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無論如何,臣都會陪在陛下左右
大周皇陵。
春雨細飛,武隆帝站在鬱鬱蔥蔥的綠植中,身邊寂寥無人。
雨水打在他的帝冕上,一雙眼眸久久凝視著墓碑,緩緩坐至墓碑前,椅背靠著。
只有此刻,他才像一個有血有肉的人,而不是冷血無情的帝王。
「止戈,為了實現你說的天下大同,我又造下不少冤債。」
「你要怪我……就怪我吧……」
「陛下。」
一個男人的聲音突然從周圍傳出,在這皇陵之中飄飄蕩蕩,宛如鬼魅。
聽聲音的來源,竟是上次在勤政殿中,那個身披黑甲,帶鬼怪面具的男子。
「事情辦得怎麼樣了?」武隆帝並沒有多餘的動作,眼睛仍然閉著,彷彿是在休憩。
「回陛下,儘管我們再三掩蓋,但還是被那些人找到了大周來,不過,因為沒留下什麼痕迹,我們暫時還是安全的。」
一個身著黑色系腰長裙的男子出現。
這次他卸下了黑甲,讓人詫異的是,本以為黑甲下的,會是一個如何的可怖面孔,可事實卻是……
俊秀的不像話。
陰柔而不顯嬌弱,雙眸狹長,唇薄鼻挺,端是一個陰冷美人。
「記得我說過的話嗎?」武隆帝淡淡的問道。
黑裙流蘇男子沒有回話,他端著一把油紙傘,漠然無聲的走近,不顧地上的積水,萬金不易的流蘇落地,一柄紙傘遮在了武隆帝的頭頂。
「陛下。」
男子靠在武隆帝的身邊,看著這個疲憊的帝王,他的眸中在激起漣漪的同時,更多的是一種狠戾。
都怪那些人辦事不利,才讓吾皇這般操勞。
該死!
都該死!
「陛下,這些事情,臣一定會處理好的。」
「鍾離啊……」武隆帝的腦袋輕輕一偏,一邊這樣呼喚。
「嗯,陛下……我在這裡。」肩上一沉,鍾離意亂情迷中的這樣回應。
「多虧有你了。」
雨霧朦朧中。
「無論如何,臣都會陪在陛下左右。」
「臣就是陛下最銳利的劍……」
「對了陛下,要不要派人監視一下此人?」紙傘不大,只夠遮住一人半的身體,鍾離左肩濕透宛若未覺的問道。
「明明是一個築基修士,卻隱藏修為。」
「而且今天這事,一定會讓他有所懷疑……」
在武舉殿試的時候,要不是武隆帝阻止,鍾離早就暗中下手了。
武隆帝睜開眼眸,「不要動手,多爭取一下他吧。」
「今天我就是想讓止戈見見他的兒子罷了。」
「葉玄,唉……」
止戈,如果你的兒子走到我的對立面上,那時,我該怎麼辦呢?
……
「咳咳……」
葯香瀰漫的房間內,陸承面色微白的在床榻上咳嗽。
那日他強行詛咒天命者,果然遭到了天道的反噬,一身修為紊亂,十成剩不下一半,還損失了一部分精血。
起碼得有一兩個月的細心調理,才能恢復如初。
這般傷勢可以稱得上是重傷了。
不過,想起那人,陸承便覺得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正在這時,房門突然打開,只見身著白色長袍的秦長生,提著一個食盒,飄飄然然的走進屋內,看著桌上早已冷透的湯藥,詫異的問道:
「你的侍從說你不可喝葯,居然是真的?」
陸承什麼也沒說,秦長生輕笑一聲,端著湯藥走到床邊。
「非的讓我來喂你?」
「呵,烏鴉嘴,你怎麼和個深閨小姐一樣,這麼嬌氣啊。」
秦長生舀起一匙湯藥,喂到陸承嘴邊,一勺接一勺的喂著。
手法生疏,一看就是第一次這麼照顧人。
陸承忍住心中竊喜,十分配合的喝葯,一邊喝還一邊誇讚,「好喝,好喝,長生熬的葯,真是好喝的沒話說。」
秦長生沒好氣的倪了他一眼,冷聲道:「這可不是我熬的,這就是你那侍從做的葯。」
被拆穿了,陸承也不在意,繼續贊道:「那長生喂的葯就是好喝。」
秦長生被他說的湯匙一抖,褐色的湯藥不少灌到了陸承的鼻子里去了。
「咳咳……」
「咳咳……」
「活該。」
誰叫他說那些肉麻的話。
「好了,別裝了,你好說也有金丹修為,哪那麼容易被嗆到?」
陸承的小心思他知道,不過看在他是為了自己才受的傷,所以才心照不宣而已。
看來別看陸承這傢伙一身道袍,仙風道骨的模樣,實則心裡對自己的想法也不單純。
簡單點來說就是,這傢伙也饞他身子。
對此,秦長生早就見怪不怪了。
他甚至還在想,要不讓陸承和那逆徒去爭好了,左邊勾勾手,右邊勾勾手,鷸蚌相爭,自己漁翁得利。
不過後來他就後悔了,葉玄這個逆徒就是個醋罐子,吃起醋來不要命,就會使勁的折騰他,跟頭蠻龍一樣。
秦長生不懷好意的看著陸承,走的時候不忘貼心的說了一句。
「烏鴉嘴,你安心養病,快點好起來。」這樣就能和他一起對抗那個逆徒了。
……
心情愉悅的回到鎮守使府邸,推開朱雀宮大門,現在他不在麒麟殿住了,因為每次看到那張床榻的時候,臉上總是燒的慌。
可一進來朱雀宮,秦長生就感覺到了不對。
警戒陣法有被人動過的痕迹!
