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章香

  玉溪峰處崑山最南, 是一座高聳入雲，四季如春的山峰。

  白穗如今住的主峰不同，主峰上住的都是以修劍為主的弟子們 。劍修奉行苦修, 所住的地方也四季分明, 氣候多變。

  白日候濃霧不散，寒氣不減不說，哪怕到了晌午也頂多天光破雲, 沒太多暖意。

  春夏分倒也還好，聽雪嫣然說要是到了冬日，那便一天比一天冷。

  整個山峰都會覆上一層厚厚積雪。

  那些修為高的師姐師兄可以用靈力驅寒, 可苦了剛入的弟子了。

  數九隆冬的天里大雪紛飛，修行量也不會減少分毫。

  此像玉溪峰樣的地方，可以說是崑山上下所弟子都嚮往的住所。

  其中也包括白穗。

  她平也只是聽雪嫣然不提起玉溪峰，說她那裡山清水秀，靈氣充裕, 吃的玩的應盡。

  是爐里的靈火太熱, 人容易晒黑。

  當初雪嫣然本來測出的是個水靈根, 純度還挺高，最適合煉丹或者煉『葯』。

  大家都是頭一次修行拜師，也沒什麼經驗。

  雪嫣然沒立刻決定, 而是趁拜師大典還沒開始候跑去清靜峰玉溪峰地考察了一番。

  她人胸無大志得過且過, 顧止的情況些相同, 雪嫣然沒擇選入宗的候在凡塵是個郡主。

  她父親是個沒權的王爺，她母親是將出身，當她母親的爹，也是她爺爺早還了兵權解甲歸田了，朝廷里根本沒他們家什麼事。

  此雪嫣然可以說自出生以來是個鹹魚, 而且還是條養尊處優，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鹹魚。

  原以為樣的好日子在她皇帝指婚候要終結了，不想在她及笄當天打南邊來了個喇嘛，哦不，來了個仙人，說是瞧邊靈力充沛，便停下看看。

  一看便看中了雪嫣然，測了靈根與她那爹娘說了一聲 ，她都還沒反應過來，他們便一臉激動的把她交給了那仙人。

  遊歷人間的仙人常，仙緣的凡人卻少見。

  雪嫣然看自家老爹興奮到暈厥一歪頭倒在了她娘懷裡，她娘一邊給他掐人中，一邊朝她甩手帕讓她一路好走。

  完全沒不舍的意思。

  她那候年紀還小，單純以為只是跟個仙人去見識見識世面，玩上一段間回來。

  結果到了崑山測了靈根，了命燈，上了賊船，想走也沒法了。

  好在雪嫣然人向來沒心沒肺，爹娘成天粘糊在一起，對她從來都是放養。

  來了崑山也沒怎麼想家，再加上又不是入道不能回凡塵了，她更沒放心上了。

  在崑山那位在凡塵挑苗子的仙人帶去長雲峰測了靈根，雪嫣然對些修什麼道什麼的都不了解。

  她不是傻子，沒想隨便挑個師尊拜了完事。

  為了保證自己以能夠在崑山繼續鹹魚下去，雪嫣然當即去了清靜峰玉溪峰各自待了一兩天，打聽了許多。

  『葯』閣長老玉溪真人資質相當，修為也相當，『性』格什麼的也沒什麼大問題，都是那種該嚴肅候嚴肅，該放鬆候放鬆，還算好相處。

  除卻兩人『性』別不同外，一間還真不好抉擇。

  直到一日雪嫣然嘴饞踩仙鶴偷跑去了清靜峰峰去摘靈果的候，無意間瞧見了幾個師兄師姐正圍一個擺滿了各『色』『葯』瓶的桌子推推嚷嚷，面『露』難『色』。

  「你是師兄，你先喝吧。」

  「憑什麼是我先喝？『葯』是你煉的，你自己都不敢喝還想拿我試『葯』？本事你先喝我的，我喝你的。」

  「誒不是師兄，是你不講道理了。師尊讓我們互相試『葯』，我的『葯』也讓你鬧了幾天肚子而已，你的那瓶可是直接把我毒暈了三天三夜，按照『葯』效的危險程度，怎麼也得是你先來以身試險吧。」

