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十六章自給自足(一更)……
陸九洲瞳孔一縮, 許久都沒有從白穗的話語里緩過神來。
可能對於白穗來說這些事情這些想法就像是呼吸一樣平常,她和其他人不一樣,不僅僅是因為之生活的環境不同造就了她與大多數人不同的思維方式。
因為她本身的格。
她雖愛財, 卻取捨慷慨, 她雖入道,卻並不執著於修行。
別人或許會有個目標,白穗似乎只是得過且過的想在這人世上一遭。
所以她看花便是花, 看山便是山,看萬皆如此。
在萬在她眼裡都各有不同是時候,哪怕外界再多的因素也不會幹擾到她。
白穗經不是第一次語出驚人了, 但是每一次陸九洲都會被驚訝到。
他活了一百多歲,好像只有在認識白穗之後開始活得通透。
心之所見,可納萬。
想到這裡陸九洲眼眸閃了閃,不受控制的將視線落在了一旁一臉歡喜地賞著桃花的少。
她應當是頭一次看到這樣連綿繁盛的花葉。
桃花四季不敗,崑山天光溫軟。
全然落在了白穗的眉眼。
這樣看了百年的光景, 如今在跟著白穗的這一路里, 陸九洲竟然也隱約覺出了兒新意。
他的視線很輕, 一光亮從花葉之落了下來,隨著少的動慢慢從她的鼻尖移到了眼睫。
琥珀『色』剔透,連她臉上細小的絨『毛』都照得清楚可見。
陸九洲手不自覺碰觸上了冰涼的劍柄, 壓著心頭莫名的悸動。
有那一瞬他險些將神識覆上白穗的眉眼。
不為別的, 他只是一時興, 想要借著她的眼睛去看看。
看看她眼中的萬是何等風采。
對於陸九洲心中所想白穗一概不知,她這看了一路眼睛也累了。
等到好不容易出了這片桃林的時候竟有些困了。
她抬手掩著嘴打了個呵欠,剛想要問哪邊是去玉溪峰的方向時候。
不想先瞧見了不遠處一個白『色』背影,那衣袖上的金絲雲紋很是顯眼,想讓人不知道是誰都難。
沉翎對人的視線向來敏感, 還沒等白穗開口打招呼,他覺察到視線后猛地回頭看了過來。
兩人視線撞上。
這一次少年竟然沒有像平常那般怯懦躲避,只是愣住了一瞬,而後彎著眉眼朝著她笑了笑。
他本就生的好看,蒼白的臉『色』在日光下有了兒暖『色』,整個人少有的多了幾生氣。
然而這樣的笑容並沒有維持多久,等到沉翎看到從桃林深處來的不只白穗一人之後。
他薄唇抿著,漸漸壓成了一條直線。
陸九洲並沒有覺得被區別對待了,沒有在意。
在他看來沉翎子內向敏感,平日里也就和宗門一兩個好說話的弟子能夠聊上幾句,其他時候見了誰都一副沉默不語的樣子。
而且他似乎有些怕他,每一次見到自的時候總是習慣迴避他的視線,然後禮貌疏離地打個招呼便離開了。
少年入門這久,別說和陸九洲說話了,就連碰面的次數都屈指可數。
再加上陸九洲從宗主那裡或多或少知道些他在凡塵時候的遭遇,對他是照顧寬容。
「沉師弟,你是來這裡專門等白穗的嗎?」
見沉翎局促站在那裡,陸九洲嘆了口氣,先一步開口詢問打破了這尷尬的氣氛。
在等到了肯定回復后,他壓低了聲音對白穗說道。
「師妹,他應該是有什要緊事想要單獨與你說,我不方便過去,我就在這裡等著你吧。」
白穗也知道沉翎那子。
她聽后了頭,然後兩步往對方那邊了過去。
「你找我呀?」
「嗯……我剛聽嫣然師姐說你來清靜峰上課了,那日你和那火蛟惡戰了一日夜,再加上你強行通了靈脈,我有些擔心你。」
沉翎說這話的時候不敢看白穗的眼睛了,他低著頭視線一直落在自的腳尖。
「我當時抱著你回去的時候你的身都是涼的,當時我太著急了,所以也不管七二十一胡『亂』將師尊我調養身的丹『葯』什的都往你嘴裡餵了……」
「你醒過來後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
懂了。
敢情是怕自胡『亂』喂『葯』喂出『毛』病了,想知道有沒有什副作用這特意等著來瞧瞧。
「沒什不舒服的,裡外的傷也好全了,應該沒什大問題。」
白穗一邊說著一邊活動了下手腕,運行了下靈力感知了下。
顧止將她的靈脈完全打通之後,別說什不舒服了,她覺得整個人都身輕如燕了來。
「你呢,你身有沒有哪裡覺著難受的?」
不提這個還好,提這個少年的臉「唰」的一下紅了來。
那天在後山時候他除了受驚過度之外,也就凝了一次劍氣力不支了而,比全程瘋狂輸出的白穗,他那程度的傷吃顆丹『葯』就好了,哪有什難受的?
