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七章 水鬼
看著歐瑾璇給我寫下的那一串信息,說實話,我一時間竟然不知該做什麼。
隨著肯德基叫號的聲音傳來,歐瑾璇起身取完餐,回來拉起寶蛋,「你自己看著辦,我還有事兒,就不陪你了。」
我有些木訥地點點頭,結果,寶蛋在離開時竟碰灑了我的可樂,我知道這小兔崽子是故意的。
目送二人離開之後,我那天並沒有去機場,而是坐到天黑之後才離開肯德基。
光鮮亮麗的霓虹燈照著的夜如白晝,街上行人匆匆,我的緩慢獨行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月上枝頭,秋意漸濃,我回憶起曾經發生的點點滴滴,心裡有些苦澀。
這世上很多事情,並不是你想得到就能得到的。
也許真是應了那句: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
一尊別酒為君傾。
留不住,只怪風色太無情。
我去了沈城湖邊公園,期間還買了一面小鏡子,然後在公園裡一直待到半夜。
我來到公園並不是為了看月亮,數星星,瞎矯情,照片上的怨靈,還有賒刀人那把菜刀都顯得非常詭異,所以我打算找范無救出來見見面。
其實我過陰也可以,但被人暗中盯著,萬一對方趁著我過陰,暗算我怎麼辦?
溝通陰曹地府的方式,以井水洗鏡最佳,但市裡我上哪搞井水去?所以,湖水也可以,但河水確實不行。
我蹲在湖邊,用水一遍又一遍洗著鏡子面,邊洗邊喊范無救的名字,結果范無救還沒等接到信號,忽然看到距離我大概十幾米處,來了一個人,說實話,他長得比鬼還像鬼。
因為他瘦得嚇人,月光照在他的臉上,就好像一個行走中的骷髏,他穿著長衣長褲,皮包著骨頭,好像一陣風就能給他吹倒了,袖子外的手臂像竹竿兒一樣那麼小,雙眼深陷,近乎一米八的個頭,絕對不超過八十斤,那種感覺真的比鬼還要瘮人。
他太過專註,並沒有看到我,此時他跪在湖邊,點上一捆紙錢,然後往水裡面撒,邊撒邊說,「求求你了,放過我吧,我真的錯了,錢……我不要錢……只要放過我,什麼都能給你,求你了。」
說完這番話,他在隨身背包裡面拿出一個死人腦袋,把腦袋丟進了湖裡,只見那人頭並沒有沉下去,反而在靠近岸邊的位置起起伏伏,散落的頭髮鋪開,足足有一米左右的範圍。
這時,水下那個死人腦袋,仰面出水,一雙空洞的眼窩直勾勾盯著男子。
男子跪在地上開始咣咣磕頭,沒幾下,額頭就已經血肉模糊。
深更半夜的,那男子這時好像在與人說話那般,自言自語。
「你我兄弟一場,這些年我承認佔了你的便宜,可我何嘗又不是好酒好菜供著你,你為什麼要害我啊!」
「求你放過我,放過我,你要多少錢,我給你!放過我兒子,他還小啊!」
「我已經給你足夠多了,你到底把我怎麼樣!次奧尼瑪的,老子就這一條命,有種你拿去吧,拿啊!」
男子越說越激動,面目逐漸變得猙獰,他癲狂起來,在地上撿起石頭砸死人頭,砸了幾下之後,他崩潰了,緩緩拿出一把剪刀,對準自己的喉嚨。
還好我及時趕到,一把握住他的手,認真道:「這位兄弟被鬼迷了眼睛,差一點丟掉性命,我是麻衣派道師,有什麼事情你可與我說一說。」
我說話間摻雜了佛門心法,讓對方在短時間冷靜下來。
接著,等我再看向水面,那個死人頭竟已消失不見。
此時男子冷靜下來,嚎啕大哭,「高人啊,求您給一條活路吧!」
我拉著他一起上了岸邊,坐在公園的板凳,和男子聊了起來。
沒想到,他竟然招惹上了一樁水鬼孽債,這事兒確實挺邪乎的,當然,如果你半夜看到湖邊有人燒紙,記得離他遠點。
男子叫「李占剛」,四十多歲,他說幾年前還是一個窮光蛋,平時靠著打零工勉強維持生活,誰能想到,這麼一個人,竟然會在十多年前中了彩票。
當時五百萬的購買能力,絕非現在能比擬的。
李占剛買了車房,又置辦幾間門市房,過上逍遙自在的日子。
但世間上,從來都沒有受不了的苦,唯有享不了的福。
若是他本本分分做人,光每年收租的錢,就足夠他瀟洒揮霍,可時間一長,身邊圍繞的狐朋狗友多了起來,李占剛受到熏陶,也沾染了許多陋習,最可怕的就是賭錢。
東北有一陣特別流行「填大坑」,李占剛也不能免俗,被朋友們叫上一起玩,起初還是小打小鬧,每天輸贏個千八百塊錢,可玩久了,膽子越來越大,到了最後,每天一兩萬的輸贏都擋不住。
可李占剛是一位有大運氣的人,他曾經中過頭等獎,這人光靠運氣賭錢,從來沒輸過。
不過,十賭九詐,就算你親姥爺是貔貅,也架不住人家玩陰招。
沒過幾年,家底被人套了個精光,好幾處房產全部變賣,最可怕的是他常年賭博,將自己一輩子的運氣都用到了賭桌上,從此以後,無論幹什麼都走背字。
看著自己的門市房,竟然過戶到了「好兄弟」的名下,他一切都明白了,只是這一切都已經太遲了。
為了翻本,他又繼續買彩票,身邊好多朋友不知道李占剛沒錢了,還以為他是個百萬富翁,都把錢借給他。
久而久之,李占剛越欠越多,最後還不上錢,還被人暴打了一頓。
已經絕望的他,不知不覺來到湖邊公園,站在岸邊,不願意去面對所發生的一切,於是,他竟選擇跳下去了結自己的性命。
誰知道,他竟然沒有被淹死,等到他迷迷糊糊睜開眼,看到身旁坐著一位男子。
男子相貌青秀,給人一種非常親近的感覺,只不過對方身上穿著民國時期的服裝,顯得不倫不類,此時他一邊喝酒,一邊吃著小菜,望著月光感慨道,「人生在世,除了生死別無大事,既然連死都不怕,還有什麼不敢面對的,既然醒來了,不如喝一杯吧。」
李占剛感慨,說他輸光了所有錢,還欠了一大堆的外債,如今已經活不下去了。
男子將一些酒菜擺在旁邊,大難不死之後,李占剛倒也不像一開始那麼尋死,於是還真就坐下來和他一同喝酒。
酒過三巡,二人已經十分熟悉,男子叫「祁化善」,自稱是一位道士,在這裡已經一百多年了……。
李占剛覺得他在吹牛逼,哪有人能活這麼大的年紀還這麼年輕?祁化善倒是毫不在意,他緩緩道:「大家兄弟一場,為兄我是修行的道士,以前曾在嶗山學到一些小小道術,兄弟可以算一算這些年一共輸了多少錢,我保准能讓你贏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