  「……那我先服一顆解毒丹吧。」

  然雪嫣然看那邊一眾人閉眼視死如歸的把對方的『葯』給灌了進去，只幾息的間，「嘩啦啦」地上倒了一片。

  沒幾個站的起來。

  雪嫣然嚇得果子都沒來得及摘，趕緊踩仙鶴跑到玉溪峰，趁還沒出現她一樣丹修體質的弟子，先一步拜在了玉溪真人下。

  也是那個候她明白了為什麼清凈峰的弟子常年面『色』蒼白，沒精打采了。

  他媽的天天喝毒『葯』，能幾個活蹦『亂』跳的？

  雖然玉溪峰里成日要砍靈木燒爐鼎，護靈火，長間下來可能會烤得跟煤炭似的。

  是至少狗命還在。

  白穗聽候也挺心餘悸的。

  大約是聽雪嫣然說得多了，如今真正到了雪嫣然住的地方，白穗也沒什麼陌生感。

  只是或多或少些緊張。

  倒不是為一會兒要洗髓什麼的，而是為馬上要見到那個名冠天下的丹修界一人的玉溪真人。

  怎麼說呢，在看《仙途漫漫》到沉翎玉溪真人一卷的候白穗對兩人投入的感情並不多，主要是雪嫣然姑娘太令人心疼了。

  期一腔熱血付諸東流不說，期眼睜睜看自己心愛的師弟墮入魔道無能為力，最好不容易仙魔要結束戰爭了，帶回來的只沉翎的屍骨。

  少年至始至終都沒喜歡過她，她的師尊也為件事頗受打擊，閉關不問世事。

  雪嫣然一個人守埋了沉翎屍骨的山頭，一人一劍，直到仙逝。

  如果他們中凡一個人是像背刺顧止的那孽徒或者騙人感情，殺人誅心引人入魔的妖一樣惡不赦，白穗倒還可以逮罵孽障biss。

  心梗心梗在他們三個都沒錯，各各的難處。

  此白穗一方面又心疼雪嫣然，替雪嫣然不值，一方面又沒辦法遷怒玉溪真人沉翎。

  也是為什麼她一想到一會兒要見到師徒戀里的主候會覺得不自在了。

  沉翎不知道白穗在想什麼，自以為她是要見生人些局促。

  「白穗，師尊人很好的，你別緊張。是一會兒她可能會問你一些的沒的的問題……」

  說到里少年眼神閃爍了下，極為可疑地避開了白穗探究的視線。

  「嗯……也不是什麼很難回答的問題，她人好奇心重，再加上我與她說你救了我，她挺想認識認識你。你撿你能回答想回答的成，其他的要是不方便回答你給我個眼神，我好幫你打個圓場。」

  話說的，怎麼跟帶朋友回去見家長似的，怎麼聽怎麼彆扭。

  白穗也在心裡吐槽，知道沉翎是出好心也沒說什麼。

  倒是一旁的陸九洲聽極為自然地接了一句。

  「用不那麼麻煩，玉溪真人什麼想知道的可以問我。我將白師妹帶上宗，又陪她測了靈根，她什麼情況宗主已經全然告知我了。」

  他說話的候語氣神情以往候一樣溫，儒雅溫潤，沒絲毫鋒芒。

  更沒任何挑釁嗆聲的意味。

  在陸九洲看來白穗是他帶上宗的，大小事宜自然得由他負責。

  不僅是為宗主讓他在她沒拜師段間里多加照看下，所以留心了些。

  更為在幾日白穗受傷療養候，他擔心強行通了靈脈會對她身體損傷，是覆了神識在她身上。

  她的呼吸頻率，心跳速度，乃至她血『液』流動靈力運行他都了如指掌。

  從快要到玉溪峰的候陸九洲覺察到了白穗不大自在。

  既然白穗不大想要玉溪真人過多交流，在了解她情況的提下，陸九洲沒覺得替她代勞什麼問題。

  沉翎沒說話，那雙茶『色』的眸子淡淡落在了陸九洲身上。

  也那麼一瞬，在陸九洲疑『惑』看過來的候，他不痕迹地移開了視線。

  「告知與否是一回事，我覺得陸師兄還是先過問下白穗的意見比較好。我沒別的意思，我只是突然意識到從剛才到現在好像一直都是我們在說，稍微些不尊重人了。」

  少年的聲音很輕，語氣帶歉意。

  「抱歉白穗，是我太自說自話了。」

  正想陸九洲在，什麼不能回答的完全可以拋給對方的候，沉翎來了么一下，讓她些猝不及防了。

  白穗張了張嘴，還沒回過神來，青年慌忙解釋道。

  「師妹，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覺得你可能不大擅長長輩交談，我，我並非要干涉你更不是不尊重你的意思。」

