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陸九洲
漫長的黑夜之後,清晨陽光穿透雲層將光亮緩緩灑落在了大地。
驅散了無盡的黑暗寂靜。
和晚上時候的死城狀態不一樣,白天時候千岳城又恢復了往日的熱鬧與繁華。
運載著貨物的馬車和駱駝從城門外進來,來往的商隊絡繹不絕。
街上各種鋪子也早早就開了門,叫賣聲不絕於耳,一掃昨日的隱瞞詭譎。
陸九洲從崑山趕過來的時候已經晌午了,大約是怕打草驚蛇,他來千岳城的事情並沒有幾個人知道。
和其他五大三粗,身材魁梧的劍修不大一樣。
他生的劍眉星目,極為俊美,唇薄而赤,染了胭脂一般昳麗,平白添了絲媚氣。
可眉宇之間卻清冷淡漠,沒有太多肅殺之氣,跟個青燈古佛般教人瞧著心如平鏡。
一襲白衣勝雪,素凈得不染一塵。
然而這樣丰神俊朗的青年,要是換作平日在哪兒都是萬人矚目的存在。
可在這個女子大多都閉門不出,商隊和行人也匆匆趕路,人人自危的千岳城並沒有引起什麼『騷』動。
這樣反倒是方便了他的行動。
陸九洲不著痕迹的將視線往周圍落去,而後徑直往城門口貼著的那面貼著懸賞告示的地方看去。
經常作案的魔物一般都會進行高額懸賞,大多的習『性』和作案時間等信息都會被告知於眾。
果不其然,剛一走過去那魅魔的懸賞令便以「一百兩黃金」的天價高高張貼在最醒目的位置,他稍一抬眸就能看得真切。
「每三日,子時出沒……」
算著時間,那就是明日了。
他薄唇抿著,喉結微動著聲音低沉,沒有少年人的清亮。
魅魔每一次作案都是在晚上,他的模樣根本沒人看清過。
上面對應的畫像也很潦草,完全是憑著感覺來的,一團黑霧之中點著兩個紅燈籠一樣的大眼睛之外,再沒其他具體的輪廓來。
陸九洲下山歷練多年,斬殺的邪祟妖魔無數,自然也見過魅魔。
魅魔不像其他妖魔有固定的形態,他能輕易改變自己的面容,變換成俊美青年的模樣引誘女子。
且極其擅長隱藏氣息,只會在獵物落網變回原形進食時候泄『露』妖氣。
因此想要在人群之中找到他們的本體很難。
意識到這點后他皺了皺眉,清冷的面容上似覆了層霜雪,疏離得讓人不敢輕易靠近。
正在陸九洲思索著該如何將魅魔的本體引出來,且不會讓魔氣波及傷到城中百姓的時候。
一隻白皙修長的手從他身後伸了過來,然後當著他的面將最上面那個魅魔的懸賞告示給撕了下來。
他一愣,下意識往後看了過去。
從先前時候其實他就覺察到了身後有人也在看著這面告示牆,只是因為對方氣息平和,和普通凡人無異,他也沒多在意。
眼前的粉衣少女瞧著年紀不過十四五歲,唇紅齒白,對上他的視線時候也沒有任何不自在。
她勾唇笑了笑,朝著他甩了甩手中的懸賞告示。
「怎麼道友?你也想要揭下這告示嗎?」
陸九洲並不是一個以貌取人的人,然而以他金丹後期巔峰的修為如何探也探不出對方的底細。
毫無靈力,而且那手指也纖細,虎口處也沒有因為使用劍或軟鞭武器留下的繭子。
一看就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姑娘。
當然,也不排除是其他宗門隱世的大能,高於他修為的他自然也感知不出。
聽到白穗以道友稱呼他,他出於禮貌,先一步報上了名字。
「在下崑山陸九洲,敢問姑娘出自何宗何門?」
在看清楚陸九洲模樣后白穗竭力忍住了想要吹口哨的慾望,此時對方又目光灼灼看了過來,一時之間被這美『色』給恍了眼。
險些沒把手中的告示拿住。
她早上時候一睜眼便收到了888的任務提醒,從原文開篇里來看,這一次千岳城斬殺魅魔的劇情算得上是陸九洲命運的一個轉折點。
魅魔和其他妖魔不同,它們的食糧大多以人的慾望為主,慾望越大它們便越能飽腹。
若是千岳城這隻魅魔沒有貪圖捷徑,手下沒走過亡魂的話,陸九洲沒準也就將其抓回崑山放回鎖妖塔有期徒刑個百來年,只要妖氣煉化了放出來也不是不可能。
可惜它戾氣太重,已經嘗過了生魂的滋味后再無法停手。
因此陸九洲最後只得將其『逼』出原形就地正法。
不想這魅魔雖然只有一兩百年的修為,然而靠著吞食了魂魄之後快速凝結了一顆妖丹。
它趁著陸九洲拔劍的空隙引爆了妖丹,無數的慾望迸發出來將他連人帶劍覆蓋侵蝕。
以陸九洲的修為想要這種程度除了讓他受點傷之外並不能給他造成太大的傷害,可倒霉就倒霉在這是一隻魅魔。
是一個可以靠著慾望寄主的妖魔。
青年道心再穩固也終歸不是聖人,他有對劍的執念,這也是慾望之一。
這麼一點以他的心境壓制住就好,並不是什麼值得忌憚的。
——只是這一切都是在陸九洲日後沒有遇到那個妖修,沒有趁著這點慾望趁虛而入被『亂』了道心的前提下。
