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八十章 你給我一個家
褚酒酒扔下手機抓起外套就往外跑,池炎連忙跟在身後。
「酒兒!你等等我啊!」
褚酒酒幾乎是在池炎上車的那一刻,一腳油門踩下去,直奔醫院而去。
她在電話里聽到梁易說歐瑾上了天台,於是直奔天台而去。
此刻,歐瑾坐在天台的邊緣,背對著這邊,不知道在懷裡鼓搗什麼。
梁易站在身後,小心翼翼的哄著:「歐少,你先下來,有什麼事我們回病房去說好嗎?」
歐瑾也不理他,就坐在那裡,從背影看手中正拿著什麼東西。
褚酒酒衝上天台,梁易看見她簡直像是看見了救星。
「褚小姐!你終於來了!」
褚酒酒大步流星的走過去,問:「什麼情況?他是失憶了又不是瘋了,跑到天台上幹什麼?」
梁易連連搖頭:「不知道啊,他一醒來看見你不在,就說答應了你什麼事一定要去做,說昏迷之前說好的什麼的,不想讓你失望,然後就跑上來了。」
池炎抱著手臂,問:「該不會答應了你要跳樓以示真心吧?醫生呢?護士呢?怎麼沒人來看著他?」
梁易解釋道:「醫生和護士本來也嚇了一跳,可他看起來挺清醒的,讓大家都回去,不用跟著他跑,也不許我過去攔著他,褚小姐,現在該怎麼辦啊?」
褚酒酒往歐瑾身邊走去,梁易急忙拉住她:「褚小姐,歐少不許別人靠近。」
褚酒酒安撫道:「放心,我大概知道他在說什麼事了。」
梁易將信將疑的鬆開手,褚酒酒走到歐瑾身後,叫他:「歐瑾。」
歐瑾聽到熟悉的聲音,立刻轉頭,笑容燦爛。
「小九!」
他一笑,臉上的傷口跟著牽動,疼的眉頭都皺起來。
褚酒酒說:「下來,你在上面讓梁易很擔心。」
歐瑾擺擺手:「等一下,馬上就好了,等一下。」
褚酒酒擰著眉:「歐瑾,你不用為我做什麼,那些事我都是隨口說說的。」
歐瑾也不理會,仍低頭鼓搗著手裡的東西。
「歐瑾!」
「好了好了!馬上就好了!」
褚酒酒有點生氣:「歐瑾!下來!我不要什麼……」
她的話還沒說完,只見天空搖搖晃晃升起一個風箏來。
風箏是個漂亮的金魚,尾巴帶著紅黃相間的花紋。
歐瑾不知道用了什麼辦法,他坐在原地不動,竟能讓風箏就這樣起飛。
歐瑾手裡攥著線軸,衝到褚酒酒身邊塞進她手裡。
「小九,快看!」
褚酒酒怔了兩秒,眼眶霎時泛紅。
是她想的那件事。
歐瑾追去K洲時,她正老老實實的待在溫千算身邊。
歐瑾想帶她走時,對她說:「小九,我保證一定會給你一個家。」
可她當時的回應……
她冷著臉,滿心滿眼都在抗拒「家」這個字眼。
「歐瑾,我沒有家,也不需要你給我一個家。」
她說:「從小到大,我都是我母親的恥辱,是整個家族都想要驅逐的人,別說是一口熱飯,就連小時候家族聚會,所有人寧願看著我妹妹拿著傻不拉幾的風箏滿花園跑,都不願意跟我坐在一個桌子上吃飯。」
她倔強的昂著頭,聲音冷冽如冰。
「沒關係,我本來也不稀罕那點溫暖,也從來不想要什麼家。」
這世上的人,總會拋棄她。
可歐瑾在替她擋槍倒地之後,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小九,你是不是沒放過風箏?」
褚酒酒茫然的看著滿身鮮血的歐瑾,倔強的反駁:「我、放過,我只是……不太會。」
彼時歐瑾摸著她的臉,溫柔開口:「我教你,我陪你放風箏,你小時候沒得到的,我都會給你補回來。」
他答應了褚酒酒這件事,就一定要做到。
歐瑾將線軸往褚酒酒手裡塞,說著:「小九,快看呀,風箏。」
褚酒酒的手只虛握著線軸,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看著歐瑾,眼眶通紅。
歐瑾有點著急:「小九,我教你,你要往後跑,然後慢慢的松線,風箏才會越飛越高。」
他認真的交給褚酒酒放風箏的每個細節,一抬眼,卻看到豆大的眼淚從褚酒酒的眼眶落下來。
「小九,怎麼哭了?」
歐瑾抬手給她擦眼淚,十分心疼:「別哭,以後你什麼時候想放風箏,我都陪著你。」
褚酒酒的眼淚簌簌而落,她一雙美眸盯著歐瑾,問:「你跑到天台,就是為了這個?」
歐瑾點頭:「是啊,我們不是說好了嗎?等我好了,就陪你放風箏。」
「為什麼?」
歐瑾愣了幾秒:「什麼為什麼?」
褚酒酒舉起手裡的線軸,問:「為什麼要做這些事?」
歐瑾遲疑兩秒,說:「因為……」
「因為什麼?」
「我想我要是對你足夠好,你就不會不告而別了。」
褚酒酒的眼淚止都止不住,難得的失去表情管理,這瀟洒妖嬈的妖姬大人,此刻癟著嘴,哭的眼睛鼻子都皺在一起。
哪怕她這樣傷害過歐瑾,哪怕她次次不告而別,哪怕她在另一個男人身邊……
可歐瑾卻一直在她身後守著。
她何德何能?
原來流連花叢的情聖收了心,是這樣讓人無力抵擋。
歐瑾心疼的將人抱在懷裡,大掌溫柔的撫摸她的頭髮。
「不哭了,是我不好,我不該跑到天台上來,讓你擔心了,不哭了好不好?」
褚酒酒攥著他的病號服領子,滾燙的眼淚幾乎灼傷他的皮膚。
「歐瑾……」
「嗯?」
褚酒酒咬著唇,卻說不出責備的話。
要說什麼呢?
她想,她是要說,歐瑾,不要再這樣了,不要再做這些事。
五年前我離開你已經用盡了畢生的勇氣,下了最狠的決心,如今久別重逢,我再也沒辦法又一次離開你。
這每一次付出,每一次擁抱,每一次溫柔的呵護,都讓我覺得無比委屈。
歐瑾抱著褚酒酒,由著她在懷裡痛哭。
她哭的驚天動地,好像這些年所有的委屈和孤獨都在此刻傾訴出來了。
梁易站在池炎身邊,感慨的搖搖頭,說:「我們院長真是痴情啊!從來沒見過他為什麼人做到這個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