  「我，我不說了，你一會兒你想說什麼便說什麼，我不『插』嘴……」

  陸九洲說話少般磕絆，胡『亂』說完些，對自己的嘴笨些自暴自棄。

  最只悶悶憋出了一句。

  「你別生氣。」

  「……」

  ？

  我還什麼都沒來得及說呢，怎麼一個個都開始給我道歉了。

  白穗雖然搞不清楚狀況，是一她可以肯定。

  陸九洲『性』子太好欺負了，她們還只是師兄妹呢，么小心翼翼的，怪不得來那妖吃得死死的。

  「……沒，我沒生氣，你們別多想。我是一次見除了宗主外的大能，比較緊張怕說錯話而已。」

  么一個小『插』曲，三人一路無言地到了玉溪峰。

  玉溪真人平多在山打坐修行 ，除非必要，七品以下的靈丹煉製她都不會過問。

  哪怕煉壞了也只是再去清凈峰拿丹『葯』換些靈植來繼續煉，也不會過多苛責弟子。

  此在整個劍宗弟子中，玉溪真人的名聲極好，尤其是與那些暴脾氣的長老們相比起來。

  玉溪峰的山其他峰的山不同，邊沒什麼草木，放眼望去儘是荒蕪地，焦黑一片。

  在白穗以為自己是不是走錯地方的候，一個月白身影映入她的視野。

  《仙途漫漫》里對位丹修界一人的外貌墨不少。

  說她喜月白，不施粉黛。雪膚紅唇，一雙桃花眼含笑媚，不笑柔。

  本命法器不是靈劍而是一把二四骨玉面扇，為扇面光潔如月，即使沒靈力附再夜晚也亮若白晝。

  故喚作「明月夜」。

  法器大多是用來『操』縱靈火，煉製高階丹『葯』候用的。是其威力也不容小覷。

  書中到最仙魔大戰候提到玉溪真人把法器，可引萬千異火，風如劍刃，削鐵如泥，無數妖獸魔修皆喪命在她的玉骨扇下。

  而此書中風華絕代的人物樣活生生站在自己不遠處，白穗看對方覺察到動靜看來。

  剎那間，周圍荒蕪似乎也了盎然生機，世間芳華也不及回眸一眼。

  白穗突然些明白了。

  為什麼沉翎會在明知不可為的情況下對玉溪真人動心。

  淦！

  么漂亮的大姐姐，誰他媽看了不說一句我可以！

  雪嫣然說的一樣，玉溪是一個很好說話，很藹可親的長輩。

  她遠遠瞧見白穗他們，一個瞬移過來了。

  「玉溪真人你好，我……」

  「我知道，你是那個沉翎在山待了一晚上還他抱回來守照顧了一夜沒合眼的白穗對吧。」

  白穗噎住了。

  個場景太熟悉了，不是她姐逢年過節帶男朋友回老家，那些七大姑八大姨圍上來問東問西一樣嗎？

  她來曾經設想過玉溪真人的一百種反應，或高冷，或淡然，又或者端架子類的。

  卻沒想到對方竟然她家那些親戚一個屬『性』。

  「……是，我是白穗。」

  白穗咽了咽口水，打『亂』的思緒慌忙重組了一下，面上盡量平靜的繼續說道。

  「不好意思，在沒提通知一聲過來了，還請真人不要怪罪。」

  玉溪真人笑了笑，精緻的眉眼像是春日海棠，又明艷又動人心魄。

  「怎麼會？沉翎在幾日與我說了，說你是他的救命恩人，你為了救他強行打通了靈脈，讓我務必幫你把關洗髓。」

  「你既恩他，作為師尊，我感謝你還來不及，又怎麼會為兒小事怪罪你呢？」

  本來不打算『插』話的沉翎瞧見玉溪真人一見面噼里啪啦說了一大堆，他生怕對方說多錯多，連忙上。

  「師尊，你別忘了正事，今日白穗好不容易清醒過來洗髓，拖得越久越對她不利，什麼事情一會兒再說，先給她洗髓可好？」

  少年一邊說一邊不動聲『色』的走在白穗玉溪中間，將她們兩人隔開些。

  「是在里直接洗髓，還是去煉丹閣？要是在里的話我去叫人準備一下。」

  「唔，里剛才我一個不小心沒控制靈火給燒禿了，烏煙瘴氣的，煉丹閣的紫金鼎靈火旺盛，去那裡洗髓正好。」

  玉溪說很是自然牽白穗的手往面走，她的手如玉溫涼，沒一繭子。

  突然牽手的白穗心下一驚，愕然抬眸看了過去。

  「啊抱歉，我平日里喜歡么牽嫣然，習慣『性』上手了，你別介意。」

  她反應過來，些尷尬地朝白穗笑了下，而將手收回。

  白穗搖了搖頭，表示不在意。

  然而在跟玉溪面走的候，走了一會兒沒忍住抬起手看了看。

  那是玉溪牽過的地方。

  樣漂亮的大姐姐牽了手，白穗心裡還挺高興的。

  為常年煉丹，玉溪身上沾染丹『葯』的清新味道。

  她沒忍住，湊近鼻子聞了聞。

  調微澀，吸入又由肺腑到了舌尖，留下一甘甜。

  不同『葯』草花葉，是一種如溪水般撫慰人心的寧靜致遠。

  真好聞。

  她挺喜歡的。

  在白穗意猶未盡地砸吧嘴，然準備將手放下的候。

  感覺到身旁一道視線落了過來，她一愣，抬眸看了過去。

  目睹一切的陸九洲神情微妙，眼神更是複雜。

  他眼睫一動，那雙眸子閃爍一些難言的情緒。

  白穗心下咯噔，慌忙搖頭擺手。

  「我不是我沒，師兄你別『亂』想！我是覺好聞，想知道仔細辨別下味道所以湊近聞聞而已！」

  「……嗯。」

  陸九洲從喉間么沉沉應了一聲。

  半晌，在白穗窒息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躲起來的候，他壓低了聲音問道。

  「所以是什麼味道？」

  「……啊？」

  白穗腦子沒轉過來，慢半拍看了過去。

  「我鼻子還算靈敏，大致辨得出。赤淺子，白松木，七葉蓮，紫夜蘭……」

  青年的喉結上下滾了滾，額發細碎下，那雙眼眸透少的認真與探究。

  他壓唇角，指腹摩挲了下冰涼的劍柄。

  「所以你喜歡的是什麼味道？」