因此白穗這一次要做的任務便是和陸九洲一併去除了這妖魔,避免他被妖氣給侵蝕,給日後那妖女留了可趁之機。
「姑娘?」
見白穗不知道在想什麼遲遲沒有回應,陸九洲眨了眨眼睛,稍拔高些聲音再次詢問。
「姑娘可是有什麼不方便透『露』的?」
「倒沒有什麼不方便透『露』的,只是我是個無門無派的逍遙散修,與天下第一劍宗相比起來實在微不足道,不值一提。」
她一邊說著一邊將那告示捲起拿在手中,也不看對方什麼反應。
「陸道友是吧,我姓白,單名一個穗字。」
「我想你也和我一樣都是聽聞了近日千岳城有妖魔出沒,這才不遠千里趕過來的吧?」
陸九洲不是一個健談的人,聽聞這話也只是微微頷首算是回應。
那黑曜石般的眸子澄澈,看不出什麼喜怒。
「那正好,我們可以聯手把這魅魔給解決了,到時候賞金對半分你看成不?」
「姑娘誤會了。我並不是為了這賞金而來,除魔衛道是我們修者的職責所在。」
「明白明白,所以我們這不是正要去把那魅魔給咔嚓了,為民除害了嗎?」
白穗忙不迭點頭應付著,裝傻聽不懂對方想讓她不要貪圖金銀這種身外之物的話。
笑死,這可是一百兩黃金,傻子才不要呢。
尤其是在她昨晚沒錢只得求著掌柜的給了她一間柴房將就著睡了一晚之後,她更加明白了鈔能力的重要『性』。
陸九洲是正直無私,可這跟她有什麼關係?
她俗人一個,就喜歡這些俗物。
青年聽后垂眸看了過去。
他的睫『毛』很長,在下眼瞼處落下了一層淺淡陰影。
從他這個角度看過去,眼前的少女微低著頭,『露』出了一截白皙纖細的脖頸。
陸九洲不是傻子,自然明白了白穗這是不懂裝懂。
他也不好再揪著這個話題繼續,只得嘆了口氣,斟酌了下語句沉聲開口。
「也罷。只是此魔物最好食像你這樣的女子,我勸姑娘還是不要跟著我一併為好。」
他沒有直接了當的說這種程度的妖魔他足以應付,照顧著白穗的情緒和安危,只這麼委婉提醒。
「?!你想獨吞?」
之前還漫不經心隨口敷衍著陸九洲的少女聽到這話后猛地抬頭,極為警惕地看了過去。
「……不是,我的意思是說你修為尚淺,再加上又是它的目標對象,這樣貿然出去很危險。」
「而且這種魔物左右不過兩百年修為。」
陸九洲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平淡,眉眼也溫和,沒有任何倨傲的意味。
他就這麼站在白穗面前,薄唇微啟,像是談論今日天氣如何一般風輕雲淡。
「我一劍足矣。」
不得不承認,在對方說這句話的時候白穗有那麼一瞬間有被帥到。
不愧是書中一劍動九洲的人物,這鋒芒這氣魄實在很難不讓人動容。
好在在888的提醒下,白穗這才記起了自己的任務。
「陸道友,我知道你劍法舉世無雙,可是你剛才也說了,我們修者就該除魔正道。我是修為資質什麼低了些,但是這顆為民服務,為百姓除害的心卻是熱血的。」
白穗生怕對方不帶自己一起,剛開始還好後頭越說越激動,態度極為真誠。
說到中途沒控制住情緒,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一臉義憤填膺。
「這魅魔一月之內便害了十名妙齡少女,還有好幾名賞金獵人和驅魔道士!更殘忍的是甚至還將後者的頭顱砍下懸挂在城門外示威,這樣陰狠惡毒之輩,你叫我如何視而不見!如何不想要將其親手繩之以法!」
「要是你真一個人去了,留我一人,我會懊悔終生的!」
陸九洲被對方說得一愣一愣的,見她這般慷慨激昂的模樣,儼然已經信了大半。
在白穗以為他動搖了,要鬆口答應自己的時候。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搖了搖頭。
「白姑娘,我知你嫉惡如仇。只是你靈力微薄且無自保能力,若是你去了,恐受魔氣侵蝕。」
沒陸九洲帶路她根本找不到魅魔在哪,更別提完成任務了。
白穗這下是真的急了。
「誰給你說我靈力微薄無自保能力了?你不要以貌取人,我只是在隱藏實力保留底牌,你把我帶去,等到魅魔出現的時候我一一展示給你看!」
這倒是有可能。
修者大多都不會將自己的實力暴『露』,多少會有些隱藏。
陸九洲想到這裡半信半疑地看了過去,在對上少女那雙漂亮的琥珀『色』眼眸時候一頓,不大自在地避開了她的視線。
「那姑娘可會什麼自保術法?」
草。
裝『逼』遇到了行家,涉及到知識盲區了。
頂著青年疑『惑』的眼神良久,白穗紅著臉低頭攥著衣袖悶悶開口。
「……那個,九九乘法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