「沒,我挺好的,你不用擔心我……」
沉翎似乎還有什話想說,可白穗就只聽到半句了。
她餘光往陸九洲方向看了一眼,青年朝著她勾唇笑了笑,也不催促,就這靜靜站在花樹之下。
「嗯嗯嗯你沒事就好,晌午時候太陽毒,既然今天的課也結束了,你先回去好好休息,我還有事有什明天再聊。」
正支支吾吾說到一半的少年一愣,抬眸瞧見白穗朝著自所在方向揮了揮手,邁著腳步徑直往陸九洲那邊過去。
他一著急,慌忙上抓住了她的衣袖。
「等一下,我,我還有話沒說完。」
「……你說話能不能大喘氣,有什一口氣說完成不?」
白穗是個急子,看著對方這樣也不免有些不耐煩了。
「抱歉,我不是故意耽擱你時的,我今天來並不只是想看看你傷好了沒,我,我還想親自你道謝。」
「謝謝你當時沒有拋下我離開,也沒有趁著我昏『迷』之後把我當誘餌。」
沉翎深吸了一口氣,抬眸直勾勾看向了白穗。
之時候沒注意,他的眼睛不同於陸九洲的純黑,裡面有些淺淡茶『色』,陽光照過來的時候加明顯。
「白穗,謝謝你。」
突然這正經來少有些沒反應過來,她怔然了一瞬,然後下意識地「嗯」了一聲。
緩了一會兒后這抬手撓了撓面頰回復。
「這沒什,而且本就是我有錯在先。我當時推你出去是以為你入門這久了應該還是能有應付的法子,結果把你嚇暈了,你別介意。」
「再說要是非要感謝應該也是我謝謝你,要不是你在緊要關頭我理論指導,沒準我們兩個都得交代在那妖獸肚子里。」
少年看著白穗少有不自在的樣子,腦子裡下意識浮現出那夜月下火光漫天,她踩著血與火而來的畫面。
若不是親眼所見,很難讓人聯想到這是同一個人。
「……我沒怪你,是我太沒用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低垂著眉眼,聲音也輕。
「你說什?我沒聽清。」
「沒什,我是說你一會兒辦完事大概多久回來,要是不久的話我想就在這裡等著你。」
沉翎餘光瞥了陸九洲方向一眼,在對方沒發覺之收回了視線。
他知道陸九洲是個磊落正直的劍修,哪怕離得這般近他也會自動隔斷聽覺,別人的交談沒有允許他是不會多聽一個字。
可是沉翎還是莫名有些緊張,壓低了聲音對白穗繼續說道。
「一般修在打通了靈脈之後就得立刻去洗髓,你因為受傷耽擱了幾日,要是不趕緊去洗髓可能會錯過最佳時,影響日後修行。」
「在你昏『迷』的時候我就回峰中找了我師尊,我怕別的師姐師兄洗髓出岔子,所以我求了她親自幫你洗髓。恰好她剛出關,你要是今日得空的話我先帶你去洗髓可好?」
白穗一愣,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這不巧了嗎?我現在就是要跟著陸師兄去玉溪峰那兒洗髓。」
「既然順路,要不一?」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等到陸九洲瞧見白穗說完過來后,正打算御劍帶她離開。
不想她身後還跟了一個小尾巴。
沉翎在青年愕然的視線下上行了個劍禮。
「陸師兄,我也是在這裡等著白穗想帶她回峰中洗髓的。」