有人闖進來了!
不會又是那個逆徒吧?
可是昨天才做過,今天就又來找他,也太不將他這個師尊放在眼裡了。
儲物袋裡的聖器轟鳴,隨時準備祭出。
就在這時,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
「秦師叔,救命。」
還好,不是那個逆徒。
秦長生循聲望去,角落處走出兩道身影。
王富貴、沈秋白?
他倆怎麼搞到一起去了?
一盞茶的功夫后,秦長生瞟著眼前這對亡命鴛鴦。
「所以說,為了在一起,你倆就私奔了?」
「嗯。」王富貴吃了一塊糕點,點頭應道。
看那狼吞虎咽的樣子,這一路上應該都沒怎麼好好吃飯。
沈秋白依舊是那副撲克臉,一聲不吭,眼神一直沒從王富貴身上離開過。。
正魔之戀,上山搶人。
秦長生咋舌,這就是妥妥的一部狗血劇啊。
「那你師尊怎麼辦?」秦長生忍不住多問了一句。
可憐那百里夜山了,這傢伙寵徒弟在修仙界可是出了名的,這下徒弟跟魔修拐跑了,那還不得氣死。
說起這個,王富貴氣勢一瀉,心虛道:「師尊不同意,但我走的時候,給師尊留紙條了。」
留紙條?
秦長生心裡默默替百里夜山叫了句慘。
「秦師叔,你就收留一下我們吧,我們實在沒地方去了,師兄師姐一直追著我們不放。」來不及把嘴巴,王富貴嘴邊滿是糕點碎屑。
看著這對野鴛鴦,想著他和百里夜山還算有點交情,秦長生只得點頭應下。
「你們就在我手下當巡天衛吧,不過……」秦長生拿出兩張面具,「你們得戴上這個。」
「另外,至於你……」
「我這有個你的熟人,想不想見一下?」
正說著,那位熟人柳衍就推開殿門走了進來,在看見沈秋白略微驚訝數息后,便單膝跪地道:
「公子,緝仙司出事了。」
……
「你們誰聽過這樣的規矩?!」
「修士管理手冊?這是誰定的規矩!」
一眾修仙者站在緝仙司大堂上鬧事,巡天衛們你看我我看你,就是不敢上去緝拿這些人。
因為,他們的身份實在是特殊。
他們是與秦家齊名的一等世家王家的人。
尤其是那個被一眾王家子弟眾星拱月般的男子,是王家現任家主的獨子——王無雙。
光看名字就知道王家家主對其的期待有多大了。
無雙無雙,天下無雙。
可惜此人可不像秦長生那樣修為無雙,相反,此人的天賦極為普通,但因為身份地位的緣故,也沒什麼人敢惹他。
秦人龍面色嚴肅的站在大堂之上,實則後背已經被汗水浸濕。
隨著玄都外來修士越來越多,緝仙司的管理也越來越難了。
畢竟不是所有人都認可《修士管理手冊》這個東西。
秦長生能在玄都推行這個,還得多虧了秦家世子的招牌,修士大多給秦家幾分面子。
可一旦遇到身份地位同樣超然的一等世家子弟時,這個就有點不管用了。
天際間,一道流光神虹劃過,降落在緝仙司大堂之上,幻化成秦長生的模樣。
哐當!
所有在場的巡天衛全部單膝跪地,撞擊的身上仙甲嘩嘩作響。
一時間,一股無形的威勢在大堂上蔓延。
王家子弟的聲音在不知不覺中小了下來。
「聽說你在我這鬧事?」
秦長生的神色冷漠了下來,眸子深邃,讓人不敢直視。
「長生,大家同為一等世家世子,又何必如此?」
「我王無雙橫行無忌慣了,讓我守你這些凡間規矩,我可不習慣。」
王無雙從小在父輩的庇佑下長大,雖然秦長生在修仙界的名聲很大,但他還真沒當一回事。
在他心裡,他們同屬一等世家的繼承人,那就是同一地位的人。
所以,自己不用對他太過客氣。
「長生?」秦長生冷漠地看著他,語氣毫無情緒波瀾,「你哪裡來的資格叫我長生?」
隨著話落,恐怖的壓力潮水般籠罩而下。
王無雙咬牙,渾身發顫,在這種威勢下,忍不住想伏跪下來。
儘管靈丹妙藥無數,但他也只有堪堪築基二層的修為。
「秦世子,秦、王兩家親如兄弟,不可如此啊!」
「少主!」
「你秦家是想和我王家開戰嗎!」
求情的有,謾罵的也有,但秦長生才懶得理這些。
玄都的修士多了,估計都在看著他如何處理這件事呢。
好不容易建立好的秩序,可不能被這個仙二代給攪黃了。
秦長生繼續加力,只見王無雙哇的一聲,一口鮮血噴出,繼而整個人伏跪在地,面色慘白如金紙。
「在我的地界上,就只能守我的規矩,要不然,就給我滾。」
霎時間,一股巨大的屈辱,湧上王無雙的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