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二十一章 將孩子拿掉
沈暮的眼神閃過痛意。
她緊緊攥著拳,聲音冷冽:「太過分了!你好歹是少主,他怎麼能……」
「習慣就好了,」南柯這樣說:「K洲是軍事化地帶,這樣懲罰也是正常的,你當初貴為王牌,不也是被百般折磨的嗎?」
沈暮急著為南柯辯駁:「可你是少主,你……」
南柯點頭:「是,只是少主,將軍一天是組織的主人,我就永遠只是少主,他要罰我,我就得受著。」
氣氛沉默間,南柯突然說:「也感覺到你當時的痛了。」
沈暮一愣:「什麼?」
南柯扯著嘴角笑,說:「我不知道你在上電擊之前還被罰過吊刑,後來知道的時候,你已經……不是秦暮了,現在我受過一次,就知道你為什麼沒扛過電擊了。」
彼時的秦暮遍體鱗傷,沒水沒食物的扛了那麼久,意志渙散之下,成了電擊椅上的亡魂。
沈暮感覺到了南柯身上的悲痛,輕聲安撫:「南柯,我沒死,你就當我穿越了。」
南柯無奈的笑笑:「你倒是心大。」
沈暮現在可以輕鬆的說出穿越這樣的話,或是重生那樣的奇迹。
可當初的南柯抱著沒了氣息的她,近乎崩潰。
什麼復仇、什麼宏圖大業,他都不要了。
他恨不能將組織夷為平地,將所有傷害過她的人全都殺掉。
那個大開殺戒的南柯,才是真正的死神。
他生命中的太陽隕落,讓他痛恨這個世界的所有人。
直到秦暮的身體重新有了生命體征。
南柯才丟下影刃,丟下槍械,老老實實的被關進了地下十八層受罰。
只要她活著,他就能活著。
「南柯?」沈暮叫他:「想什麼呢?」
南柯回過神,笑了笑:「想等會給你弄點什麼吃的,你想吃什麼?」
沈暮抬手摸了摸小腹,說:「排骨,想吃肉。」
肚子里的傢伙已經一個月了,像是做夢一樣。
沈暮暫時還沒出現任何妊娠跡象和孕期反應,她剛醒來的時候甚至覺得自己像個沒懷孕的人似的,跟焦野確定了幾次才相信孩子還在。
南柯注意到她的動作,笑著說:「孩子會很健康的,不要擔心。」
沈暮點頭。
提起孩子,她就會想到霍雲驍。
可她不敢跟南柯提起霍雲驍在組織里的事情,生怕給霍雲驍帶來危險。
沈暮昏迷幾天,錯過了太多,全然不知道霍雲驍和南柯已經熟的一起吃泡麵了。
南柯說道:「你好好養著,焦野給你準備的葯都是對胎兒無害的,好好吃藥。」
「還有,將軍的事情你不要操心,你就在這裡,哪裡都不去。」
沈暮的眉間閃過憂愁,只能應一句:「好。」
南柯給她掖了掖被角,說:「先休息,我去廚房讓人給你做排骨。」
南柯起身出門,將卧室門關好,臉上的笑意寸寸消失。
他快步走到書房,焦野和羅剎都在裡面候著。
「少主。」
南柯坐下來,表情嚴肅:「她怎麼樣?」
焦野將手中的報告遞給南柯,說話也算是言簡意賅。
「沒有一個地方是好的。」
南柯的眉心緊皺:「怎麼會……」
焦野說道:「少主,我一早就說過了,秦小姐的病情嚴重,為了胎兒堅持只使用低危的治療方案最多只能延緩痛苦,根本無法緩和病情的發展。
上一次秦小姐的頭部遭受重擊,昏迷之後病情已經加速惡化,目前來看腦部腫瘤比之前大了很多,壓迫神經影響感官都是遲早的事情。
再接下去,秦小姐就真的下不來床了,她能保持清醒都是萬幸!」
南柯盯著報告上的圖片,看著那些亂七八糟的數據,腦子裡只有沈暮那張蒼白到幾乎透明的臉。
他輕聲問:「孩子呢?孩子怎麼樣?」
焦野嘆了口氣,說:「孩子……孩子還好。」
南柯一愣:「什麼叫孩子還好?」
焦野有些不情願,卻也只能如實說。
「就是……秦小姐原本的身體素質不錯,按照低危方法治療又及時補充營養,孩子要比我預想的好很多,所有指標都在正常範圍內。」
南柯不禁苦笑。
「所以,那丫頭堅持的低危治療確實可以保住孩子,是嗎?」
焦野點點頭:「按照這個情況來看,是這樣的,孩子最多會早產,但是會平安出世。」
南柯看著面前的報告,良久,問:「那她呢?她會怎麼樣?」
焦野有些為難。
事實顯而易見,甚至都不用他親自說出來。
南柯說:「你說,我受得住,繼續這樣的治療方案,她會如何?」
焦野抿了抿唇,低聲說:「秦小姐……最多撐到孩子出世,必然會因為病痛衝擊和生產的劇烈活動而死,絕不可能多一天生命。」
南柯靜坐著,久久沒有出聲。
羅剎在一旁聽到這裡,已經忍不住出口勸說了。
「少主!您真的要縱容沈小姐就這樣……自尋死路嗎?!」
羅剎大著膽子說道:「我跟著您這麼多年,從來沒見過您在意任何人任何事!沈小姐是唯一的例外,難道您真的能看著她為了霍雲驍的孩子去死嗎?」
「霍雲驍的孩子」這六個字,硬生生的將南柯從迷茫中拉扯出來。
沈暮肚子里裝著的是霍雲驍的孩子。
霍雲驍是他仇人的兒子,是跟他勢不兩立的人。
他一手帶大,愛著的,呵護著的女人,和他的仇敵孕育了一個生命。
若是一年前,他早該拉著沈暮打掉這個孽種,甚至將這件事作為勝利的果實捧給霍雲驍看!
可現在……
南柯輕聲呢喃:「是啊,霍雲驍的孩子……」
羅剎說道:「少主!您就下決心吧!哪怕是為了沈小姐,不管是強迫她還是騙她,總要先把孩子弄掉,讓她活下去啊!」
南柯抬眼看著焦野,焦野的眼中也是一樣的神色。
每個人都在逼著他決定沈暮肚子里孩子的生死,逼著他去……將孩子拿掉,也將那個所謂的仇敵推向更加勢不兩立的地方。
南柯張了張嘴,輕聲問:「理由呢?」
他在問羅剎和焦野,也是在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