「今日師尊不在煉丹閣,若是不介意的話我帶你們過去吧。」
「……也好,有勞了。」
陸九洲這話音剛落,少年薄唇壓著,輕皺了皺眉。
很細微的動作,轉瞬即逝,白穗和青年都沒有覺察到。
沉翎並不討厭陸九洲,只是剛他那話接的太自然了。
他是帶白穗去洗髓,白穗都沒說什客套話,他先有勞了。
這感覺就像是潛意識將他和白穗劃開,親疏有別,而他就是疏遠的那一方。
若不是沉翎了解陸九洲的子,知道他道心純粹,沒那多心思,換作別人說這般話很難不讓人懷疑是在挑釁,甚至宣誓什主權。
白穗還不會御劍,她不是頭一次被陸九洲帶,不過和之剛入崑山時候的感覺不大一樣。
當時天經很暗了,周遭的一切都看不大清楚,後來雪嫣然帶她趕晨練時候也是御的劍,然而時太趕,也沒什欣賞風景的雅緻閑情。
玉溪峰距離清靜峰不像瓊玉台那般近,丹修喜歡清靜,所住的地方大多都在較偏遠的地方。
雲霧繚繞之白鶴掠過,日光在上頭,將周遭一切都籠罩了一層明亮的金邊。
途中幾隻青鳥飛得累了竟然停在了她的肩膀休憩了一小會兒,還沒等白穗伸出魔爪挼上一把,它便撲騰著翅膀飛了。
人來鳥不驚。
著實新奇。
陸九洲在面御劍,雖沒有回頭看,可修五感敏銳,神識可感知極為廣闊的範圍。
瞧見白穗一臉驚訝的看著青鳥停歇來去,唇角勾了一抹淺淡弧度。
「不是人來鳥不驚,是你身上沒有血腥,它們並不怕你。若是換作青燁和我,別說青鳥了,可能連方圓百里的猛獸也得跑得遠遠的。」
劍修向來都是劍下不生魂的,身上自然帶著戾氣和血腥氣。
鳥獸的感官比人要敏銳許多,這也是為什來去的飛鳥掠過他們,偏偏在白穗身上歇腳。
聽到陸九洲這話,白穗似懂非懂。
「血腥氣?我應該也有啊,我幾天不是剛斬殺了那火蛟嗎,這鳥應該也能聞得到吧。」
「不一樣。」
青年的聲音在雲霧裡飄渺,輕輕柔柔落在了白穗的耳朵里。
「像我們這種劍下過千萬亡魂的修,哪怕刻意收斂了劍氣也不會有多少鳥獸願意靠近。」
說這話的時候陸九洲的語氣很是風輕雲淡,就像是隨口提今日天氣一般。
白穗知道像陸九洲他們這樣的劍修早就看淡了生死,但是真切感知到的時候心頭還是有些發悶。
尤其是想到《仙途漫漫》里最後陸九洲的結局。
那驕傲的一個人卻為了那個妖選擇了背負天下人指責,彎下一身傲骨,坦然面對一切,甚至生死。
到後來呢?
落了個身死,奪舍入魔的下場。
好在這一次還來得及,她有機會改變這一切。
白穗這想著,心中的鬱氣消散了些,剛想要轉移注意力換個話題的時候,視線落在了沉翎身上。
一旁青鳥掠過了陸九洲,掠過了沉翎,一次停在了她的肩上。
「誒不是,等一下,怎它也不停在沉翎身上啊?」
因為半空風太大正咳嗽著的少年聽到白穗突然cue到自一頓,在陸九洲也疑『惑』看來的時候身子一僵。
緩了半晌,這抿著唇回頭。
不知道是不是白穗的錯覺,少年眼神委屈地看向她。
正在白穗覺得莫名,想要說什的時候。
沉翎將掌心攤開,梅開二度,上面赫然是殷紅一片。
「……」
也是,像沉翎這種移動流血包根本不用靠劍亡魂來累積什血腥氣。
他完全可以自自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