待車子停下,他們解開我的眼罩,天已經很黑了。大院子里的燈火明亮,我被身旁的人引下車,這是一處幽暗的小路,小路的盡頭是一棟紅磚樓,兩側的銀杏樹開的很茂密,地下一塵不染,在一瞬間有恍惚穿越七十年代的錯覺。
旁邊的兩位中年人把我帶到大樓,門口唐麟早早已經等候。
他依舊穿著乾淨整潔的中山裝,對我微微點頭示意,不過,我回給他一個「靈官指」,這個指法普通人也稱呼它為「國際手勢」。
進大樓之前,我仔細回想了一下所說過的話,爺爺當初什麼也沒告訴我,所以,我沒有任何故意遮掩,關押期間的每一句都是真話,何況,言行逼供的流程走完了,按照正常套路,十有八九是拉攏。
畢竟,一手大棒子一手甜棗,是從古到今流傳的為官之道。
唐麟做了個請的手勢,他沒有與我沒有任何語言上的交流,我跟在他的身後,踏入大樓,陰森長廊兩側還刷著最普通的綠色油漆,頭頂是老舊的白熾燈,雖然光線很好,可這裡很靜很靜,靜有些讓人想尿尿。
唐麟領著我去了三樓會議室,大門沒鎖,木製掉漆的大門旁邊還耷拉著古老的鐵鏈鎖。
唐麟說:「過了這一關,你就是半個龍門的人。」
「你以為我很稀罕龍門嗎?」我有些怨氣。
可唐麟依舊面無表情,他壓低了聲音說:「過不去這一關,你會死..。」
雖然心裡早有準備,可還是有種被刀子戳心的無力感。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不管幹啥,我接著就是了。
唐麟敲敲門,然後推開讓我進去。
我進屋以後,看到一張實木圓桌上擺著一枚金燦燦的梯形薄片。
它大概有兩個巴掌大小,金瑩剔透,隱隱間還有紅色的血絲紋理,乍看很像玉石。它被罩在一個透明玻璃內,在這張圓桌有四位年過耄耋的老者,他們坐在官帽椅上,面色冷峻,威武不凡,每個人身後都跟著三五個年輕人,我的到來,使他們竊竊私語討論。
我正琢磨他們找我的目的,不知道誰咳嗽一聲,會議室變得鴉雀無聲。
「你就是麻衣派陳俊生的後人吧。」老人語氣有幾分和藹。
我心裡挺不舒服,果然是大棒子加甜棗,這招糊弄小孩子還行,老子被關了三十一天的非人折磨,豈是他幾句話能化解的。
為了不再被關進去,只好虛以委蛇。
「是。」
「坐吧。」老人示意我坐在空閑的那張椅子上。
我看了一眼,我的這把椅子沒有靠背,充其量只能算作是板凳,在古代那是給下人坐的。
所以,我沒坐。
我所要表達的態度很鮮明,我懂義公山錄,就算有事情求我,也要給與我同等的地位。
何況,他們大棒子過後的甜棗,無非是想拉攏我而已。
路上來的時候我就想好了,必須做到像搞對象一樣,太容易得到而沒有付出的感情,往往不怎麼牢靠,所以,我要他們出出血才可以。
「坐了一路,還是站著說吧。」我不卑不亢道。
「哼。」
順著聲音瞧去,眼神不屑的是位老太太,她穿著與佘太君差不多的衣服,頭髮花白,手握龍頭拐杖。
氣氛陷入尷尬,而那位老人又說:「別緊張,有情有義橋下過,無情無義刀下亡,你沒有背叛過龍門,我們五脈自然就是一家。」
算上我在內,對面一共坐了四位老者。
我不知道他們口中的龍門是什麼,也沒什麼興趣知道。
我說:「爺爺去世以後,只是將麻衣掌門之位傳給我,這個門派都是師父找弟子,一代傳一代,至於『義公山錄』你們就別想了,哪怕算宰了我,我也不會說,更何況,爺爺從未與我提過龍門半句,就是不想我捲入是是非非。」
老太太冷哼道:「芸芸眾生猶如過江之卿,能躍龍門者皆可成龍,家國天下大義又豈是你說退就能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